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侍卫恭敬的禀报声:“太子殿下,永安侯府孟世子求见。”
半开的殿门透进一缕春风,裹挟着庭院里新绽的海棠花香,轻轻掀动床榻边的纱帐。
姜白宁听见是孟钰词求见,顿时面色一喜:“是钰词哥哥来了!”
姜御淮见她满眼欣喜,攥紧的双拳青筋暴起:“皎皎,听见孟钰词来了,你就这般高兴?”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看向门口的脸给强硬地掰回,让她看着自己。
她轻挑眉梢,唇角勾起一抹讥讽,“钰词哥哥是我的夫君,我高兴又有何不可?”
姜白宁毫不畏惧地回怼,特地咬重了“夫君”二字,暗戳戳地骂他抢夺臣妻。
“好、好得很!”姜御淮怒极反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他猛地起身,玄色锦袍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大步朝门口走去。
“慕秋。”姜御淮脚步微顿,侧首睨向殿角,“进去照顾好你家公主。”
“奴婢遵命。”慕秋屈膝行礼,碎步踏入寝殿。
姜御淮袍角翻飞,大步流星跨出殿门。
他行至侍卫身侧时突然驻足,玄色织金靴在青石地上碾出半圈痕迹:
“带孟世子去正殿候着。”
“属下这就去办!”侍卫抱拳领命,转身朝着东宫大门的方向跑去。
——
东宫正殿内,沉水香在鎏金香炉中静静焚烧。
姜御淮斜倚在主位金丝楠木椅上,织金蟒纹袖口垂落,露出青筋隐现的手腕。
他单手支额,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案几上规律地敲击。
“不知孟世子前来求见孤,所为何事?”
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懒懒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里凝着寒霜,直刺向端坐下首的孟钰词。
孟钰词一袭月白锦袍,闻言起身长揖。
腰间羊脂玉佩竟未晃动分毫,温润玉色映着晨光,倒显出几分君子如竹的风骨。
“还请太子殿下,放过臣的妻子。”他声音清越似玉磬相击。
“哦?”姜御淮忽然低笑出声。
他微微倾身,玄色锦袍在阳光中泛着冷芒:“孟世子何出此言?”
眼底翻涌的杀意被完美掩在长睫之下。
一想到失忆后的皎皎爱上了眼前的孟钰词,他就恨不得将他给碎尸万段!
孟钰词背脊笔直如松,他直视着姜御淮,眼底锋芒毕现:
“如今臣府上的那位,虽与宁宁样貌神态无二,可臣知道,她不是。”
姜御淮轻抿茶盏,笑意不达眼底:“孟世子应是想多了。”
孟钰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袖中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几日前,宁宁为臣绣香囊时,指尖曾被剪子划伤,留下了细小的疤痕。”
“而臣府上的那位——”
“指若凝脂,毫无瑕疵。”
姜御淮听见皎皎亲自为孟钰词绣过香囊,还弄伤了自己的手时,他心中的醋意达到了顶峰。
他表面镇定自若,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盏,恨不得将其捏得粉碎!
姜御淮眸色骤冷,他缓缓起身走至他面前:
“孟世子。”
他每个字都淬着寒冰,“若按你所言,永安侯府弄丢当朝公主——”
忽然俯身逼近,龙涎香混着压迫感扑面而来,“该当何罪?嗯?”
最后一字尾音上扬。
孟钰词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忽地轻笑出声,月白袍袖翻飞间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这正是姜白宁亲手为他所绣的那个香囊。
“殿下说得是。”他行礼的姿势标准至极,眼底却燃着暗火。
“只是……”直起身时话锋陡转,“宁宁如今心里装的是臣,纵使殿下强留她在身侧——”
话音未落,姜御淮突然暴起!
他一把掐住对方咽喉,将人狠狠抵在云纹柱上!
“孟钰词!”
他指节发狠地收紧,眼底猩红一片,“谁给你的胆子挑衅孤?!”
想到昨夜皎皎在他身下一声声唤着的都是孟钰词,他便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掐死!
云纹柱上的云纹浮雕硌得孟钰词脊背生疼。
可他苍白的唇角却勾起一抹笑,目光怜悯地看着姜御淮。
“呵……”喉骨在压迫中挤出气音,“殿下这是……想杀我吗?”
“砰”的一声闷响,姜御淮猛地将他掼在地上。
孟钰词嘴角溢出鲜血,发丝凌乱,月白锦袍沾满尘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正想起身——
姜御淮抬起玄色织金靴,狠狠碾在他肩胛骨处,绣着暗纹的靴底缓缓施力,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狠狠碾碎!
“杀你——”他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地上的人,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不过是孤一句话的事。”
余光忽然瞥见孟钰词腰间挂着的香囊,藕色缎面上歪歪扭扭绣着一朵并蒂莲。
他眼底戾气暴涨,一把扯断系绳,香囊落在掌心时还能闻到淡淡的安神香。
“皎皎亲手绣的香囊,你也配戴在身上?”
他垂眸盯着手中的香囊,眼底的醋意与怒意交织在一起。
他踩在孟钰词肩胛骨处的脚狠狠一踹,力道大得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孟钰词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上云纹柱。
香囊的流苏穗子垂落,随着他收紧的指缝簌簌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碾碎。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狼狈倒地的孟钰词,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冷得骇人。
“孟钰词,孤的皎皎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说罢,他猛地甩袖转身,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翻卷。
他朝着寝殿的方向大步离去,背影森然。
独留在原地的孟钰词从地上爬起。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姜御淮离去的方向,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