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带着破空之声,势不可挡。
那女鬼似乎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嘶鸣,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试图躲开这致命一击。
但程安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快!准!狠!
“噗!”
一声闷响,像是刀砍进了烂西瓜。
菜刀,结结实实地劈中了女鬼的左肩,几乎将她的半个身子都给卸了下来!
“嗷——”
女鬼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黑色的怨气从她的伤口处疯狂涌出,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的身体剧烈地扭曲、抽搐,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成功了!
程安心中一喜。
原来鬼也不是那么可怕!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异变陡生!
那女鬼在身体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猛地射出两道怨毒至极的黑光,直冲程安的眉心!
这是她的本源怨气,临死前的反扑!
程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额头一凉,仿佛被两根冰锥狠狠刺入。
一股阴冷、恶毒、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意念,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冰冷的河水、无助的挣扎、被背叛的痛苦、对世间一切的怨恨……
“啊!”
程安惨叫一声,丢掉菜刀,抱着脑袋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那些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吞噬!
“不好!是怨气攻心!”
程九爷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守住灵台清明!别被她的怨念同化了!否则你就会变成下一个她!”
可是,太痛苦了。
程安的意识在飞速沉沦,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和那女鬼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
就在他即将彻底迷失的瞬间。
胸口的无字牌位,再次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
一股清凉、平和的力量,从牌位中涌出,瞬间流遍他的全身,最后汇聚于他的脑海,将那些侵入的怨气死死包裹住。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程九爷冷哼一声,那股清凉的力量猛地一绞!
“滋啦——”
一声轻响,盘踞在程安脑海中的怨气,瞬间被绞得粉碎,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程安身体一震,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写满了后怕。
刚才,他差一点就……
“废物!”程九爷毫不客气地骂道,“早就告诉过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付这些东西,在它魂飞魄散之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要不是老夫出手,你就等着变成孤魂野鬼吧!”
程安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老祖宗,我……我大意了。”
“哼,知道就好。”程九爷的气似乎也消了点,“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
程安一愣。
“因祸得福?”
“那水鬼的本源怨气虽然被老夫绞碎了,但最纯粹的那一丝精神烙印,却被你吸收了。”
“从现在起,你算是勉强开了‘阴眼’,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阴眼?
程安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世界,似乎还是那个世界。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发现,空气中,飘荡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光点,像尘埃一样。
墙角、房梁、家具的阴影里,似乎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气。
他看向那女鬼消散的地方,只见那里还残留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灰色气团,正在慢慢变淡。
“这就是……阴气?”
“没错。”程九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你能看到这些,说明你的阴眼已经开了。虽然还很初级,但至少,以后再有东西靠近,你不会再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安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能看见鬼了!
虽然听起来很吓人,但这代表着,他真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和水渍,又看了看自己。
从被大伯逼得走投无路,到险死还生,再到如今开启阴眼,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
感觉,像做梦一样。
“别傻站着了。”程九爷打断了他的思绪,“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血腥味和怨气太重,容易引来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去看看你那没出息的大伯,估计快被吓死了。”
程安这才想起来。
刚才动静那么大,住在隔壁的大伯一家,不可能没听到。
他走到院子里,果然看到大伯家的灯亮着。
程建国和他老婆,还有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程伟,三个人正缩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脸上全是惊恐。
“爸,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怎么跟杀猪一样?”
程伟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哪知道!”程建国脸色煞白,“好像是从……程安那屋传来的。”
“他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刻薄的伯母,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程安家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程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干净的衣服,但脸上、头发上,都沾着水汽,面无表情,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尤其是他手里,还提着那把闪着暗红色光芒的菜刀。
刀刃上,似乎还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正在往下滴落。
程建国一家三口,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
“鬼啊!”
伯母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程建国和程伟也是两腿发软,一**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屋里躲。
“程……程安!你……你别过来!”
程安:“……”
他只是想过来问问他们有没有事。
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那么吓人吗?
脑海里,传来了程九爷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你现在身上煞气未散,阳火又弱,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里,跟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程安一阵无语。
他收起菜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一点。
“大伯,我没事。”
然而,他这不说还好,一开口,程建国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别装了!我……我们都听到了!你屋里有鬼叫!”
程伟也壮着胆子喊道:“程安,你……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程安叹了口气。
看来,这事是解释不清了。
他也懒得解释。
“我说了,我没事。你们早点睡吧。”
说完,他转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留下程建国和程伟父子俩,对着紧闭的大门,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回到屋里,程安感觉精疲力尽。
他把那把立下大功的菜刀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放在了枕头边,这才感觉有了一丝安全感。
“老祖宗,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躺在床上,在脑海里问道。
程九爷的声音有些疲惫。
“老夫刚才为了护住你的心脉,又耗费了不少灵力,需要休养一阵。”
“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自己安分一点,巩固一下阴眼。”
“记住,不要轻易对人说起你的能力,更不要炫耀。”
“人心,有时候比鬼还恶毒。”
程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刚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女鬼恐怖的脸,还有被怨气攻心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一个激灵,又睁开了眼。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早,程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打开门,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村长,王大爷。
王大爷一脸焦急,看到程安,像是看到了救星。
“程安呐!你可算开门了!快!快跟我去看看吧!李家那口子,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