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和周铭的五周年纪念日,会是在浪漫的烛光晚餐中度过,他或许会掏出那枚我暗示过无数次的小巧钻戒,单膝跪地,请求我嫁给他。
可我万万没想到,现实给了我如此响亮的一记耳光。
当我用他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他那套租来的高级公寓门时,迎接我的不是玫瑰香气,而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水和情欲混合的味道。
女人的高跟鞋和男人的领带随意丢弃在玄关,一路延伸到卧室虚掩的门口。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手脚冰凉,血液倒流。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门内,是我交往五年、掏心掏肺付出的男友周铭,和他部门新来的那个家境优渥的实习生,正颠鸾倒凤,忘乎所以。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我的眼眶,瞬间将我所有的爱意、付出和关于未来的幻想,搅得粉碎。
周铭先看到了我,他脸上的陶醉瞬间被惊恐取代,猛地从那个年轻女孩身上弹开,慌乱地抓过被子遮掩。
“晚……晚晚?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
那个女孩也惊叫一声,缩进被子里,露出一双带着挑衅和一丝得意的大眼睛。我认得她,公司年会上,她曾挽着董事长的胳膊,娇滴滴地喊“爹地”。
我站在原地,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表情。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五年的感情,我省吃俭用供他读完研究生,陪他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帮他争取项目……原来,都抵不过董事长千金一句轻飘飘的“我可以让我爸提拔你”。
“今天是我们五周年纪念日。”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试图解释:“晚晚,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她勾引我的!我喝多了……我爱的是你!”
多经典的渣男语录。我看着他急于撇清关系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周铭,你真让我恶心。”我扯了扯嘴角,连冷笑都欠奉。
董事长千金,叫林薇薇的那个女孩,此刻却掀开被子,露出光滑的肩膀,娇声道:“周铭哥,怕她做什么?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普通职员,能给你什么?我爸说了,下个季度就升你做部门经理。”
周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林薇薇,那点可怜的挣扎迅速被功利淹没。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苏晚,既然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分手吧。薇薇……她能给我更好的未来。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无比讽刺。五年青春,换来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
就在我以为这就是结局,准备转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我们都愣了一下。
周铭皱紧眉头,显然不悦这个时候有人打扰。他裹上睡袍,走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气质冷峻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像是助理。
看到来人,周铭的脸色瞬间煞白,比刚才被我捉奸时还要难看,声音都结巴了:“小……小叔叔?您……您怎么来了?”
小叔叔?
我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跳。
门口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寒潭,扫过屋内混乱的景象时,不带一丝温度,却自带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凝滞了。
我认得他。周铭曾不止一次带着敬畏又羡慕的语气提起过他这位远房小叔叔——周砚,周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手握惊人的财富和权势,是周家乃至整个商界都需仰视的存在。只是他行踪神秘,极少参与家族琐事,周铭这种旁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周砚的目光淡淡掠过衣衫不整的周铭和林薇薇,最后,落在了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却异常平静的我身上。
他的眼神停留了两秒,没有任何波澜,然后对周铭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冷得像冰:“路过,顺道来看看你父亲托我关照的你。看来,你并不需要。”
周铭额头上冷汗直冒,语无伦次:“小叔叔,不是……您误会了,这是……这是……”
周砚显然没兴趣听他的解释,他径直看向我,语气平淡无波:“这位**,看来你需要帮助。”
我还没从这戏剧性的转折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周砚对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上前,递给我一张干净的手帕,并礼貌地说:“**,请先整理一下。”虽然我并没有流泪,但仪容想必是狼狈的。
然后,周砚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走上前,轻轻披在了我的肩膀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女孩子,不该受这种委屈。”他淡淡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周铭的脸彻底绿了,林薇薇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周砚,又看看我。
周砚不再看他们,对我说道:“如果不介意,我的车在楼下,可以送你一程。”
那一刻,我看着周铭那张写满了恐慌、嫉妒和难以置信的脸,再看看眼前这个位高权重、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芽,猛地窜上我的心头。
凭什么我要像个失败者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凭什么渣男贱女可以逍遥快活?
我要报复!我要让周铭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鬼使神差地,我抬起头,迎上周砚深邃难测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先生,谢谢您。不过,比起送我回家,或许……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
周砚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对我的提议感到一丝意外,但他没有立刻拒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待下文。
周铭失声叫道:“苏晚!你疯了!你想干什么?别在小叔叔面前胡说八道!”
我无视他的叫嚣,紧紧裹着带有周砚气息的外套,一字一句地对周砚说:“一个能让您,也让我,都得到‘好处’的交易。比如……一场婚姻。”
空气死一般寂静。
林薇薇倒吸一口冷气。
周铭像是被雷劈中,呆若木鸡。
而周砚,这位传闻中不近女色、心思难测的商界巨擘,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兴趣”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哦?说说看。”
我知道,我踏上了一艘危险的船,但为了报复,我义无反顾。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起,开始疯狂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