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她不像吗?”顾时川掐着我下巴的手又加了点力,逼我直视墙上的巨幅照片。
照片里的林晚棠,穿着白裙子,笑得像朵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
那是我永远模仿不来的清纯干净。我的作用,就是在这座金丝笼里,扮演这个影子,
直到正主回来。“像,顾先生。”我垂下眼,声音没什么起伏。疼?习惯了。他满意了,
松开手,像拂去一粒灰尘。转身拿起另一个小相框,里面是林晚棠更年轻时的模样,
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指腹一遍遍描摹照片边缘。那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碰不得,
也容不得半点闪失。而我,路霁,不过是照着这张脸复刻出来的廉价赝品,摆在明面上,
替他挡掉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觊觎。霁,雨后天晴。我的名字是讽刺,我的人生是笑话。
他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又或许是因为林晚棠快回来了的消息。
他难得地对我“施舍”了一点关注,手指捻起我的一缕头发:“头发,该染回去了。
晚棠是纯黑色。”我的发根新长出来一截深栗色,衬得皮肤更白,其实比纯黑更适合我。
但顾时川不需要适合,只需要“像”。“知道了。”我应着。心里那点微弱的反抗,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他欣赏着我顺从的姿态,像欣赏一件称手的物品。
然后,他随手拿起那个装着林晚棠照片的小相框,漫不经心地朝我这边比划了一下,
大概是想让我看得更清楚些。一个失手。沉重的木质相框,棱角分明,
带着顾时川无意施加的力道,直直砸向我的额角。“砰”的一声闷响。剧痛炸开,
眼前瞬间黑了,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下来,流进眼角,视野一片粘稠的红。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捂住了头。不是装的,是真的疼得眼前发黑。
顾时川也愣了一下,眉头微皱,大概没想到会砸这么准。但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歉意,
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笨手笨脚。”他低声斥了一句,不知是说他自己,还是说我。
他走过来,不是查看我的伤,而是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相框。那才是他关心的东西。
照片的玻璃裂开了一道蜿蜒的缝,刚好斜斜地划过林晚棠那张清纯动人的脸。“该死。
”顾时川低咒一声,小心翼翼地拂去相框上的灰尘,指尖抚过那道裂痕,
像在抚平林晚棠脸上的伤口。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拿着裂了的相框匆匆走向书房,
大概是去处理这桩“大事”。血还在流,顺着我的指缝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团深色。
我头晕目眩,撑着沙发扶手才没倒下。心里一片冰凉的麻木。替身受伤了,
远不如白月光一张照片受损重要。我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楼的客用洗手间,那里有医药箱。
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血糊住了半边视线。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伤口上,
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血水混着自来水,在白色的洗手盆里晕开,
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额角裂开一道口子,血污狼藉。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半分林晚棠的影子?更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终于被撕破了伪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胡乱扯了几张纸巾按在伤口上止血。低头清理洗手盆的血水时,几滴鲜红的血珠,
溅落在水龙头下方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八卦图案上——那是前任房东迷信风水留下的装饰,
一个廉价的小金属片,镶嵌在白色台面上。就在血珠接触到冰冷金属八卦的瞬间——嗡!
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破旧机器,发出巨大的、刺耳的轰鸣!
无数混乱的、尖锐的、意义不明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炸开!我看到林晚棠!
不是照片里温婉笑着的样子。画面扭曲、闪烁。她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瘦得脱了形,
脸上罩着呼吸机,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和巨大的痛苦。周围是冰冷的仪器,
发出单调的“滴滴”声。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紧接着,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像是直接从我灵魂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感情:【林晚棠。命格:早夭。
气数:将尽。死劫:心源衰竭。时限:七十三日。】轰!所有的幻象和声音骤然消失。
洗手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
还有额角伤口传来的、真实的、**辣的痛楚。我猛地抬起头,
死死盯住镜子里那张惊骇失措的脸。幻觉?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还是被砸坏了脑袋?
可那画面太真实了。林晚棠濒死的痛苦,冰冷的仪器,
还有那个毫无感情、宣判死刑般的诡异声音……七十三天?心源衰竭?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扶着冰冷的洗手台边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林晚棠……要死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不,不对。顾时川把她保护得那么好,
像呵护稀世珍宝。她身体一直不好,在国外疗养,顾时川定期飞过去看她,
每次回来心情都阴晴不定,却从未听说过她病得如此严重,甚至……濒死?
那个声音……“命格:早夭。气数:将尽”……是什么意思?玄学?
这个词荒谬地蹦进我的脑海,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血滴在八卦图上……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些?荒谬!太荒谬了!我用力甩了甩头,
试图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一定是撞坏了脑袋!一定是!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我刚刚发生的真实。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出医药箱,翻出碘伏和纱布,
对着镜子,笨拙地处理伤口。冰凉的药水**得伤口一阵收缩,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处理好伤口,用纱布贴住,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更狼狈了。我走出洗手间,
回到空旷冰冷的客厅。顾时川还没从书房出来。他一定还在心疼那张裂了缝的照片。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的,
是林晚棠在病床上那张绝望的脸,还有那个冰冷的声音。【七十三日】。
这个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意识里。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丢了魂。
顾时川没再提染头发的事,他大概忘了,
或者觉得我头上贴着纱布的样子实在碍眼又不像林晚棠,干脆眼不见为净。
他更多时间待在书房,或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能捕捉到一丝焦躁。
他在为林晚棠的病焦躁。这似乎印证了什么,让我更加心慌。不行,我必须弄清楚!
这到底是脑袋砸坏了的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我得试试。玄学?算命?改命?
这些词离我过去二十多年循规蹈矩、只为生存挣扎的人生太遥远了。
可那个诡异的“预见”太真实,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机会很快就来了。
顾时川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一大早就出了门,
整栋别墅只剩下我和定期来打扫的钟点工张姨。张姨人很麻利,话不多,干完活就走。
我换下身上顾时川要求我穿的、模仿林晚棠风格的连衣裙,套了件最普通的灰色帽衫,
戴上帽子和口罩,遮住额角的纱布,
揣上手机和仅有的几百块现金——那是顾时川放在玄关抽屉里,给我偶尔打车用的零钱。
像个做贼的,我溜出了这栋困了我快一年的别墅。城市很大,很陌生。顾时川把我带到这里,
我就再没独自出来过。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玄学大师”,街头巷尾那些摆摊算命的?
总觉得不靠谱。我在商业街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形形**的人和店铺招牌。最终,
脚步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宠物医院门口。橱窗里,一只刚做完手术的小狗恹恹地趴着,
腿上缠着纱布,脖子上套着伊丽莎白圈。鬼使神差地,我推门走了进去。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前台没人。里面传来细细弱弱的呜咽声。我循着声音往里走,
在治疗区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兽医,正蹲在一个笼子前,眉头紧锁。
笼子里是一只脏兮兮的橘猫,后腿血肉模糊,像是被车轧过,气息微弱。“唉,
可怜的小家伙。”女兽医叹了口气,“伤太重了,骨盆粉碎性骨折,
内脏也有损伤……手术费用很高,而且预后……很大概率会瘫痪,甚至……”她没说完,
但意思很明白。这是一只流浪猫,没人会为它承担高昂的、希望渺茫的手术费。
安乐死可能是最人道的选择。女兽医拿起一支针剂,准备配药。她眼中有些不忍,
但更多的是现实的无奈。就在这一刻,看着那只濒死的橘猫,看着兽医手里的针剂,
我脑子里那台“破旧机器”又毫无征兆地启动了!嗡——画面闪现!我看到这只橘猫!
不是现在这样奄奄一息。画面里,它躺在干净的垫子上,虽然瘦,但后腿打着石膏,
正努力地试图用前爪去够旁边食盆里的小鱼干!虽然动作笨拙,但它在动!它在尝试!
它的眼睛里有光!然后,
另一个画面接踵而至: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年轻男人,
蹲在这只橘猫旁边,小心翼翼地帮它**着打石膏的后腿,眼神专注温柔。最后,
画面定格在宠物医院墙壁挂着的医生介绍栏,那个格子衬衫男人的照片就在上面,
名字是:陈宇。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目标:流浪橘猫。命格:坎坷。
当前死劫:重伤濒死。生机:遇贵人(陈宇)。贵人特性:心善,技术佳,经济宽裕。
贵人意愿:强(需引导)。生机概率:七成。】画面和信息流瞬间消失。我站在治疗室门口,
心脏狂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又是这样!这次,不再是关于林晚棠的模糊死亡预言,
而是关于一只猫的生机!甚至具体到了“贵人”的名字、特征、意愿和概率!
我猛地看向准备配药的女兽医,脱口而出:“等等!别安乐它!
”女兽医被我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注射器差点掉地上。她疑惑地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警惕:“你是?”“我……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可能……可能愿意救它!
”我语无伦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那个名字,“陈宇!对,陈宇医生!他在你们医院吗?
”女兽医更惊讶了:“陈医生?他在啊,你是他朋友?”她上下打量我,
显然不太相信我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和那只流浪猫能扯上关系。“不,
不算朋友……但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技术很好!而且……他喜欢猫!他经济条件也不错!
对吧?”我急切地说着,把“预见”到的信息碎片一股脑倒出来,试图增加说服力,
“这只猫……它还有救!真的!陈医生也许能救它!”女兽医狐疑地看着我,
又看看笼子里气息微弱的橘猫,犹豫了。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后面传来:“小刘,
怎么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点乱、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胸牌上清晰地印着:陈宇。就是他!和“预见”里一模一样!陈宇看到笼子里的橘猫,
眉头立刻皱紧了,快步走过来蹲下检查。“伤得很重。”他声音低沉,带着惋惜,“车祸?
”女兽医小刘点点头:“嗯,路人送来的。骨盆碎了,
内脏可能也有问题……手术费估计得大几千,还不一定能活,
活下来也可能瘫痪……”她说着,看了一眼陈宇,又瞄了我一眼。“陈医生!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许多,往前一步,“求求你,救救它吧!
手术费……手术费我出!”我咬牙说出这句话,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币,
心里却在打鼓。几百块,够什么?陈宇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你……是它的主人?”“不,不是。”我摇头,
“我就是……路过,看到它这样……不忍心。”我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恳求,
“我知道手术费可能不够,但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我可以打工还!求求你,
陈医生,我知道你技术好,你救救它吧!它……它还有救的,对不对?
”我几乎是在复述“预见”中的信息,甚至带上了那种恳切的情绪。我紧紧盯着陈宇的眼睛,
像在堵伯。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没有骗我,赌这个叫陈宇的医生,真的“心善、意愿强”。
陈宇沉默地看着我,又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橘猫的伤势,手指在它后腿和腹部轻轻按压。
橘猫发出微弱的痛哼。时间仿佛凝固了。然后,陈宇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变得坚定:“骨盆是碎了,但神经反应还没完全消失,内脏出血不算太凶险。
手术有难度,但……值得一试。”他看向我,“手术费加上术后护理,大概需要八千左右。
你确定?”八千!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我口袋里只有几百块!我的脸瞬间白了,
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陈宇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和攥紧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温和,带着点理解和无奈:“这样吧,我先给它做手术,
保住命再说。费用……可以慢慢来。医院这边,我……我先垫一部分。”他说这话时,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女兽医小刘惊讶地看向陈宇。我的心猛地一松,
巨大的酸涩和感激瞬间涌了上来。赌对了!他真的心善!他真的愿意!“谢谢!陈医生,
谢谢你!钱我一定会还!一定!”我连忙保证,声音有些哽咽。陈宇摆摆手:“先别说这些。
小刘,准备手术室!立刻!”他迅速进入状态,指挥起来,动作麻利地戴上手套。
橘猫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浑身脱力。
额角的伤口在帽子下隐隐作痛,但远不及此刻内心的震撼。是真的!那诡异的能力是真的!
我不仅能“预见”死亡,还能“预见”生机!甚至能看到关键人物(贵人)的信息!
虽然这次“预见”消耗很大,现在头还在一抽一抽地疼,像过度思考后的疲惫。
我瘫在椅子上,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
我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超出常理的变化。因为那几滴血,因为那个廉价的八卦图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能力,匪夷所思,却真实存在。它让我看到了林晚棠的死亡倒计时。
也让我……看到了改变的可能?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像一颗种子,
在冰冷的土壤里,被刚才橘猫获救的生机微微撬动,悄然冒出了一丝芽尖。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替身?影子?或许……一切还没到定局。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红灯熄灭时,陈宇走了出来,白大褂上沾着点血迹,脸上带着疲惫,
但眼神是亮的。“手术还算顺利。”他摘下口罩,声音有点哑,“骨盆固定好了,
内出血止住了。命暂时保住了。不过后腿神经损伤比较重,能不能恢复行走功能,
要看它自己的恢复能力和后续的康复训练,不能保证。”“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我激动地站起来,连连道谢,“陈医生,太感谢你了!真的!
费用……”“费用的事先不急。”陈宇摆摆手,“它还得在重症监护观察几天。
你……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等它情况稳定了,后续治疗和费用问题,我们再沟通。
”我犹豫了一下。留顾时川别墅的座机?还是……我咬了咬牙:“陈医生,
我现在……手头不方便,手机也……丢了。但我一定会来!我过几天一定来看它!
费用我记着,一定还!”陈宇看着我躲闪的眼神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口罩,
似乎明白了我的难处,没有再追问,只是点点头:“好。那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它这边我会看着。”离开宠物医院,走在回别墅的路上,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橘猫手术成功的画面和陈宇温和坚定的眼神。验证了。这诡异的能力,
不仅能看到厄运,也能窥见一线生机,甚至能捕捉到关键人物(贵人)的特质。
这让我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遇到了阳光,开始更肆无忌惮地滋长。
林晚棠的死亡是注定的?【七十三日】的倒计时冰冷而清晰。但顾时川呢?
他对林晚棠的执念,就是我眼前最大的绊脚石,也是我脱身的唯一突破口。我必须弄清楚,
在他心里,林晚棠的命究竟有多重?重到……他愿意付出什么?几天后,
额角的纱布终于拆了,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顾时川看到时,眉头皱了一下,
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这道疤让我离“完美替身”又远了一步。他最近更焦躁了。
电话打得频繁,声音压抑着怒火和某种更深的恐慌。书房的门总是紧闭着,烟味浓得呛人。
林晚棠的病情,显然在急剧恶化。时机到了。这天晚上,
他又一次在书房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发雷霆,
隔着厚重的门板都能听到他失控的低吼:“……钱不是问题!器官呢?!我要匹配的心源!
为什么找不到?!加钱!给我全球找!……”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猛地被拉开,顾时川脸色铁青地走出来,领带扯得歪斜,
眼底布满红血丝,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戾气。他像一头困兽,在空旷的客厅里烦躁地踱步。
我坐在客厅最角落的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手里捧着一本杂志,
心思却全在他身上。他踱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突然,他停住,
目光锐利地刺向我,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路霁。”他开口,声音沙哑冰冷。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温顺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担忧:“顾先生?
”“你的血型。”他问得突兀。“O型。”我轻声回答。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似乎在快速衡量什么,随即又黯淡下去,烦躁地揉了揉眉心:“O型……没用。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晚棠是罕见的Rh阴性AB型……熊猫血……”他眼中的失望和绝望几乎不加掩饰。
那一瞬间,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的血型匹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送上手术台,
剖开我的胸膛,拿走他需要的东西,只为了延续林晚棠的生命。
心口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又冷又痛。替身?连血库都算不上。他不再看我,
仿佛我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他颓然地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肩膀微微塌下,那股商场精英的强势和掌控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巨大绝望压垮的男人。
“……医生说她撑不过两个月了。”他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传出来,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心源……找不到……找不到……”空气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筹码的价值,已经摆在了台面上。林晚棠是他的一切,是他偏执守护的白月光。为了救她,
他愿意倾尽所有,包括……尝试任何可能?我放下杂志,站起身,动作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他的悲伤。我走到他对面,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顾先生,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如果……我是说如果,
有别的办法呢?”顾时川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什么办法?说!”“比如……”我迎着他急切的目光,
缓缓吐出那个荒诞的词,“……改命?”“什么?!”顾时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怀疑和荒谬瞬间取代了急切,“路霁!你脑子被撞坏了吗?!
这种江湖术士骗钱的鬼话你也信?!”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
像在看一个疯子或者一个想趁火打劫的小丑。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高高在上的顾总,
信奉金钱和权力能解决一切,怎么会信玄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没有退缩,
也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对他固执的怜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顾先生。
”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像几天前,我也不信。”我慢慢抬起手,
指向他书房的方向:“那天,你的相框砸下来,玻璃裂了,划过林**的脸。
”顾时川的呼吸一窒,显然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就在那天,我流着血,
脑子里却突然‘看见’了林**。”我模仿着当时那种惊骇的语气,语速很慢,
带着回忆的恍惚,“我看见她躺在很白的病床上,很瘦,戴着呼吸机,
身上插满了管子……痛苦得不行……”顾时川的身体猛地绷紧了,眼神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还‘听见’一个声音,很冷,像机器在说话……”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
“林晚棠。命格:早夭。气数:将尽。死劫:心源衰竭。时限:七十三日。”轰!
顾时川像被雷劈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踉跄地后退一步,
撞在沙发扶手上才勉强站稳。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七十三日!这个时间点,
与他从国外顶级医疗团队那里得到的最新、最绝望的预后判断……几乎吻合!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被圈养在别墅里、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的替身能凭空编造出来的!
他之前所有的愤怒和怀疑,在这个残酷精准的“预见”面前,轰然倒塌!
“你……你怎么会……”他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摩擦。“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恐惧,“我当时也吓坏了,以为自己疯了。
直到……”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剧烈动摇的神色,抛出了更有力的验证:“直到三天前,
我偷偷出去了一趟。”顾时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带着被冒犯的怒意。我假装没看见,
继续说:“我在街上,看到一只被车撞得快死的流浪猫,送去宠物医院。医生说要安乐死,
太严重了,救不活。”我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光彩,“就在那一刻,
我又‘看见’了!我看见那只猫……活下来了!虽然腿可能瘸了,但它活下来了!
我还‘看见’救它的医生,一个叫陈宇的年轻兽医,我看见他穿着格子衬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