作者喜欢婴粟花的肖凌写的同眠人小说大结局全章节阅读

发表时间:2025-12-03 13:5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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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三年,我才发现妻子是特务。她每晚用密电码写日记,在我枕边发送情报。

我默默将计就计,让她偷走我伪造的军事部署。直到她身份暴露那晚,

我挡在她身前对上级说:“要么批准她策反,要么连我一起处置。

”她颤抖着吻我:“这三年,你到底爱过我吗?”我擦掉她的眼泪,

低声说:“从你第一次对我开枪的那天起,就在等这一刻。

”第一章夜阑惊影民国二十八年的上海,深秋。夜色如墨,

将这座被称为“孤岛”的繁华都市紧紧包裹。

外滩的万国建筑群在江面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倒影,霓虹灯闪烁,仿佛试图驱散战争的阴云,

却只衬得这表面的歌舞升平愈发脆弱。呜咽的江风穿过弄堂,带来远处隐约的爵士乐,

也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与硝烟气息。霞飞路一栋僻静的三层西式公寓内,

二楼书房还亮着灯。沈怀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将手中最后一份关于近期日伪特务活动的简报合上。

他是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上海站的情报科长,肩上的担子重逾千斤。

窗外偶尔划过的车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瞬息明暗的光影。电话铃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他拿起听筒,下属周启明刻板的声音传来:“科长,城南据点确认被破,

三人殉国,一人被捕,正在审讯,暂时没有开口。”沈怀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声音平稳无波:“知道了。按应急预案处理,切断所有可能关联的线索。审讯……注意分寸,

尽快拿到口供。”“是。”挂断电话,书房里重新陷入沉寂,

只有墙角的落地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沈怀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椅的扶手。被捕的人他知道,是个硬骨头,但能硬到什么程度,

谁也不敢保证。上海站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丝熟悉的茉莉香。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顾婉清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真丝睡袍,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袍角随着她的步履摇曳,

露出白皙精致的脚踝。暖黄的灯光下,她面容清丽,眉眼温婉,

如同江南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怀瑾,还不休息吗?”她的声音柔柔的,

带着些许刚沐浴过的湿润水汽,自然的关切溢于言表。她将牛奶轻轻放在他手边,

目光不经意般扫过桌上摊开的那张上海城区地图,上面有些地方用红蓝铅笔做了标记。

沈怀瑾睁开眼,眼底的疲惫被她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手臂落下时,

手肘恰好自然地将地图上某个用红色铅笔重点圈出的区域遮去大半。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像所有被妻子关怀的寻常丈夫一样,带着淡淡的温和与一丝依赖。“还有点收尾工作,

马上就好。”他端起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瓷杯传到掌心,“辛苦你了,这么晚还等着我。

”顾婉清绕到他身后,微凉的指尖搭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手法娴熟:“看你最近忙得都瘦了。事情是做不完的,身体要紧。

”她的指尖带着那抹挥之不去的茉莉头油的淡香,气息萦绕在他鼻尖。沈怀瑾顺从地闭上眼,

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力道。谁能想到,

这双为他**解乏、泡茶煮饭、在他生病时彻夜守候的柔荑,也可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冷静地传递着关乎无数人生死、甚至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情报?这念头如毒蛇,

在他心底盘踞已久,每每在她靠近时,便吐着冰凉的信子。

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建立在流沙之上的温情,也清晰地感知着枕畔那无声的惊涛骇浪。

结婚三年,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却不知这港湾本身,

就是最致命的漩涡。“好了,”他轻轻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站起身,“睡吧。

”顾婉清温顺地点点头,挽住他的手臂,依偎着他一同走出书房。经过客厅时,

她的目光似乎在那台昂贵的美国收音机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两人并肩躺下,盖着同一条锦被,呼吸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妻子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仿佛已沉入梦乡。沈怀瑾在黑暗中睁开眼,

眼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静静躺了约莫一刻钟,

直到确认身边的呼吸频率没有丝毫改变,才如同夜行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坐起,赤脚下地。

他没有看床上的顾婉清,径直走到卧室连接的衣帽间。

熟练地移开最内侧衣柜里挂着的几件厚重冬衣,手指在衣柜背板某处轻轻一按,

一块活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里面一个结构精密的暗格。

微型电台、密码本、特种铅笔……一套完整的联络工具赫然在目。他戴上耳机,接通电源,

手指在发报键上快速而稳定地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极轻微的、几乎被窗外风声完全掩盖的电流声,承载着加密的信息,

穿透沉沉迷夜,飞向未知的接收端。就在他全神贯注发送电文时,耳廓微动,

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响。不是风声,不是远处车辆的噪音,

而是来自一墙之隔的、那间属于顾婉清的小书房。

一种更高频、更急促的、类似摩斯电码但节奏更为复杂的轻微敲击声,

极其巧妙地隐藏在卧室墙角那座欧式挂钟规律的“滴答”声之下,

若非他听力远超常人且心有警惕,绝难察觉。她也在“工作”。就在他枕边咫尺之遥,

向那个隐藏在迷雾后的组织,传递着她今日的“收获”——或许,

就包括他故意让她看到的那份关于城防部队“换防时间”的假部署图。

沈怀瑾面无表情地发完最后一段电文,仔细清理掉一切痕迹,将设备恢复原状,

重新躺回床上。被窝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那缕熟悉的茉莉香气,

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刺骨的冰凉。他想起三个月前,那场针对他的未遂刺杀。

在一条混乱的弄堂口,子弹擦着他的鬓角飞过,灼热的气浪甚至燎焦了他的几根头发。

在护卫们开枪还击、人群尖叫奔逃的混乱中,他凭借多年特工的本能,

敏锐地瞥见了对面楼房一扇半开窗户后,瞄准镜一闪而过的反光,

以及一个模糊的、让他心头骤然紧缩的侧影。那个侧影,与身边安睡的妻子,有七八分相似。

那一刻,他如坠冰窟。他没有声张,没有质问,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他只是将那个侧影,连同婚后无数个看似甜蜜却经不起推敲的细节,

一同埋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然后用更深的柔情与“信任”包裹起来,静静等待。

等待她主动露出马脚,或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亲手揭开这层面纱。夜,更深了。

第二章蛛丝马迹翌日傍晚,沈怀瑾比平时回来得早了一些。客厅里静悄悄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

是顾婉清拿手的淮扬菜的味道。“婉清?”他唤了一声,无人应答。目光扫过客厅,

落在虚掩着的小书房门上。那里是顾婉清平日看书、练字、偶尔摆弄些花花草草的地方,

也是他默认的、属于她的一方小天地。他从未刻意检查过那里,至少明面上没有。

鬼使神差地,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书房里布置得雅致整洁,

临窗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线装的《饮膳正要》,旁边放着顾婉清常用的那支派克钢笔。

阳光恰好落在钢笔金色的笔夹上,反射出一点耀眼的光。沈怀瑾的目光在钢笔上停留了片刻。

他记得这支笔,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珍视,几乎从不离身。他走近书桌,

拿起那支笔。入手微沉,冰冷的金属触感。他状似随意地把玩着,

指尖却在笔杆与笔帽的连接处,摸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

若非他心存疑虑且感知敏锐,绝对会以为是正常的使用痕迹。他不动声色,指尖用力,

尝试着向一个特殊的方向旋转笔杆。“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

笔杆中部竟然应声旋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极小暗格。

一枚卷得细细的、如同火柴棍般的胶卷,正安静地躺在里面。沈怀瑾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证据如此**地呈现在眼前时,

那股冰冷的失望与尖锐的痛苦,依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没有取出胶卷,只是透过缝隙,

借着光线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微小影像。然后,他迅速将笔杆旋回原处,

确保位置、松紧度与之前分毫不差,轻轻放回原处,

甚至连那本《饮膳正要》摊开的角度都仔细复原。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两步,

目光再次扫视整个书房。墙上挂着一幅仿制的莫奈《睡莲》,画框是精致的雕花柚木。

他的视线停留在画框右下角的一处边缘,

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像是被什么硬物偶尔刮擦过的磨损痕迹,

与整个房间精心维护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盯着那里看了几秒,眼神锐利如鹰。

以他的经验,那里很可能藏着一个微型监听设备的触点或者通气孔。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就像从未发现任何异常一样,悄然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晚餐时,

气氛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顾婉清布菜添汤,言笑晏晏,说着市井趣闻,邻居家长里短。

沈怀瑾配合地听着,偶尔点评几句,扮演着一个略带疲惫但享受家庭温暖的丈夫角色。然而,

细心的他还是发现了顾婉清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汤匙有一次碰在了碗沿,

发出比往常稍显清脆的响声。她夹菜的动作,也偶尔会有片刻的凝滞。“怎么了?

”沈怀瑾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清炒虾仁到她碗里,语气温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你今天气色不太好。”顾婉清抬起眼,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抬手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鬓发:“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了。下午收拾了一下衣柜,

站得久了些。”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用闲聊般的口吻问道,“听说城西今天**了?

我下午本想出去买点苏绣料子,走到路口都被拦回来了,说是临时检查。”沈怀瑾端起茶杯,

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嗯,没什么大事。

搜捕几个流窜的悍匪,例行公事而已。扰民了,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他清晰地看到,

在他回答之后,顾婉清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虽然她立刻掩饰性地低头吃饭,

但那细微的、如释重负的神情,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城西。

那里有一个不太重要的物资中转站,

但在昨天经由他手“无意”泄露给顾婉清的那份假情报里,

它被描述成了一个即将启用、涉及重要军事物资的地下联络点。

他故意让那份情报的保密级别显得不高不低,

正好符合一个“不小心看到丈夫文件”的妻子可能接触到的程度。

他不知道她传递出的这个“重要情报”,是否会让她背后的组织采取行动,

是否会有人因此落网。这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甚至带有一种冷酷的、试探性的赌注。

他只知道,她此刻因为“**”而紧张,又因为“只是搜捕悍匪”而放松的反应,

清晰地印证了他的猜测——她在确认她传递出的情报所带来的“结果”。怀疑一旦落地,

便疯狂滋长。这栋精心布置、充满温情的公寓,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形的角斗场。

每一句关怀,每一次对视,都可能在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致命的杀机。又过了几天,

沈怀瑾在办公室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拆开来,

里面是一条质地柔软、做工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围巾,针脚细密均匀,款式简洁,

是他一贯偏好的风格。盒子里没有卡片,没有留言。他拿起围巾,触手温暖。他仔细摩挲着,

像是在感受这份“匿名”的关怀。指尖划过围巾一角的内部时,

他感受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稍显不同的、微微凸起的质感。他凑近些,借着灯光仔细分辨,

那里用同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几何符号。那个符号,他认识。

是几年前,他们刚结婚不久,有一次去郊外踏青,遇到几个地痞流氓骚扰。他护着她,

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事后,她一边哭一边给他包扎,两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约定,

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不方便明说,就用这个符号来示警。当时只道是寻常闺阁情趣,

没想到……沈怀瑾面无表情地将围巾仔细折好,放进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锁上。那天回家,

他故意将领口扯开些许,对着迎上来的顾婉清抱怨道:“这鬼天气,明明入秋了,

还这么燥热。”顾婉清的目光在他空荡荡的颈间飞快地扫过,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自然地移开,接过他的外套挂好,柔声道:“怕是‘秋老虎’吧,

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下下火。”当晚,他留意到,

从小书房方向传来的那规律的、高频的敲击声,持续时间比平时缩短了近一半。她在担心。

因为那条围巾,那个警告,因为他看似无意流露出的“燥热”迹象。她在调整她的行为。

沈怀瑾站在书房的阴影里,听着那急促缩短的电波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正在按照他预设的轨道移动。只是,这局棋的代价是什么,连他自己,

也有些看不清了。第三章舞池杀机日本商社举办的周年庆典舞会,

设在外白渡桥畔的礼查饭店。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留声机里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穿着和服与西装的男男女女穿梭往来,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气里混合着高级香水、雪茄烟丝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占领者的骄矜与浮华之下的紧张。

沈怀瑾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臂弯里挽着盛装的顾婉清。她穿着一件墨绿色丝绒旗袍,

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头发精心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妆容精致,顾盼间眼波流转,

与平日里温婉居家的模样判若两人,吸引了不少或欣赏或探究的目光。他带着她,

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与故作亲善的日本军官碰杯,和心怀鬼胎的汪伪**官员寒暄,

同表面唯唯诺诺的商人谈笑。顾婉清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

偶尔用流利的日语与几位日本商社夫人的交谈,更是引得对方连连称赞。

沈怀瑾面上谈笑风生,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真正离开过她。他注意到,

在她与那位日军驻沪司令部的重要人物,山口大佐简短交谈时,她握着酒杯的手指,

微微收紧了些。舞会进行到**,乐队奏起一支欢快的华尔兹。

沈怀瑾正与一位德国洋行的代表聊着紧俏的药品进口事宜,顾婉清则被几位太太拉着,

在稍远处的沙发上谈论着时下流行的旗袍款式和巴黎最新的香水。突然!“砰!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如同尖刀划破了和谐的乐章,紧接着是女人刺耳的尖叫!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沈怀瑾猛地转头,只见舞厅靠近走廊入口处,

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猛地从餐车下掏出一把手枪,

毫不犹豫地瞄准了正与人谈笑的山口大佐!“保护大佐!”“有刺客!

”混乱的日语和中文呼喊声交织在一起。“砰!”第二声枪响,

几乎是贴着沈怀瑾的耳畔炸开!他被人从侧面用极大的力气狠狠推了一把,脚下不稳,

踉跄着撞在旁边的餐台上,玻璃杯盘哗啦啦碎了一地,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推他的人,是顾婉清!

她不知何时已从沙发那边冲了过来,脸色煞白得毫无血色,那双总是含着温柔水波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无法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骇,正直直地望向——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几乎就在他被推开、顾婉清冲过来的同一刹那,第三声枪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更加沉闷,

更具威力。那名刺客刚刚调转枪口,胸口便爆开一团血花,他身体猛地一震,

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重重地向后倒去。场面彻底失控。人们尖叫着,推搡着,

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寻找掩体。日本宪兵和便衣特务们厉声呼喝着,拔出手枪,

封锁出口。沈怀瑾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撑起身子。碎裂的玻璃划破了他的西装外套和衬衫,

在左臂上留下一道不深但血流不止的口子。他抬眼,在混乱攒动的人头间,

精准地捕捉到了顾婉清的目光。她就站在原地,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维持着一种想要上前又强行克制住的姿势,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嘴唇抿得死死的,

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得让他心惊——有未褪尽的惊恐,

有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一种……被什么东西骤然击穿、无所遁形的慌乱。

她像是在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又像是在恐惧,

恐惧他刚才是否注意到了她那远超常人的、不合时宜的、过于激烈的反应。

沈怀瑾朝她伸出手,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婉清,过来。”她似乎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然后才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有些僵硬地挪到他身边。她的手指冰凉,

带着湿冷的冷汗,轻轻抓住他未受伤的右臂衣袖,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显示出她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镇定。他没有立刻追问,也没有安慰,

只是反手用力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力道有些重,几乎捏得她指骨发白。然后,他拉着她,

在闻讯赶来的周启明等护卫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回到霞飞路那栋沉寂的公寓,已是深夜。窗外,秋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敲打着玻璃窗,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沈怀瑾已经换下了那身染血的西装,

左臂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洗和包扎,白色的纱布在深色家居服下格外显眼。他负手站在窗前,

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黑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

顾婉清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换下了那身华丽的墨绿旗袍,

穿着一件素净的浅蓝色棉布家居服,洗尽了铅华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苍白。

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沉默在雨声中蔓延,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许久,沈怀瑾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和的、略带疏离的注视,而是锐利的,仿佛能穿透皮囊,

直抵灵魂最深处的审视。“今晚,”他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你反应很快。”顾婉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绞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一步步走近她,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重重踏在她的心弦上。“快得超乎寻常。

快得……不像一个普通的夫人,在看到丈夫可能遇险时,该有的本能反应。

”他在她面前站定,低头凝视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和苍白的脸颊,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种情况下,正常人的本能是躲避,或者吓呆。

而你,”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探究,“你的第一反应,

是冲向最危险的地方,试图……保护我?”他刻意加重了“保护”这两个字,

语气里却充满了冰冷的质疑。顾婉清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

眼眶瞬间就红了,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我……我当时吓坏了……我只是……”她的声音干涩,

带着明显的哭腔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或者说,

”沈怀瑾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编织借口的机会,他打断她,声音更冷,像淬了毒的冰针,

一根根扎向她,“你冲过来,是为了确认我是否中弹?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比如,

掩护谁?比如,确保刺杀的目标,能够准确无误地被清除?

”“我不是……我没有……”顾婉清摇着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划过她苍白的面颊。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但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苍白的辩解都显得如此徒劳。她意识到,

一直以来的伪装,或许已经到了尽头。沈怀瑾没有心软,他需要撕开这层包裹着毒药的糖衣。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轻轻放在桌面上。“这个,

”他的指尖点了点那个绣着特殊警告符号的角落,动作轻缓,却带着千钧之力,“谢谢你。

很暖和。”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这个警告,也很及时。

”顾婉清的瞳孔在看到他拿出围巾的瞬间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书架才稳住身形。她眼中的惊骇,几乎要满溢出来。“还有,

”沈怀瑾继续说着,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早已查明的事实,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你藏在派克钢笔笔杆里的胶卷,里面的内容,我很感兴趣。小书房,

墙上那幅《睡莲》画框后面的监听器,音质还不错吧?

应该能清楚地听到我们在这间书房里的绝大部分谈话。

”每平静地陈述出一件她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秘密,顾婉清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瘫软下去。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伪装,

在他这平淡无奇却字字诛心的语调下,被一件件、一层层地剥开,暴露在这昏黄的灯光下,

丑陋而**,无所遁形。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从钢笔里的胶卷,到画框后的监听器,

再到她今晚那不合常理的反应……他一直都像个冷静的观众,

在一旁看着她自以为是地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着一出漏洞百出的拙劣戏剧。

“你……你什么时候……”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重要吗?”沈怀瑾打断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

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是积压已久的失望,是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心,或许,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解脱?“婉清,或者,我该称呼你的代号——‘孤燕’?

”“孤燕”。这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的槌音,带着冰冷的回响,

重重敲碎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不再是那个温婉可人的沈太太顾婉清,

而是代号“孤燕”、潜伏在军统情报科长身边三年的敌方间谍。泪水汹涌而出,

不再是之前那种委屈的啜泣,而是带着一种信仰崩塌、前路尽毁的绝望。

她支撑不住地后退一步,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

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支撑身体的力量。她没有试图辩解,也没有再做任何徒劳的掩饰,

只是用那双被泪水彻底模糊的眼睛,望着他,喃喃地,问出了那个从她身份暴露伊始,

就盘旋在心头、压得她几乎窒息的問題。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断掉的游丝,

却用尽了她此刻全部的力气和勇气:“沈怀瑾……这三年……你……到底有没有,

真心实意地……爱过我?”问出这句话时,

她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彻底绝望和卑微到尘埃里的期盼的神情,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

比她的生死,比她一直坚守的信仰,比世间的一切都更加重要。沈怀瑾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浸湿了她素色的衣襟。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

哗啦啦地,像是要淹没这世间所有的声音与秘密。时间在两人之间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她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终于走上前,伸出手,

用指腹有些粗粝地、甚至带着一种压抑的力道,擦掉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动作算不上温柔,反而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决断。他靠近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湿润的耳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一字一句,

清晰地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的心上:“从你嫁给我那天起,

我就在等……等你主动告诉我真相。”这句话,像一把沉重而精准的钥匙,

猛地捅开了那扇紧闭了三年的、由谎言与伪装构筑的心门。它不是直白的爱语,

没有甜腻的承诺,却比世间任何情话都更沉重地,砸在了顾婉清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无比熟悉又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的脸。那双眼底,

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冰冷和愤怒,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

和一种……她从未看懂过的、近乎悲伤的、深沉的温柔。原来,他等的,

从来不是将她绳之以法,不是冷酷的清算,而是她的……回头。这个认知,像一道刺目的光,

瞬间照亮了她三年潜伏生涯中所有晦暗不明的角落,那些他看似无意的维护,

那些他恰到好处的“疏忽”,

那些他深夜归来时带着一身寒意却依旧会为她掖好的被角……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

也不是她伪装得天衣无缝。窗外,雨声渐密,敲打世间。第四章暗流汹涌那一夜摊牌之后,

霞飞路的公寓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顾婉清没有再回他们共同的卧室。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薄被,沉默地住进了那间小书房。沈怀瑾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只是在她抱着被子经过客厅时,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带着她无法解读,

也不敢去深究的情绪。两人依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厚重的玻璃墙。早餐桌上,

偶尔的交谈仅限于“牛奶要凉了”、“今天可能会下雨”这类最表层的、安全的话题。

气氛客气而疏离,比陌生人多了几分尴尬,比夫妻少了无数亲密。

顾婉清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原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单薄。

她依旧会准备三餐,打扫房间,但动作间失去了往日的轻盈与生气,

更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致的木偶。她不敢看沈怀瑾的眼睛,每次短暂的视线接触,

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沈怀瑾则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上海站的形势愈发严峻,

日伪特务机构的“76号”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不断挤压着军统的地下活动空间。

几乎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据点被端,人员被捕,电台被侦测。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

让他喘不过气。他知道,顾婉清背后的组织,那个代表着另一种信仰和力量的存在,

也在密切关注着上海的局势,或许,也在利用着顾婉清这条曾经极为重要的内线。

自从那晚之后,小书房里那规律的高频敲击声消失了。她停止了向外传递情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反而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她的上线不会对她的突然沉默坐视不理。这天下午,

沈怀瑾正在办公室分析一份刚刚截获的、关于日军可能增兵华东的密电碎片,

周启明敲门进来,脸色凝重。“科长,查到了。”周启明压低声音,

“上次舞会刺杀山口大佐的那个刺客,虽然当场被击毙,但我们顺着那条线摸了一下,

他使用的子弹来源,很蹊跷。”沈怀瑾抬起头,目光锐利:“说下去。

”“子弹型号是美制柯尔特,但批次和来源,与我们之前掌握的黑市流通渠道完全不同。

更精密,更像是……特工专用。”周启明顿了顿,看了一眼沈怀瑾的脸色,才继续道,

“而且,我们的人在清理现场时,在刺客倒下的位置附近,

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属于刺客的物件。

”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白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摊开在沈怀瑾的办公桌上。

那是一枚极其小巧的、花瓣形状的珍珠耳钉。款式别致,珍珠虽小,却光泽温润。

沈怀瑾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枚耳钉,他认识。是顾婉清很喜欢的一对,意大利工匠定制,

她经常佩戴。舞会那晚,她戴的,正是这一对。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呼吸有瞬间的凝滞。刺杀发生时那混乱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顾婉清苍白的脸,

她用力推开他时那决绝的眼神,她冲过来时不合常理的迅捷……难道,她冲向自己,

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或者“确认”,而是为了……在混乱中,接近那名刺客,

取走或者留下什么关键的东西?这枚耳钉,是不小心遗落的,还是……故意留下的信号?

无数的疑问和推测如同沸腾的泡沫,在他脑海中翻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那枚耳钉,

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许。“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他声音低沉地问。

“只有我和负责现场勘查的老李。我已经叮嘱过他,绝对保密。”周启明立刻回答,

他跟随沈怀瑾多年,深知此事关乎科长家眷,非同小可。沈怀瑾将耳钉紧紧握在手心,

冰冷的珍珠硌得掌心生疼。“我知道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所有相关记录,全部抹掉。

”“是!”周启明立正应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科长,

那太太她……”沈怀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心里有数。

你去忙吧。”周启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敬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沈怀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将那枚小小的耳钉举到眼前。

窗外昏暗的光线透过珍珠,折射出朦胧柔和的光晕。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在那场刺杀中,她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为了保护他而不得已暴露?

还是有着更复杂的、连他也无法窥探的目的?他想起那晚她绝望的泪眼,

那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那一刻的痛苦与卑微,不像伪装。

可这枚出现在刺杀现场的耳钉,又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他本就疑虑重重的心上。

信任的基石已经崩塌,重建谈何容易。每一步,都如同在布满地雷的沼泽中前行,稍有不慎,

便是万劫不复。当晚回到家,公寓里静悄悄的。餐桌上照例摆着饭菜,用纱罩盖着,

还是温的。顾婉清却不在客厅,也不在小书房。沈怀瑾走到小书房门口,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她平日练字的宣纸,上面墨迹淋漓,

写的却不是往日娟秀的诗词,而是反复的、杂乱无章的线条和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

依稀可辨是“信任”、“回家”、“错”……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幅《睡莲》上。

监听器还在运作吗?她是否还在向那个方向传递着信息?还是说,

那边也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他沉默地退出来,走到顾婉清的卧室门口(原本的客房,

现在她住着)。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他抬起手,想敲门,

最终却只是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又缓缓放下。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锁上门,

从暗格中取出电台。他需要将今天关于日军增兵的情报碎片尽快传递出去,同时,

他也要动用另一条更为隐秘的线路,去查证一些事情——关于那枚珍珠耳钉,

关于那场刺杀的背后,关于“孤燕”这个代号,在她所属的组织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夜色深沉,雨后的上海带着一股湿冷的寒意。沈怀瑾坐在电台前,手指熟练地敲击着电键,

嗒嗒的电波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承载着比以往更加复杂和沉重的内容。而在隔壁的房间,

顾婉清其实并未睡着。她蜷缩在床角,

听着从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后隐隐传来的、几乎微不可闻的电波声,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膝盖上的布料。她知道,她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

都可能是一片看不到光的深渊。而那个她曾经试图欺骗、利用,

如今却又无比渴望能够信任的男人,他的心门,是否还为她留有一丝缝隙?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那颗被信仰和情感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心,正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

瑟瑟发抖。第五章生死抉择平静(如果那能称之为平静的话)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沈怀瑾动用了手中最隐秘的关系网,反馈回来的信息却零碎而模糊。关于那枚耳钉,

线索指向一个活跃在黑市、专门为各方特工提供特殊装备的神秘中间人,但此人行踪诡秘,

难以追踪。关于“孤燕”,能查到的信息也有限,

只确认这是对方情报系统中一个级别不低、但身份成谜的王牌潜伏者,直接受命于其高层,

近期似乎有被激活执行重要任务的迹象。

“被激活执行重要任务”……这几个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沈怀瑾心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顾婉清近期的异常,与这个“重要任务”脱不开干系。

而那场针对山口大佐的刺杀,或许就是任务的一部分,或者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就在他试图理清头绪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紧急电话,将他所有的谋划和犹豫都彻底打碎。

电话是周启明打来的,声音急促而紧绷,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科长!不好了!

我们设在闸北的备用联络站暴露了!‘76号’的人已经包围了那里,

里面……里面我们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但是,根据内线刚刚冒死传出的消息,

‘76号’这次行动之所以如此精准,

是因为……是因为他们拿到了我们内部的人员名单和据点分布图!是……是照片胶卷!

”沈怀瑾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闸北备用联络站!

人员名单和据点分布图!照片胶卷!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顾婉清!

是她之前通过钢笔传递出去的那些胶卷中的一份?还是她最近又通过其他方式泄露了情报?

“消息来源可靠吗?”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声音嘶哑地问。“绝对可靠!

是我们在‘76号’内部埋得最深的那颗钉子传出来的!他冒着暴露的风险才送出这个消息!

科长,现在怎么办?那份名单一旦被完全破译,

我们在上海的整个系统都可能……”周启明的声音带着绝望。沈怀瑾猛地挂断了电话,

额角青筋暴起。他冲出书房,几乎是撞开了顾婉清卧室的门。顾婉清正坐在窗边发呆,

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愕然回头。“闸北联络站暴露了!

‘76号’拿到了内部名单的胶卷!”沈怀瑾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痛楚,“是不是你干的?!

”顾婉清的脸色在听到“闸北联络站”和“名单胶卷”时,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她猛地站起身,身体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

还有一丝……沈怀瑾看不懂的、类似于恍然大悟般的绝望。“不是我!这一次真的不是我!

”她用力摇头,声音因为急切而尖锐,“那份名单……我很久之前确实拍过,

但……但那一次之后,我就没有再动过!我发誓!”“那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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