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和兄弟联手挖走灵根那天,我笑着跳下灭魂崖。修真界皆知崖底封着上古魔尊,
触之即死。当我浑身魔气从禁地爬出时,仇人正为瓜分我的遗产大打出手。“废物就是命硬。
”道侣的剑尖滴着毒液刺来。我抬手弹出一缕幽焰:“魔尊临死前说,他缺个儿子。
”看着在幽冥火中哀嚎的两人,我轻抚丹田处跳动的魔尊本源。“乖,叫爹。”冰冷的雨,
像无数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刺在林默早已麻木的皮肤上。狂风卷着腥气,
粗暴地撕扯着他破碎不堪的衣袍,猎猎作响。每一次呼啸,
都像是万魂渊下那些永不超生的怨灵在尖利地嘲弄。他趴伏在灭魂崖嶙峋的崖石边缘,
身体像一张被反复揉烂又勉强铺开的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断裂的骨头和经脉,
发出濒临破碎的**。雨水混合着血污,在他身下蜿蜒,汇成一条条浑浊暗红的小溪,
又被新的雨水冲淡,无情地流下深不见底的黑暗。“默哥哥,这灭魂崖的风景,配你的结局,
可还满意?”一个娇柔婉转、此刻却淬着剧毒般寒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穿透了风雨的喧嚣。
林默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颈。雨水糊住了视线,
但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那两张熟悉到刻骨,此刻又狰狞得如同恶鬼的脸。苏清月,
他曾经捧在心尖、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道侣。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如月的流云纱裙,
只是裙裾上沾染的几点暗红,刺眼得如同盛开在雪地上的毒花。她微微歪着头,
唇角勾着天真又残忍的弧度,那双曾让林默沉醉的秋水明眸,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她身旁,是楚风。
那个曾与他同饮烈酒、并肩斩妖,口口声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楚风脸上惯有的爽朗豪迈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快意的神情。
他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
刃口还残留着林默灵根被硬生生剜出时溅上的、温热的血迹。“月儿,
何必再跟一个将死的废物多费口舌?”楚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虚伪的叹息,
眼神却如毒蛇般黏在林默身上,“他的天阶‘玄阳灵根’,已经在你我的气海之中扎根融合。
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跟着这个废物,明珠蒙尘罢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林默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灵根被生生剜离时那撕心裂肺、魂魄仿佛都被扯碎的剧痛,此刻再次席卷全身,
远比肉体的创伤更令他窒息。灭魂崖下,是连上古仙神都避之不及的绝地。传说崖底,
囚禁着一尊曾屠戮九天十地、令日月无光的远古魔尊残魂。万载封印,怨气滔天,
任何生灵触之即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崖口翻涌上来的阴风,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寒意,仅仅是嗅到一丝,就足以冻结神魂。苏清月莲步轻移,
走到林默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欣赏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她伸出纤纤玉足,
那精致的绣鞋鞋尖,毫不留情地碾在林默紧紧抠着岩石、指节泛白的手背上。剧痛钻心!
指骨碎裂的声音微不可闻,却被林默的感官无限放大。“默哥哥,”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却比脚下的岩石更冷硬,“你活着,对我们终究是个麻烦。
为了我和风哥能安心享用你的灵根,
安心地登临仙道之巅……你就再最后‘成全’我们一次吧。”鞋尖的力量骤然加重,
碾碎骨头的剧痛直冲脑髓!同时,一股阴狠歹毒的灵力猛地从她足尖灌入林默体内,
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平衡。
林默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在身体脱离悬崖边缘,
向那永恒的黑暗深渊坠落的瞬间,他布满血污和雨水的脸上,扯开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那不是绝望的哀嚎,也不是刻骨的诅咒。那是一个笑容。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的笑意。嘴角咧开,露出染血的牙齿,无声地开合。
苏清月和楚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口型——两个字。“**等我。
**”声音被呼啸的风雨吞没,但那无声的口型和那双深渊般燃烧着最后疯狂的眼睛,
却像两道无形的诅咒之矛,狠狠钉入了两人的神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苏清月脸上胜利的娇笑和楚风眼底的贪婪。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那笑容里的决绝和怨毒,远比任何咆哮的诅咒更令人胆寒。
“装神弄鬼!”苏清月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破了风云,
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仿佛要远离那深渊边缘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气息。楚风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眼神死死盯着林默消失的那片翻滚着不祥黑雾的崖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喘息。
那无声的“等我”二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崖下,只有越来越弱的风雨声,
和那亘古不变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死寂。……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风声在耳边疯狂地尖啸,如同亿万厉鬼的哭嚎,撕扯着林默残破的耳膜。
冰冷的、带着浓重腐烂与血腥气息的罡风,像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伤口。
骨骼在巨大的下坠冲击力下发出濒临粉碎的**,内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揉捏。
意识像风中的残烛,在剧痛和失血的冰冷中剧烈摇曳,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刺骨的寒意,吸入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死亡本身。
这就是灭魂崖底?连魂魄都要被磨灭的绝地?
也好……就这样结束吧……彻底化为虚无……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意志,如同沉寂万古的太古凶星骤然苏醒!“嗡——!
”林默残破的识海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毁灭星辰!
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被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幽暗所取代。在这幽暗的核心,
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两颗燃烧着无尽血与火的星辰!
一股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睥睨众生的滔天威压轰然降临!这威压带着万载封印的滔天怨毒,
带着屠戮诸天染血的疯狂,带着对一切生灵最纯粹的毁灭欲望!
它瞬间碾碎了林默本就微弱的意识防线,蛮横地冲入了他残破的识海!“蝼蚁!
竟敢扰吾沉眠!”一个宏大、暴戾、仿佛由亿万生灵绝望哀嚎汇聚而成的意念,
直接在林默灵魂最深处炸响!林默残存的意识碎片瞬间被这股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剧烈的痛苦远超肉身的折磨,那是灵魂被撕扯、被吞噬的极致酷刑!
他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枯叶,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碎,
融入那无边无际的暴戾意志之中。绝望,真正的、彻底的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点火星。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那被剜走灵根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苏清月碾碎他指骨时冰冷的眼神,
楚风贪婪的狞笑……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濒临溃散的灵魂核心!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吼——!
”林默的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那不是语言,
而是最纯粹的、不甘就此消亡的求生意志!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海中,
一头濒死的凶兽对着吞噬它的巨兽,发出了最后的、燃烧生命的嘶吼!这声咆哮,微弱,
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宁死不屈的决绝!轰!
那正在疯狂吞噬林默意识碎片、准备将其作为养料彻底融合的暴戾意志,
竟被这微弱却极其纯粹的不甘咆哮,硬生生地撼动了一瞬!如同狂暴的洪流冲击礁石,
礁石虽小,却爆发出顽强的抵抗!“咦?”那宏大暴戾的意念中,
第一次透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如同巨龙俯瞰蝼蚁时,发现蝼蚁竟敢对着自己举起爪子。
“竟有……一丝……魔性?”这微不足道的停顿,这万分之一刹那的破绽,对林默而言,
却是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滚出去!”林默残存的意念凝聚起最后的力量,
带着所有的不甘、愤怒和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原始的野兽,
疯狂地扑向识海中那两点猩红光芒的核心!没有技巧,没有章法,
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意志碰撞!轰隆隆!识海之中,如同开天辟地!
两股意志猛烈地绞杀在一起!一方是万载魔尊残魂,威压滔天,怨毒无尽,
如同汹涌的灭世狂潮!一方是林默濒死挣扎的微弱意识,却带着一股“我身虽死,
此志不屈”的执拗狠劲,如同在狂潮中死死钉入海床的一根顽石!每一次意志的碰撞,
都让林默的残魂剧烈颤抖,光芒黯淡一分,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
那魔尊的意志发出震怒的咆哮,猩红的光芒如同血海翻腾,
一次次试图将林默彻底淹没、吞噬。但林默的意志,却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生铁,
在毁灭的边缘,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的熔炉中,反而被淬炼得更加凝聚,更加纯粹!
每一次被击退,下一次的反扑就带着更加疯狂的执念!“我……不能……死!
”林默的意识碎片在咆哮,“苏清月……楚风……我还没……亲眼看着你们……死!
”“卑贱的虫子!也配染指吾之意志?化为尘埃吧!”魔尊的意念带着被蝼蚁挑衅的暴怒,
猩红的光芒骤然炽盛,凝聚成一道毁灭性的精神冲击,狠狠轰向林默意识的核心!
这一次的冲击,远超之前所有!林默凝聚起来的意志瞬间被击溃大半,
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死亡的冰冷触感已经清晰无比地包裹了他的灵魂。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临界点,
那被剜走灵根、被兄弟背叛、被道侣踩在脚下的极致屈辱感,如同最炽烈的火焰,
猛地在他灵魂最深处燃烧起来!这股火焰,无关力量,甚至无关理智,
它源自生命本身对屈辱的本能反抗,对不公的滔天恨意!它点燃了林默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念,
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凝聚着林默毕生所有痛苦、不甘与诅咒的执念之刺!这执念之刺,
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冰冷锋芒,无视了那滔天的魔威,
无视了那毁灭的精神冲击,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
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魔尊意志核心那两点猩红光芒的最深处!“噗!”仿佛气泡被戳破的轻响。
那翻腾咆哮、如同灭世血海般的魔尊意志,骤然僵住!那两点睥睨诸天的猩红光芒,
猛地剧烈闪烁、扭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悸的情绪波动,从那意志核心中爆发出来!
“不……不可能!这……这是……什么?!”这微弱的执念之刺,
竟不可思议地穿透了它万载怨毒凝聚的意志屏障,
触及了它残魂中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那一点本源烙印!机会!林默残存的那一点意识,
在生死一线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锐!他根本不去思考原因,也无力思考,
仅存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
循着那执念之刺开辟出的、转瞬即逝的缝隙,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残存的意志,
狠狠撞在了那魔尊意志核心的本源烙印之上!轰——!!!识海之中,
仿佛有亿万雷霆同时炸开!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乱到无法理解的记忆洪流,
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垮了林默残存的意识堤坝!他看到尸山血海,星辰在魔焰中陨落!
他看到古老的仙庭崩塌,神魔在哀嚎中化为齑粉!
他看到无数玄奥诡谲的功法符文、丹毒秘方、阵法真解如同洪流般涌入!
他看到一张张或威严、或狰狞、或谄媚、或恐惧的模糊面孔……最后,
定格在一幅极其隐秘的画面:一个布满古老符文的祭坛深处,
一点微弱却精纯无比、散发着永恒不灭气息的幽暗本源,
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那是这残魂得以存在万载而不灭的根源,也是它意图复生的关键!
这是……魔尊残存的全部记忆和本源烙印!林默那微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