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林晚棠头顶炸开!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身体猛地一晃,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床柱,几乎要当场栽倒!
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跪在地上的绿荷,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急剧收缩,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胡说八道!”王总管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煞白,
厉声尖喝,“哪里来的贱婢!竟敢污蔑皇子!来人!快来人!把这满口喷粪的贱婢拖下去!
乱棍打死!”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立刻扑上来就要拖人。“住手!
”林晚棠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她死死地盯着绿荷,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又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你……你说清楚!哪个云袖?!
哪个野孩子?!什么胎记?!说!若有半句虚言,本宫诛你九族!
”绿荷被林晚棠狰狞的表情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语无伦次地哭喊:“奴婢……奴婢不敢撒谎!就是……就是三年前,
大概……大概是皇后娘娘……薨逝前那会儿……在永巷投井的那个云袖!她……她死的时候,
肚子里怀着龙……龙嗣的!都……都七个月了!后来……后来听说她偷偷生了下来,
是个男婴,
……可那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就夭折了……是被……被……”她恐惧地看了一眼王总管,
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不敢再说。“被什么?!说!”林晚棠的声音已经尖锐得如同厉鬼。
绿荷吓得浑身筛糠,
闭着眼哭喊:“被……被当时管着永巷的……李嬷嬷……亲手……亲手溺死的!
就……就在那口井里!
偷偷说的……她们说……说小殿下手腕上的胎记……跟……跟当年那个死孩子……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这四个字,如同四把烧红的钢钎,狠狠捅进了林晚棠的心脏,
然后疯狂地搅动!她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射向床上昏睡的萧珏!
她像是疯了一样扑过去,粗暴地一把掀开盖在孩子身上的锦被,抓住孩子纤细的右手腕,
用力将袖子撸了上去!白皙幼嫩的手腕内侧,那点浅褐色的、形如弯月的胎记,
清晰地暴露在烛光下!那么刺眼!那么熟悉!那么……令人作呕!林晚棠的呼吸骤然停止,
眼前猛地一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撕裂了翊坤宫内殿死寂的空气!
她死死地盯着那枚胎记,又猛地抬头,
充血的眼睛如同恶鬼般扫过殿内每一个人的脸——惊恐的绿荷,面如死灰的王总管,
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上。我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如同深潭般的眼眸。
就在林晚棠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殿宇的瞬间,
我几不可察地、轻轻抬了一下右手宽大的袖口。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信号。
“啊——!”跪在地上的绿荷,突然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她猛地双手抱头,
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瞬间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变得狂乱而恐惧,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鬼!鬼啊!别过来!别过来!”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疯狂爬动,胡乱挥舞着,“是……是云袖!是那个淹死的云袖!
她……她浑身湿淋淋的……她来索命了!她……她说……她说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死!
她的孩子成了皇子!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她状若疯癫,涕泪横流,
指着林晚棠怀里的萧珏,发出尖锐刺耳的大笑。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疯癫,
如同在已经烧沸的油锅里又泼进了一瓢冰水!
林晚棠被绿荷这疯魔般的指认和那“报应”二字彻底**得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她低头,
看着手腕上那刺目的、如同诅咒般的月牙胎记,
再看看绿荷那张因恐惧而扭曲、胡言乱语的脸……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恐惧,
在这一刻被疯狂点燃、串联、爆炸!假的!都是假的!她拼死生下的“皇长子”,
她视若性命的珍宝,
她用来巩固地位、争夺后位的最大筹码……竟然是一个卑贱宫女所生的野种?!
是那个被她授意王总管暗中处理掉的、云袖腹中孽障的替身?!而那个孽障,
手腕上有着和萧彻一模一样的、萧氏皇族的隐秘胎记!
所以……所以萧彻才会对这个孩子如此珍视!所以他才会在自己“难产”时,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下这个野种!
一个可怕的、逻辑自洽的阴谋链条在她混乱而疯狂的脑海中瞬间形成!她被利用了!
被彻彻底底地玩弄了!她林晚棠,堂堂镇国将军之女,
竟然被一个死去的宫女和一个冷酷的帝王,联手做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成了替别人养野种的蠢妇!“萧彻——!!!”林晚棠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
那双原本美丽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恨意、被愚弄的狂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她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母兽,一把将怀中还在昏睡的萧珏狠狠推开!
孩子小小的身体撞在床柱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惊醒,爆发出惊恐的哭声。
林晚棠却置若罔闻!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偏殿通往内殿的入口——刚才王总管阻拦绿荷时,
萧彻的身影似乎就在那帘后一闪而过!杀了他!
杀了这个负心薄幸、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杀了这个野种的爹!“**!野种!
你们都去死——!”林晚棠状若疯魔,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
猛地扫过地上还在疯言疯语的绿荷,又狠狠剜了一眼床上啼哭的萧珏,最后,
那毁灭的目光定格在偏殿入口!她像一道失控的闪电,
猛地冲向旁边兵器架上作为装饰的一柄镶嵌宝石的华丽匕首!那是番邦进贡的贡品,
刀刃锋利无比!“娘娘!使不得啊!”王总管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拦,
却被林晚棠盛怒之下爆发的力量狠狠撞开!“拦住她!快拦住贵妃!”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宫人们尖叫着,却无人敢真的上前阻拦一个彻底疯狂的贵妃。林晚棠眼中只有那偏殿入口,
只有那个她臆想中刚刚离开的、冷酷无情的帝王身影!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期盼,
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毁一切的毒火!“萧彻!纳命来——!”她嘶吼着,
握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复仇的修罗,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内殿,朝着偏殿的方向,
朝着她“看到”萧彻身影消失的拐角,狠狠地扑了过去!翊坤宫偏殿的入口,
光线被厚重的织锦帷幕分割得有些昏暗。林晚棠如同一道裹挟着地狱业火的飓风,
死死锁定着帷幕后那个模糊的、穿着明黄龙袍的身影轮廓——那是她滔天恨意唯一的宣泄口!
“萧彻!你这负心薄幸的畜生!去死——!”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忌、所有的恐惧,
都在那惊天的“真相”和绿荷疯癫的“鬼语”冲击下化为齑粉!此刻支撑她的,
只剩下被玩弄至深的屈辱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她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握着匕首的手臂上,
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那个身影的心口,狠狠刺去!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在混乱的殿宇中骤然响起,清晰得刺耳!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晚棠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她脸上疯狂扭曲的表情凝固在最高点,
眼中那焚毁一切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熄,瞬间只剩下一种茫然的、空洞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看着那锋利的刀刃,
深深地、没柄而入地插在了……“萧彻”的胸膛之上!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
顺着匕首的血槽,汩汩地涌出,瞬间染红了那刺眼的明黄龙袍,
如同盛开了一朵巨大而妖异的死亡之花。“呃……”“萧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张脸……赫然是帝王萧彻的容颜!只是此刻,这张曾经威严无比的脸上,
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和一种……看清行凶者后的、刻骨铭心的震惊与怨毒!
“你……棠儿……你……”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鲜血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
堵住了所有的话语。那双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死死地、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控诉,
瞪着近在咫尺的林晚棠。林晚棠像是被那眼神烫到,猛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踉跄着后退一步,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
又看看眼前胸口插着匕首、身体正缓缓软倒下去的“萧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