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逃离未婚夫与庶姐的魔爪,假死脱身,隐姓埋名于边陲小镇。京中人人都在传,
张家嫡长女张依依,红颜薄命,病故了。不久后,我住的镇上那间最破旧的医馆里,
却住进了大月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镇国将军,赵砚之。他重伤濒死,
却在见到我的第一眼,用尽全身力气说:「找到你了。」三日后,
将军府的亲兵踏平了小镇的青石路,一纸婚书贴在我的门前。
镇国将军要娶我这个无名无姓的孤女为妻,冲喜。而我那远在京城的,空无一物的坟,
被他下令掘开了。1、我「死」在了春日。杏花开得正好,纷纷扬扬,落了我满身。
兄长抱着我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而我的未婚夫谢渊,
正与我的庶出妹妹张安安站在不远处,郎情妾意。张安安靠在谢渊怀里,
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阿渊,都怪我,若不是我,姐姐也不会……」
谢渊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看向我的眼神却冰冷刺骨。「是她自己心胸狭隘,容不下你,
与你何干?」「安安,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藏在暗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片死寂。
上一世,就是他们二人,联手设计,害我母亲一族满门抄斩,我被污蔑与人私通,
在闹市被活活砸死。临死前,张安安附在我耳边,笑得得意又恶毒。「姐姐,你的一切,
包括你的命,都是我的了。」重来一世,我早已厌倦了争斗。
当谢渊再次以张安安的性命威胁我,要我退婚,自甘为妾时,我平静地答应了。然后,
我为自己导演了一场盛大的「死亡」。我以金蝉脱壳之计,换了个身份,
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边陲小镇,只想了此残生。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噩梦。
2、小镇安宁,我盘下一间小院,平日里看看医书,种些花草,日子倒也清净。
直到一个男人的到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听说了吗?医馆里抬来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据说是京城来的大官!」「看着像是个将军,那气势,啧啧,吓死人。」
邻居的议论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并未在意。京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然而第二天,
医馆的学徒却找到了我。「依依姑娘,你医术好,求你去看看那位贵人吧,他伤得太重,
高烧不退,水米不进,我们馆主实在没法子了。」我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想到前世张家蒙难时求医无门的绝望,终究还是心软了。我跟着学徒走进医馆内室,
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味扑面而来。床上躺着的男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目紧闭,
即便在昏迷中,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也未曾消散。是他。镇国将军,赵砚之。
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活阎罗」。传闻他杀伐果决,冷酷无情,
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前世我与他并无交集,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面,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总让我心生寒意。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想走。
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锐利如鹰,
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我,干裂的嘴唇翕动,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三个字。
「找到你了。」我的血液,瞬间凝固。3、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他认识我?不可能。
我与他素未谋面,更何况我现在这张脸,早已用药物改变了些许容貌,
与从前的张依依判若两人。一定是巧合。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转身对医馆学徒说:「这位将军的伤势太重,非我能医,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一连几日,我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我。
我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第三日清晨,
一队身着玄甲的士兵包围了我的小院,为首的将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
小镇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纷纷躲避。我握紧了手中的包袱,心脏狂跳不止。
将领身后,有人展开一卷明黄的卷轴,高声宣读。「兹有孤女依依,性行淑均,克娴于礼,
特赐婚于镇国将军赵砚之,择吉日完婚,以慰将军病体,冲喜纳福。钦此。」冲喜?
我成了赵砚之的冲喜新娘?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领走上前,
递给我一个锦盒。「依依姑娘,这是将军给您的信物。」我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桃花簪。那是我「死」前,亲手插在「自己」发髻上的。
他不仅知道我是谁,还拿到了我的遗物。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小的们还听说,将军下令,把京郊张家大**的坟给……给掘了,
说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将领身后的士兵小声议论着。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掘了我的坟。我精心策划的死亡,在他眼中,成了一个笑话。4.我被「请」
进了将军府在小镇的别院。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送。玄甲士兵将别院围得水泄不通,
我插翅难飞。赵砚之就住在主院,他的伤势在我的药方下有所好转,但依旧虚弱。
我被带到他的床前。他半靠在床上,一双墨眸沉沉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怒。「为什么逃?」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我垂下眼,不去看他。「将军认错人了,
民女只是个普通孤女。」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张家嫡女张依依,擅长医术,
尤爱桃花,及笄礼上,你亲手种下的那棵桃树,如今已亭亭如盖。」他每说一句,
我的心就沉一分。他对我了如指掌。「谢渊为了娶张安安,逼你为妾,
你就用假死骗过了所有人。」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张依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浑身一颤,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戒备。「将军到底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缓缓坐直身体,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很快就知道了。」当晚,
一袭火红的嫁衣被送到了我的房里。做工精美,是我此生见过最华丽的嫁衣。可在我眼里,
它比囚衣更让我窒息。我不想嫁。我更不想嫁给一个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活阎罗。
我试图反抗,绝食,用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可赵砚之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你要是死了,
我就让整个张家给你陪葬。」我僵住了。张家……兄长还在京城,我不能连累他。
我终于明白,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从他找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网中。
5.婚礼办得仓促而盛大。我不知道赵砚之用了什么方法,让圣上亲赐了这门婚事。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喜婆摆布,被塞进了花轿。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只有压抑的沉默和玄甲士兵冰冷的盔甲。拜堂时,赵砚之被人搀扶着,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可他依旧站得笔直,
像一棵永远不会被压垮的青松。洞房里,我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当他推门进来时,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挥退了下人,一步步向我走来。盖头被挑开,
我看到了他那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怕我?」他问。我咬着唇,不说话。
「怕我像谢渊一样对你?」他又问。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捕捉到了我的反应,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没再靠近,只是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谢渊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的消息。」我猛地抬头看他。「他上奏圣上,
说我让你这个『已死』之人还魂,是妖孽作祟,应即刻焚烧。」我的心瞬间揪紧。谢渊,
他好狠的心!「你猜,圣上是怎么回复的?」赵砚之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不敢想。「圣上说,」他一字一顿,「镇国将军的冲喜新娘,福泽深厚,岂是妖孽。
谢渊妖言惑众,罚俸一年,闭门思过。」我愣住了。赵砚之的权势,竟大到如此地步?
「张依依,」他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待在我身边,没人能伤你分毫。」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夫人,赵砚之的夫人。」他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以为他是想折磨我,羞辱我,甚至把我当成对付谢渊的棋子。可他说的,却是保护。
为什么?6.我依旧想不通赵砚之的目的。但他的话,却像一颗石子,在我死寂的心湖里,
投下了圈圈涟漪。接下来的日子,我被困在将军府,过着一种堪称诡异的生活。
赵砚之的伤势在我的照料下日渐好转,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处理军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府里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府中的下人对我毕恭毕敬,称我「夫人」
。他甚至派人从京城运来了我最喜欢的医书古籍,堆满了半个房间。吃的、穿的、用的,
无一不是顶尖的好东西。我像是被豢养在金丝笼里的雀鸟,衣食无忧,却失去了自由。
这种感觉让我更加不安。我总觉得,这风平浪静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直到那天,
谢渊和张安安找上了门。他们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探望」重伤的镇国将军。
当张安安看到安然无恙地站在庭院里的我时,那张伪善的面具瞬间龟裂。「姐姐?
你……你真的还活着?」她眼中满是震惊和嫉妒。谢渊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依依,
你……你怎么会跟了赵砚之?」他质问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你这是自甘堕落!」
我还没开口,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本将军的夫人,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赵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身着一袭玄色常服,身姿挺拔,伤势似乎已经痊愈,
周身的气场强大得令人窒息。他很自然地将我揽入怀中,占有欲十足。我的身体一僵,
却没敢挣扎。「谢渊,」赵砚之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谢渊的脸,「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女人。
再敢对她不敬,我便割了你的舌头。」7.谢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
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张安安连忙出来打圆场,她强撑着笑脸,对我说道:「姐姐,
看到你安好,妹妹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走』后,阿渊有多伤心,日日借酒消愁。」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我的反应,似乎想看到我一丝一毫的动容。可我只是觉得可笑。
伤心?前世他亲手将我送上死路时,可曾有过半分伤心?「是吗?」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真是辛苦谢公子了。」我的冷淡让张安安的脸色也僵住了。赵砚之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不喜欢他们,就让他们滚。」他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对面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谢渊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再也忍不住,
指着我怒吼:「张依依!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出手的不是赵砚之,而是我。我用了全身的力气,
谢渊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这一巴掌,是还你前世今生所有的羞辱。」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谢渊,从我『死』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谢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大概从未想过,
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张依依,会对他动手。「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赵砚之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再敢多说一句废话,
信不信我让你横着出这个门?」恐惧瞬间攫住了谢渊和张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