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欣,一个平平无奇的康复治疗师。我的工作,就是帮助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重新站起来,重新拿起筷子,重新找回生活的尊严。可这份工作,没给我带来应有的尊重。
我的主任,抢走我承诺好的晋升名额,给了新来的关系户。我的病人,一个富婆的儿子,
一边要求我创造奇迹,一边咒他妈最好别好起来。我那个关系户同事,
把我的治疗方案改个名字,就当成自己的成果去汇报。我忍了。直到有一天,
我脑子里“叮”了一声。从那天起,世界变得有点奇怪。那个咒妈的儿子,
我给他妈做腿部拉伸,他就在旁边抽筋。那个抢功的同事,念我的方案时,当着全科室的面,
舌头打结,口水流了一桌子。我的主任,想甩锅给我的时候,
在院长面前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鼻涕都飞出来了。我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
在认真地给我的病人做康复治疗而已。一、晾衣杆上的晋升名額“陈欣,那个副组长的名额,
院里定了,给薇薇。”刘主任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
好像那份晋升文件不是从她手里递上去的一样。我的手还搭在病人的肩关节上,
正帮他做被动活动。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但我后背窜上一股凉气。“刘主任,
您之前不是说,这个名额是我的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闻言也停下了配合的动作,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刘主任终于停下打字,端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小陈啊,
你要理解组织的安排。薇薇虽然年轻,但是有冲劲,学历也高,是海归硕士。
我们需要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嘛。”她眼皮耷拉着,那副样子我太熟了。
每次抢我论文一作的时候,她就是这个表情。每次拿我的治疗方案去院里汇报的时候,
她也是这个表情。像是在说,我用了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我没说话,
只是加重了手上帮大叔活动关节的力道。大叔“哎哟”了一声。“不好意思,王叔,走神了。
”我立刻道歉。“没事没事,小陈,咱们继续。”刘主任呷了口水,又开了金口。“你呢,
资历是老,但也要看到自己的不足。思想太僵化,不懂得变通。你看人家薇薇,
来了才三个月,给科室拉来多少赞助?这就是能力。”我心里冷笑。张薇薇,
三个月前空降到我们康复科的“海归硕士”。上班踩点到,下班第一个溜。
治疗手法烂得一塌糊涂,连基本的关节活动度评估都做不准。她唯一的技能,就是嘴甜。
刘主任的儿子要上重点小学,她第二天就拎着果篮和一张“条子”进了主任办公室。
刘主任说她家的狗有点皮,她第三天就送来一个据说是进口的智能狗玩具。
这就是刘主任嘴里的“能力”。而我,陈欣,在这个科室干了六年。六年,两千多个日夜。
多少个被家属放弃的病人,是在我手里重新站起来的。多少次科室里遇到棘手的病例,
是我熬夜翻资料,一点点啃下来的。刘主任儿子发烧,半夜一个电话打过来,
是我跑了三家药店给他买退烧药。现在,一句“思想僵化”,就把我六年的努力全抹了。
我松开王叔的肩膀,直起身子。“知道了,主任。”多一个字我都不想说。争辩没有用。
跟这种人讲道理,等于对着墙壁弹钢琴。刘主任很满意我的“识时务”,
脸上露出一点虚伪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小陈,好好干,以后还有机会的。”“以后”,
真是个全世界最动听的画饼词汇。我推着王叔回到病房,他叹了口气。“小陈啊,
你就是太老实了。这年头,会干活的不如会说的。”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帮王叔掖好被子,我转身走出病房。走廊尽头,张薇薇正端着两杯咖啡,
笑盈盈地和新来的男医生聊天。她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和我们这身白大褂格格不入。
看见我,她眼睛一亮,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陈欣姐,听说副组长的事定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还想跟主任推荐你的。”她把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
笑容甜得发腻。“我这刚来,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陈欣姐你多多指教呢。
”我看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真能装啊。前天我还看见她跟别的同事吐槽,
说我一个本科生,就知道死干活,活该一辈子没前途。我没接那杯咖啡。“指教不敢当。
既然你当了副组长,以后科室的排班和病例报告就归你负责了。
我这儿还有几个病人的治疗记录没写,先过去了。”说完,我绕开她,直接走向办公室。
她的笑僵在脸上。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背后,眼神一定像刀子一样。回到座位,我打开电脑,
准备写治疗记录。可是一个字都敲不进去。胸口堵得慌,像塞了一大团蘸了水的棉花。六年。
我最好的六年,都耗在这个地方了。我图什么?图那点微薄的工资?
还是病人站起来时说的那句“谢谢你”?或许都有。但人总得有点盼头。那个副组장의位置,
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月多几百块钱的岗位津贴。它是一种认可。
是我对自己这六年付出的一个交代。现在,这个交代,被刘主任和张薇薇联手扯得粉碎。
我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发酸。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很机械的,
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
医德因果系统正在激活……】【激活进度10%……50%……100%……】【激活成功。
】【本系统旨在维护医疗环境的公平与正义。一切违背医德、损人利己的行为,
都将触发因果反弹。】【祝您工作愉快。】我愣住了。幻觉?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那个声音消失了。办公室里还是一片安静,
只有键盘敲击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我自嘲地笑了笑。还系统,小说看多了吧。我端起水杯,
准备去接点水,冷静一下。刚站起来,刘主任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院长办公室打来的。
“喂,李院长……对,是我……什么?VIP病房的王太太点名要陈欣做她的专属治疗师?
这……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刘主任挂了电话,脸色有点难看。她看向我,
语气里带着命令。“陈欣,手头的事先放一放。16床的王太太,你现在就过去。
她儿子也在,要求很多,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出岔子。”王太太。
我们医院最大的股东之一。上周因为突发脑溢血住院,虽然抢救过来了,
但留下了右侧肢体偏瘫。这种病人,就是个烫手山芋。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
或者恢复得慢了,麻烦就大了。全科室的人都躲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我头上。
我点点头:“知道了。”这也是我“思想僵化”的一部分。脏活累活,永远是**。
我拿着病历,走向VIP病房。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看到我,
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全是挑剔。“你就是陈欣?”“是的,我是王太太的康复治疗师。
”他“啧”了一声,站起来,绕着我走了一圈。“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我可告诉你,
我妈这身体金贵得很。你们必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让她在一个月内恢复正常。
要是做不到……”他凑近我,压低声音。“我就让你们整个科室都滚蛋。”二、他的腿,
怎么也抽筋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叫李哲,王太太唯一的儿子。资料上写他三十岁,
看起来像个没断奶的巨婴。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但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廉价感。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这家医院是他家开的。哦,他妈是股东,那也差不多了。
我没理会他的威胁,径直走到病床边。王太太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但眼神空洞,
嘴巴微微歪向一边。典型的中风后遗症。“王太太,您好,我是康可复治疗师陈欣。
从今天开始,由我来负责您的康复训练。”我俯下身,声音放得很轻。王太太的眼珠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别跟她废话了。”李哲不耐烦地走过来,
“她现在话说不清楚。你直接开始治疗就行了。记住,一个月,我要看到效果。”我直起身,
看着他。“李先生,康复治疗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病人的恢复速度,
取决于很多因素,包括病灶大小、病人本身的身体素质和配合度。一个月恢复到正常水平,
这个我保证不了。”我实话实说。这是职业操守。不能给家属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保证不了?你们当医生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妈一年给你们医院捐多少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引得走廊里路过的护士都往里看。“我不管什么过程。我只要结果。你要是没这个本事,
就趁早滚蛋,换个有本事的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跟这种人,没法沟通。
我决定无视他,开始我的工作。“王太太,我现在需要先给您做个肌力评估。
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您忍一下。”我一边解释,一边轻轻抬起她的右臂。她的手臂软绵绵的,
像一根煮过头的面条,完全无法主动发力。肌力,0级。我又去检查她的右腿。
情况稍微好一点,能感觉到轻微的肌肉收缩。肌力,1级。“看到了吗?
”李哲在我身后凉凉地说,“我妈现在就跟个废人一样。你们要是治不好她,就是医疗事故。
”我没回头。“李先生,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影响我的评估。”李哲被我噎了一下,
气得哼了一声,走到沙发边,“砰”地一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开始给王太太做被动关节活动。这是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我托住她的右脚踝,
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膝盖,缓缓地,轻柔地,帮她做屈膝伸膝的动作。一下,两下,
三下……王太太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不适。但我身后的李哲,
突然“嘶”地吸了口凉气。我没在意,继续做着我的动作。第四下,第五下……“哎哟!
”李哲叫了一声。我回头看他。他正抱着自己翘起来的那条右腿,龇牙咧嘴,表情痛苦。
“你……你干嘛呢?”他瞪着我。“我在给王太太做康复。”我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他指着自己的腿,“我这腿怎么突然抽筋了?”我更莫名其妙了。
你抽筋关我什么事?可能是坐太久了。我没搭理他,转过身,继续给王太太做康复。
我换了一个动作,开始活动她的踝关节。向上勾脚,向下踩。我的动作很慢,很稳。“啊!
”李哲又是一声惨叫。我再次回头。他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右脚,
在地上打滚。“我的脚!我的脚!也抽筋了!疼疼疼……”他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这下,
我有点愣住了。这么巧?我给王太太活动右腿,他就右腿抽筋。我给王太太活动右脚,
他就右脚抽筋。难道……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会是那个什么“医德因果系统”吧?
【系统提示:检测到治疗关联对象‘李哲’存在不良意图——“希望母亲维持瘫痪状态,
以便完全掌控公司及财产”。】【不良意图触发因果反弹。反弹模式:感同身受。
】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我呆住了。原来是真的。这个李哲,
表面上对我颐指气使,要求我治好他妈。心里想的,却是让他妈永远别好起来。真是个孝子。
我看着在地上疼得嗷嗷叫的李哲,心里突然一点同情都没有。活该。我清了清嗓子,走过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先生,您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李哲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冲我摆手。我蹲下来,假装好心地说:“您别急,
抽筋的时候,把脚尖往回掰一掰就好了。”说着,我伸出手,握住他的脚踝。
就在我的手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腿不抽了,脚也不抽了。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松开手,站起来,拍了拍白大褂。
“看来没事了。那我们继续给王太太做治疗。”我转过身,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这个系统,
有点意思。我回到病床边,拿起王太太的右手。她的手指僵硬地蜷缩着。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一根一根地,帮她把手指掰开,做伸展运动。果然。身后又传来了李哲的哀嚎。
“我的手!我的手也抽筋了!一根根的!啊啊啊!”我没回头。我专心致志地,
帮王太太活动着每一根手指,每一个关节。身后的惨叫声,成了我工作的最佳背景音乐。
一个小时的治疗时间结束。李哲已经瘫在沙发上,面色惨白,浑身是汗,
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敬畏。我收拾好东西,走到他面前。
“李先生,今天的治疗结束了。明天同一时间,我再过来。”“别!”他几乎是尖叫起来,
“你别过来!”我故作惊讶:“为什么?王太太的康复治疗不能中断的。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明天给你找个男的治疗师!不,我自己来!
我自己给我妈按!”他好像觉得,只要换个人来,他就不会再遭受这种诡异的折磨了。天真。
我微微一笑。“好的。那明天见,李先生。”我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
是李哲如释重负的喘息声。我心情愉快地走在走廊上。这六年来,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
这个系统,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它不打人,不骂人。它只是,让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尝尝他们想让别人尝的苦。真是……太公平了。三、流口水的汇报天才第二天一早,
科室开例会。刘主任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件事。“这周五,
市里的专家组要来我们医院检查指导工作。院里很重视,
要求我们每个科室都拿出一个优秀病例来做汇报。我们科室呢,就由薇薇来负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薇薇。张薇薇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谢谢主任的信任,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院里和主任的期望。”她说完,
还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我面无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优秀病例?
我们科室最近最典型、最有难度的病例,就是我手上那个脑干损伤后,全身瘫痪,
现在已经能扶着助行器走路的李大爷。整个治疗方案,从评估到计划,再到执行,
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刘主任这是明摆着,要把我的功劳,送给张薇薇。果然,
刘主任接着说:“薇薇刚来,对科室的病例还不太熟。陈欣,你那个12床的李师傅,
恢复得不错,就把他的资料整理一下,今天下班前交给薇薇。”“好的,主任。
”我平静地答应了。旁边的同事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递给我一个“你太包子了”的眼神。
我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微笑。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我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周五的汇报会。散会后,张薇薇扭着腰走到我工位前。“陈欣姐,那资料就麻烦你啦。
要做得详细一点哦,特别是那些数据对比,专家们最喜欢看这个了。”她说话的语气,
就像是在吩咐一个助理。“放心,我们科室的荣誉,我不会怠慢的。”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她大概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觉没趣,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把李大爷所有的病历资料、评估报告、治疗记录、还有每个阶段的康v复视频,
都整理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还用软件,做出了几张非常直观的数据图表。下班前,
我把所有资料都拷贝进一个U盘,交给了张薇薇。“薇薇,资料都在里面了。
PPT需要我帮你做吗?”我“好心”地问。她一把抢过U盘,白了我一眼。“不用了!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别到时候做得土里土气的,还得我来改。”“那行,辛苦你了,
副组长。”我看着她拿着U盘,像拿着战利品一样,趾高气扬地离开。周五很快就到了。
汇报会在医院的大阶梯教室举行。市里的专家、院领导、还有各个科室的主任都到齐了。
张薇薇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盘起,
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海归精英”的范儿。轮到我们科室汇报了。
张薇薇深吸一口气,踩着自信的步伐走上讲台。她冲着台下的领导和专家们鞠了一躬,
脸上是完美的职业微笑。“各位专家,各位领导,大家上午好。我是康复科的张薇薇,
今天由我来向大家汇报我们科室的一个经典康复病例——《脑干损伤患者的奇迹重生》。
”标题都让她改了。“奇迹重生”,真会起名字。她打开PPT,第一页上,
是李大爷刚入院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照片。画面很有冲击力。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张薇薇很满意这个效果,嘴角上扬,准备开始她的演讲。“这位患者,李先生,
入院时的情况……非常……非常……”她卡壳了。她清了清嗓子,想继续说下去。
“他的情况……非常……咕噜……”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紧接着,
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在了讲台上。是口水。台下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讲台上这个“海归精英”。张薇薇也懵了。她赶紧抬手去擦。
可那口水,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涌出来。她越擦越多。很快,
她胸前的白西装上,就湿了一大片。她想说话,想解释。
“我……我不是……嗝……咕噜……”她一开口,口水流得更欢了,还夹杂着响亮的打嗝声。
那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坐在台下,差点笑出声。
【系统提示:检测到汇报人‘张薇薇’存在剽窃行为——“将他人学术成果据为己有”。
】【剽窃行为触发因果反弹。反弹模式:口不择言。】我明白了。
系统这是让她“百口莫辩”。刘主任坐在第一排,脸都绿了。她想站起来救场,
但院长和专家们都在,她又不敢动。张薇薇在台上急得快哭了。她手忙脚乱地想去关PPT,
结果一不小心,按到了下一页。PPT上,出现了一张数据图表。就是我做的那张,
关于李大爷肌力恢复的曲线图。张薇薇指着图表,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
“这个……这个是……嗝……数据……咕噜……”她话没说完,屏幕上的图表,
突然开始变化。原本平滑上升的曲线,扭曲成了一行字。一行硕大的,加粗的,红色的字。
【本方案所有权归陈欣所有,剽窃可耻!】这下,全场都炸了。所有人的目光,
“唰”的一下,从讲台上狼狈不堪的张薇薇,转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我。我能感觉到,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疑惑,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张薇薇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真没用。这才哪到哪啊。刘主任再也坐不住了,
一个箭步冲上台,抱着张薇薇大喊:“医生!快叫医生!”一场严肃的学术汇报会,
变成了一出闹剧。我坐在座位上,从头到尾,一动没动。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康复治疗师。
我什么都不知道。四、主任的喷嚏二重奏张薇薇被抬走后,汇报会草草收场。
我成了全院的焦点人物。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礼。有人对我竖大拇指,
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听说了吗?康复科那个新来的关系户,偷人家东西,
汇报的时候遭报应了。”“那个叫陈欣的,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是个技术大神啊,
还会让PPT自己说话。”“什么呀,我听说是她偷偷在U盘里装了病毒。”“管他呢,
反正够解气的。最烦那种抢功劳的人。”流言蜚语,传得神乎其神。我一概不理。回到科室,
刘主任正坐在她的办公室里,脸色铁青。看到我,她把手里的病例本“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陈欣!你给我进来!”我推门进去,顺手关上了门。“主任,您找我?”她死死地盯着我,
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我一脸无辜:“主任,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把资料整理好交给了薇薇,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刘主任冷笑一声,“PPT上为什么会出现你的名字?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这个我更不知道了。可能是……电脑中病毒了吧。”我只能把锅甩给病毒。总不能说,
是我脑子里的系统干的吧。刘主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当然不信。但她没有证据。
从头到尾,我没跟任何人接触过那个U盘,也没碰过汇报会场的电脑。
她就算告到院长那里去,也拿我没办法。“好,好得很!”刘主任咬着牙说,“陈欣,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玩这套了?”她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
只要我在这科室当一天主任,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我静静地看着她。“主任,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工作了。16床的王太太还等着我做治疗。”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站住!”她厉声喝道。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王太太那边,你不用去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这是院里新收的一个病人,脑瘫患儿,
家里穷得叮当响,治疗费都交不起。你去负责他。”我捡起文件。这是一个“三无”病人。
没钱,没背景,治疗难度还极大。康复周期长,见效慢,一不小心还容易引起纠纷。
科室里谁都不愿意接。刘主任这是明摆着,要把我发配到“冷宫”,给我穿小鞋。“怎么?
不愿意?”她挑衅地看着我。我合上文件,点了点头。“没问题,主任。
”她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她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
轻蔑的笑容。“算你识相。滚出去吧。”我拿着文件,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惩罚。对我来说,病人就是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他需要我,
我就会尽我所能。至于刘主任……她以为这样就能打压我?太天真了。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脑瘫患儿的治疗中。孩子叫小宝,才五岁,因为出生时缺氧,
导致四肢僵硬,无法正常行走和说话。他的父母都是外地来打工的,
租住在城中村的地下室里。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已经山穷水尽。
我看着小宝那双清澈又无助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向医院申请了费用减免,
还自己掏钱,给他买营养品和玩具。每天,我花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陪着他,
一点一点地教他抬头,翻身,坐起。过程很辛苦,很枯燥。但每当看到小宝有了一点点进步,
我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这天下午,我正扶着小宝,在康复大厅的步行杠里练习站立。
刘主任陪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是院长。他们大概是来巡视的。
刘主任看到我,立刻皱起了眉头,快步走过来。“陈欣!谁让你把这种病人带到大厅里来的?
影响多不好!”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嫌恶。好像小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扶着小宝,平静地说:“主任,小宝需要借助器械进行站立训练,病房里没有条件。
”“那也不能来这里!万一被领导看到了,觉得我们科室专收些乱七八糟的病人怎么办?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侮辱性。小宝好像听懂了,原本努力挺直的身体,
一下子软了下去,小嘴一瘪,就要哭。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刚想反驳。
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响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科室负责人‘刘XX’存在职业歧视行为——“恶意区别对待患者”。
】【职业歧视行为触发因果反弹。反弹模式:威严尽失。】来了。我立刻闭上嘴,抱着小宝,
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院长已经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小刘啊,
这位就是你们科室的陈欣同志吧?上次汇报会的事,我听说了,是个技术骨干嘛。
”刘主任一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是是是,李院长,这就是小陈。
”她凑到院长身边,正准备说点什么。“啊……啊……”她像是要打喷嚏,
鼻子猛地抽动了一下。但这个喷嚏,卡住了。没打出来。她有点尴尬,揉了揉鼻子,
继续对院长说:“院长,其实小陈她……”“啊……啊……嚏!”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猛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声音之大,震得整个康复大厅都嗡嗡作响。
所有正在做治疗的病人、家属、还有医生护士,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我们这边。
更要命的是。这个喷嚏,是正对着院长打的。院长的金丝边眼镜上,瞬间布满了晶莹的飞沫。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刘主任也傻了。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院……院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慌忙想去掏纸巾。“啊……嚏!!
”又是一个。比刚才那个威力更大。这次,院长的头发都被吹得飘了起来。刘主任哆嗦着,
想解释,想道歉。可她一张嘴,就是喷嚏。“啊嚏!对……啊嚏!不起……啊嚏!
院长……”她一边打喷嚏,一边鞠躬道歉。那滑稽的样子,像一个失控的提线木偶。
院长默默地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又默默地戴上。他看着还在不停打喷嚏的刘主任,
脸色从错愕,到铁青,再到面无表情。最后,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刘主任想追上去,
结果脚下一软,被自己的口水滑倒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全场,一片死寂。随即,
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
在整个大厅里蔓延开来。我抱着小宝,站在角落里。小宝看着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刘主任,
也咧开嘴,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五、我只是个普通医生刘主任社死事件之后,
她在科室的威信一落千丈。以前,她开会,下面鸦雀无声。现在,她一开口,
底下就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有人学她打喷嚏的样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她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骂了我整整半个小时。
说我就是个扫把星,自从我进了这个科室,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她骂累了,喝水润喉的时候,我才开口。“主任,骂完了吗?骂完我回去给小宝做治疗了。
”她气得差点把保温杯砸过来。经过这件事,院长似乎对我“另眼相看”了。
他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聊了很久。从科室的现状,聊到未来的发展,
还问了我对科室管理的看法。最后,他意有所指地说:“小陈啊,年轻人有能力,有想法,
是好事。医院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材的。”我听懂了他的暗示。他大概是觉得,
刘主任能力不行,管理混乱,动了换人的念头。而我,是那个潜在的候选人。这个消息,
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科室里的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以前那些对我爱答不理的同事,
开始主动跟我打招呼,还给我带早餐。连被打回原形的张薇薇,见到我,
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怯生生地叫我一声“陈姐”。我有点不适应。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上班,下班,一门心思扑在我的病人身上。特别是小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