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叙白结婚多年,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纪念日那天,车里挂着一串刺鼻的廉价香薰,
名字是——「莹莹の海风」。我问他这是什么。他云淡风轻地说,是客户送的,忘了扔。
后来,儿子不幸患上了自闭症。我们节衣缩食,拼命工作,为儿子攒够了三十万治疗费。
可一夜之间,被转得一分不剩。我疯了一样查着转账记录,收款人的备注,是刺眼的八个字。
「生日快乐,我的小颖。」我忽然就笑了,转头打了个电话。「我要他,江叙白,净身出户。
」1地下车库里,我手里捏着的,正是那串“莹莹の海风”香薰。塑料的包装粗糙扎手,
上面那个粉色的蝴蝶结,此刻看来无比讽刺。这么多年了,车里永远是我亲手调制的白茶香,
淡雅清冽。周明轩总喜欢把脸埋在我的颈窝,深深吸一口气,说:“还是你的味道让我心安。
”可现在,这个让他心安的味道,被另一种女人的气息粗暴地覆盖了。
我面无表情地拔下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回到家,儿子正在客厅安静地堆积木。
我温柔的摸了摸头,走进书房,关上了门。内存卡**电脑,最新的视频记录很快跳了出来。
画面里,周明轩的侧脸一如既往的英俊。副驾驶上,陈颖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明轩,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妈一辈子的心血就要这么没了。”“那些人天天上门逼债,
我……我快撑不下去了。”周明轩握住她的手,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珍重。他说:“钱的事,
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关掉视频,一遍遍告诉自己,
冷静,宋瑜,你要冷静。他只是在帮助陷入困境的青梅竹马。男人嘛,都重情义。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的是极度不耐烦的声音:“我在开会,没看到吗?”“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家再说?
我在外面这么辛苦,你要懂事一点!”“嘟嘟嘟……”电话被他粗暴地挂断。懂事。
我懂事了多少年,换来了什么?晚上,我走到卧室,周明轩的手机就放在床头充电。
我的指纹,至今还能解开他的手机。是不是我误会了。我点开相册,
里面都是些工作文件和儿子的照片。但我知道他的习惯。
我点进那个需要密码才能进入的私密相册,用他的指纹,轻易就打开了。最近删除里,
静静地躺着一张刚刚被他删掉的照片。照片加载出来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八十米高的摩天轮,在最高点,背景是城市的璀璨灯火。他和陈颖,在那个小小的轿厢里,
忘情接吻。他那张因为恐高而发白的脸,此刻因为动情而泛着红晕。原来,他的恐高症,
是选择性的。我浑身发冷,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我走出书房,走到客厅,
紧紧抱住了正在玩积木的儿子。儿子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还是乖乖地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妈妈,抱。”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一滴都流不出来。2周明下班回家的第二天,我婆婆就提着一锅鸡汤上门了。人还没进门,
声音先传了进来。“哎哟,我的好儿子,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天天在外面打拼,
真是辛苦你了。”她一**坐在沙发上,将鸡汤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宋瑜啊,不是我说你,明轩在外面那么累,
你这个做老婆的,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他?”“你看他都累成什么样了,你就在家带个孩子,
怎么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呢?”她的话里话外,都在夸另一个人。“要我说,
还是小颖那孩子贴心。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我身体好不好,说明轩压力大,
让我多劝劝他注意身体。”“你看看人家,多不容易啊,自家出了那么大的事,
还时时刻刻惦记着明轩。不像有些人,只会坐享其成,就知道花钱。”我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带来一阵刺痛,才让我没有当场发作。儿子就在房间里,我不能让他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我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咽了下去,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妈,您喝水。”婆婆白了我一眼,
自顾自地给周明轩盛汤去了。周明轩坐在那里,心安理得地喝着汤,对我婆婆的指桑骂槐,
充耳不闻。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摆设。深夜,他参加完一个应酬,醉醺醺地回来。
高大的身躯直接摔在沙发上,领带被扯得歪七扭八。我走过去,想扶他回房。刚一靠近,
就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还混杂着一股熟悉的,廉价的香水味。是“莹莹の海风”。
他闭着眼,嘴里模糊地呢喃着。“小颖……别怕……”“有我呢……”我僵在原地,
看着他沉睡的侧脸。这张脸,我爱了十年。我甚至还记得,我们刚恋爱那会儿,
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为了给我买一支专柜新出的**版口红,他在大雪天里,
在商场门口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队。回来的时候,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嘴唇发紫,
却把那支小小的口红像稀世珍宝一样递给我。他笑着说:“你喜欢的,多贵都值。
”那时的他,眼里有光,光里全是我。可现在,他的梦里,都是别人。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我点开。是陈颖的一张**。照片里,
她笑得甜美又得意,微微扬起的下巴,炫耀着脖子上的一条钻石项链。
那条项链让我呼吸一停。是我生日那天,周明轩说,从国外给我订的礼物,“被海关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原来不是被海关扣了。是被她签收了。
我直接将照片和那个号码一起拉黑删除。这种段位的挑衅,我已经懒得理会。
但一种莫名的恐慌,却鬼使神差地攫住了我。我拿出另一部手机,颤抖着手,
登录了儿子的治疗专用银行APP。这个账户,是我最后的底线。里面存着三十万,
是准备给儿子下一阶段强化治疗的费用。
当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数字——300,000.00——清晰地显示在眼前时,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这是儿子的救命钱,
是他唯一的底线了。幸好,他还是爱我和儿子的。我走到儿子的床边,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着的时候,像个天使。
只要这笔钱在。只要我的儿子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其他的,我都可以忍。3压抑的家庭氛围,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连最敏感的儿子都感受到了。他的病情开始出现反复,
夜里常常毫无征兆地惊醒,然后抱着我撕心裂肺地哭。“妈妈,怕。”“妈妈,我怕。
”他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抱着他,心如刀割。我只能一遍遍地亲吻他的额头,
告诉他:“宝宝别怕,妈妈在。”这个周五的深夜,灾难毫无预兆地降临。
我被儿子急促的呼吸声惊醒,一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我刚打开灯,他就开始浑身抽搐,
眼睛向上翻着。我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我疯了一样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我要带儿子去医院!我需要他!电话响了很久,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是周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疲惫。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泣不成声地喊:“明轩!快回来!儿子……儿子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就只有冰冷的忙音。那一刻,我抱着怀里滚烫抽搐的儿子,在深夜的客厅里,
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我不能等了。我用最快的速度给儿子套上衣服,用毯子裹住他,
一个人抱着他冲下楼。站在路边,绝望地挥着手,希望能有一辆空车经过。每一秒,
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医院,急诊室。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看着儿子被推进抢救室,那扇白色的门在我面前关上,像是隔绝了我的整个世界。
我浑身脱力,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两个推着仪器的护士从我身边经过,低声聊着天。“唉,
VIP病房那个周先生可真是个体贴入微的绝世好男人。”“是啊,他那个朋友,
叫什么……陈颖的,不就是压力大有点喘不上气嘛,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了。
”“他非不放心,守了一整夜,寸步不离,连水都是亲自喂的。”周先生?这个姓氏,
像一道电流,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
鬼使神差地走向VIP病区。长长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608病房。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我透过那道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周明轩,我的丈夫,
我儿子病危时都联系不上的男人。此刻,他正半跪在病床边。他握着陈颖的手,
用毛巾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她光洁的额头。他的眼神里,
是我从未见过的疼惜和专注。而病床上的陈颖,脸色红润,气息平稳,
正一脸柔弱地抓着他的衣角,享受着他的照顾。我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周明轩看到我,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他立刻起身,
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我粗暴地拉到门外,压低了声音,对我怒斥:“你来干什么?!
”“宋瑜我警告你,别在这里发疯!闹够了没有!”“你没看到小颖身体不舒服,正难受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儿子在急诊抢救!我打你电话,你挂了!”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子不就是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哪个小孩子不生病?”“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给我添乱了!”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为了别人的“情绪不适”,而挂断自己亲生儿子急救电话的男人。
看着他为了别的女人一句“难受”,就将自己抽搐的儿子说成是“大惊小怪”的男人。
那一刻,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关上房门,我转身,决绝地离开了。
4我回到儿子的普通病房外。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拿着一沓检查报告,
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凝重。他告诉我,儿子这次是高热惊厥,虽然抢救过来了,
但对大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医生建议,立刻加一个进口靶向药的疗程,尽早干预,
把损伤降到最低。只是,这个药的费用非常高。需要先交三十万押金。我点头。此刻,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比不上儿子的健康重要。只要能治好他,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我拿出手机,准备转账。我熟练地打开那个烂熟于心的银行APP,
那个我每天都要确认一遍才能安心的账户。就在这时,婆婆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刚一接通,
劈头盖脸的咒骂就从听筒里传来。“宋瑜你这个丧门星!你怎么当妈的!
竟然让我的乖孙生病住院了!”“我早就说过你靠不住!你是不是天天只顾着自己快活,
根本没照顾好他!”我没有力气跟她争吵,面无表情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短信紧接着就发了过来。“明轩在外面打拼事业多不容易,你不多多体谅他,
还让他为家里的事分心!家里什么都指望不上你!你就是个废物!
”我看着短信里恶毒的字眼,麻木地笑了。是啊,我指望不上。我指望的那个男人,
正在别人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呢。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银行APP。下一秒,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我如坠冰窟。余额:0.00。零。一个鲜红的,刺眼的零。怎么会?
我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手机,点开了转账记录。一笔三十万的转账记录,赫然在目。
转账时间,是今天下午。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备注栏里,
清清楚楚地写着八个字:生日快乐,我的小颖。原来,就在我抱着高烧抽搐的儿子冲向医院,
在寒风里绝望地打车时。我的丈夫,正在从容不迫地,转走我儿子的救命钱。
去给他的“小颖”,加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部凝固了。
我慢慢地走出病房区,站在医院冰冷空旷的走廊里。我翻开通讯录,找到那个我存了五年,
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我要他,净身出户,身败名裂。”5电话那头的李雯沉默了片刻,
然后说:“好,地址发我,半小时后到。”我用自己的几张信用卡,凑齐了三十万,
垫付了儿子的医药费。看着他转入普通病房,呼吸渐渐平稳,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半小时后,李雯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出现在了医院楼下的咖啡厅。
她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如今是业内最顶尖的离婚律师。
我将云盘里的所有证据——照片、视频、聊天记录,都展示给了她。李雯看完,
眉头微蹙:“宋瑜,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他婚内出轨,在法庭上让他离婚时吃点亏,
分割财产时向你倾斜。但想让他‘身败名裂’,还远远不够。”我当然知道不够。
我冷静地说:“我需要时间。”作为周明轩公司的财务总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公司的账目。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在医院照顾儿子,一边远程办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