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城市。晨光为摩天大楼镀上一层金边,车流如织,一切尽在掌握——除了那个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般消失无踪的女人。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悦,却又隐隐兴奋。
助理林峰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二十分钟,便敲响了套房的门。
“傅总。”林峰一身笔挺西装,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谨慎,将一台平板电脑递过来,“这是昨晚28层的监控录像。已经排查过,这位**是在凌晨一点十七分进入您的房间。”
傅寒烬接过平板,屏幕上,一个穿着简单连衣裙、身形微胖的女孩正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着。视频并不十分清晰,但依然能看出她圆润的侧脸和迷糊的状态。她在2808门口停顿,笨拙地刷了房卡,然后闪身进去。
“一点十七分……”傅寒烬眯起眼,这正是他预计回到房间的时间。看来,不是有人提前将她送入房间,而是她自己“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
“房卡来源查了吗?”
“查了。”林峰点头,“这位**原本预订的是18楼的标准间,房号1806。她的闺蜜,唐筱玲**,在送她回房时,因醉酒按错了电梯楼层,误将18楼按成了28楼。而2808套房的专属房卡,与酒店普通客房的房卡在外观上非常相似,可能因此产生了误读和……误开。”林峰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个巧合听起来实在太像拙劣的借口,但监控和系统记录都证实了这一点。
“误开?”傅寒烬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平板边缘,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辨不出情绪。他房间的门锁是特制的,一张普通客房的房卡,绝无可能打开。除非……是酒店系统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故障,或者,这背后有更高明的手段?
“酒店方面已经彻底检查了门锁和系统,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他们对此表示最诚挚的歉意,相关责任人已停职处理。”林峰补充道。
傅寒烬不置可否。巧合?他从不相信纯粹的巧合。
“她的身份。”
“李秀杰,二十二岁,本地人,刚从A大设计系毕业,目前在一家名为‘初语’的小型设计公司担任助理。家庭背景普通,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是社区医院护士。社会关系简单,与唐筱玲是多年好友。初步调查显示,她与商业竞争对手或有意接近您的各方势力,均无任何关联。”林峰迅速汇报,资料详尽。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傅寒烬的指尖划过平板上那张入职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有着一张可爱的圆脸,眼睛很大,笑容腼腆,带着未经世事的清澈。与昨晚那个在他身下颤抖、呜咽的身影渐渐重合。
“找到她。”傅寒烬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天之内。”
“是,傅总。”林峰立刻应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傅总,找到李**后,您打算……”是警告,是补偿,还是……其他?林峰摸不透老板的心思。若按以往,对这种“意外”,傅总通常是冷漠处理,甚至会让对方付出代价。但这次,他似乎格外……在意?
傅寒烬转过身,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昨晚酒会的事,查得怎么样?”
林峰神色一凛:“已经确认,您的酒杯里被下了微量的**物。是永峰集团的刘总授意侍应生做的,目的是……希望他的女儿能有机会与您‘单独谈谈’。”
永峰集团,一个近年来发展迅速、急于攀附傅氏的新兴企业。傅寒烬眼底掠过一丝寒意。这种下作的手段,竟敢用到他头上。
“让永峰集团今天下午三点前,从A市消失。”他轻描淡写地宣判了一个企业的死刑,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明白。”林峰心头一颤,立刻记下。他知道,傅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至于那个侍应生,和他背后的人,处理干净。”傅寒烬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刺骨的冰冷。
“是。”
吩咐完这些,傅寒烬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平板屏幕上那张略显青涩的照片。药物的作用……或许是一个因素。但那个女孩生涩而真实的反应,她身上那种奇特的、让他并不反感甚至有些迷恋的气息,却与药物无关。
“找到她,”他再次强调,目光深邃,“我要亲自见她。”
与此同时,李秀杰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回到了自己位于城市另一端的老旧小区租住的单间里。
她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澡,皮肤搓得发红,却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那股清冽的木质香和属于那个男人的强烈气息。她将昨晚穿的衣服塞进垃圾袋最底层,恨不得立刻扔掉。
坐在床边,她抱着膝盖,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恐惧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新闻里偶尔会报道傅寒烬的商界手段,冷酷、精准、不留情面。她无法想象,如果他知道是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手机响起,是唐筱玲。
“秀杰!你吓死我了!早上我去房间找你,你人不在,打你电话也关机!你跑哪儿去了?”闺蜜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李秀杰鼻子一酸,强忍着哭腔:“我……我没事,玲玲。我早上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不舒服?是不是昨晚喝太多了?都怪我,没看好你。”唐筱玲自责道,“你怎么样?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用不用!”李秀杰连忙拒绝,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尤其怕在闺蜜面前露出马脚,“我就是想睡会儿,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
又安抚了唐筱玲几句,李秀杰才挂断电话。她不敢告诉闺蜜真相,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希望那位日理万机的傅大总裁,根本不会记得她这个小插曲,或者即便记得,也懒得花精力去找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然而,她的祈祷显然没有奏效。
傍晚时分,门铃突然响起。
李秀杰的心猛地一跳,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不是傅寒烬,是两名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子。
“李秀杰**吗?”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公式化,“我们受傅寒烬先生委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李秀杰吓得腿都软了,背靠着门板,大气不敢出。他们找到这里了!这么快!
“李**,我们知道您在家。傅先生只是想和您谈谈,没有恶意。请您配合。”门外的人继续说道,语气虽然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谈谈?李秀杰根本不相信。傅寒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谈谈”那么简单?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里灭口、沉江的可怕画面。
不行,绝对不能开门!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祈祷他们以为自己不在家而离开。
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李秀杰,是自己开门,还是我让人拆了这扇门?”
语气中的冰冷和强势,隔着屏幕都让她不寒而栗。
是他!他连她的手机号都查到了!
李秀杰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知道,以傅寒烬的能力和手段,他绝对说得做到。拆一扇门,对他而言如同碾碎一只蚂蚁。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无处可逃。
颤抖着手,她最终还是在第二条带着倒计时的短信威慑下,打开了那扇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房门。
门外,两名黑衣男子一左一右站着,如同两尊门神。其中一人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车在楼下。”
李秀杰脸色惨白,如同赶赴刑场的囚徒,一步一步,跟着他们走进了电梯。电梯镜面映出她惊恐无助的脸,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楼下的停车场上,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那里,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如同它主人的目光。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为她拉开后座车门。
车内,傅寒烬正靠坐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他换了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侧脸线条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更加凌厉逼人。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香奈儿木质香气,在密闭的车厢内更加浓郁,瞬间将李秀杰包围,让她几乎窒息。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精准地捕捉到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直抵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李秀杰僵在车门口,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傅寒烬看着她吓得如同小白兔般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