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蝉鸣声此起彼伏,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它们带来了夏天,“折戟”于秋初。
教学楼坐北朝南,日头流转,光影在窗棂间追逐嬉戏。窗外的林荫虽浓,却遮蔽不了炽热的阳光,它穿透缝隙,直直地打在坐在窗边的陈默身上。
“服了,南山校长吗,空调开了跟没开一样?”陈默冲着后座的周屿来了一声,见后者迟迟不出声,又自言自语着,“可以,聋子。”
“待不了就滚。”周屿头也不抬,张口就骂,他正全身心投入着“求导”,眼帘低垂着,眉头微蹙,视线不离桌上的练习题。
高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周屿的压力显而易见,陈默的压力则另有所指。
“乐子,别写题了,等下快看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品鉴品鉴。”陈默贼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用手指摸摸下巴,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猥琐着诡秘地“嘿嘿”笑着。
周屿置若罔闻。
陈默没等到周屿的回应,便眼角一瞥,将他的嫉恶如仇展现在犯贱上。他极速地张开手,愤慨地抢过他的练习题,快速地扫了一两眼,便轻蔑一笑,“人才,写英语呢?期末英语几个分啊?”
“这特么是数学题。”周屿给气极反笑,趁着陈默的错愕的瞬间,一把抓过他的宝贝,“数学和英语一个分,147分。”
陈默沉默。他这两科加起来还没周屿一科高。
高中的学习生活,枯燥吗,周屿淡淡一笑。
夏风掠过树梢,“沙沙”声揉碎了聒噪的蝉鸣,夹杂着蝉鸣把夏末秋初的遗憾随风飘散。哪有什么遗憾,只不过是心驰神往的瞬间未能抓住,后悔莫及的片刻强颜欢笑。正如六月的心情,躁动不安和兴奋不已,换来九月沉寂里的沉淀。成长。
上课铃响,欢声笑语伴随着班主任的到来如晨雾般消散。班主任姓龙,班里人喜欢叫他老龙王,而陈默则叫他叶辰。
嗯,龙王医婿……
老龙王大步流星走上讲台,他目光如电,扫视全班,眉头紧锁,脸上盘龙般的皱纹像是被一把抓起,扭成麻花。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周屿的旁边的空座位上。
“绝逼多了一个同桌。靠。”周屿用**想都知道那个老龙头的想法,于是向老龙头甩去“爱你”的目光。
老龙头不予理会,将视线拉回,清了清嗓子,目光又投向门口,声音洪亮了几分:“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林栀。”
旋即,全班的目光随着老龙王的视线而聚焦在门口,五十多个人的目光灼灼,可以给门烧一个洞。
门外被阳光充斥着,无庇荫处,一个纤细的身影就安静地站在光亮里,距离一步之遥的高二7班门口,未曾留意老龙王的招呼。
“林栀,快进来啊!”老龙王微笑着喊道,校长让他格外照顾这个孩子,他也清楚就算换作自己是校长,也会下达这种指令吩咐。
林栀并非关系户。
林栀闻声,朝老龙王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可脚步还是踌躇不前,等到犹豫许久,才迈开右脚,踏进高二7班的大门。
“栀儿,记住妈的话,在这个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与同学们好好相处,知道吗?”母亲似是喃喃自语,用着极小声的言语说着。
林栀心事重重地点点头,转而顾虑地劝说道:“妈妈,你能不能……别去工地了?”
“好,听栀儿的。”白云春眼圈迅速泛红,水汽弥漫,如倾雨般淋湿双眼。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孩子,妈……也没有办法啊。
林栀回想到这里时,眼眶瞬间红润起来,泪眼朦胧。她慌忙低下头试图将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可酸酸的鼻子又将她拉回过去:
“爸爸,我不想去游乐园了。”
“为啥?”林玉声凝重的脸上显露出几缕愧疚,布满血丝的眼球笼罩上一层水雾,他将喉咙深处的呜咽声压抑住,承诺道:“我们一定要去,去玩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