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便是。”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五道无声的惊雷,
炸响在乾清宫这方充满绝望和狂怒的暖阁之中。兵部尚书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江瑟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怪物。张德海倒抽一口冷气,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皇帝赵珩那狂怒的咆哮戛然而止。他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胸口。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赤红的双目如同濒死的凶兽,
死死攫住珠帘旁那个裹在雪青色斗篷里的单薄身影。拆?拆什么?拆落鹰峡?!
那是什么地方?天堑!绝壁!莫说千军万马堵塞,便是平时,想要通过也需小心翼翼!拆?
拿什么拆?仙法吗?!“你……再说一遍?”赵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和滔天的怒火,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希冀。
江瑟瑟迎着皇帝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目光,毫无惧色。她甚至微微上前半步,
让珠帘的晃动稍稍平息,露出她苍白却异常沉静的脸庞。腰腹间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西郊官仓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陛下,南疆军情如火,
云海关危在旦夕。”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穿透暖阁内凝滞的空气,“工部王主事可证,
臣女于西郊官仓,曾以秘术清理废墟,转运物料。落鹰峡虽险,
堵塞者无非乱民、辎重、路障。若能以同样之法,于绝壁险要处,强行开辟通道,
清除堵塞……”“强行开辟通道?”兵部尚书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江娘子!
落鹰峡非西郊官仓!那是真正的天险!两侧万仞绝壁,中间羊肠小道!叛军和流民堵塞其中,
堆积如山!更有滚木礌石据守!强攻尚且艰难,何况……何况‘开辟’?!”“天险?
”江瑟瑟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带着莫名力量的弧度,“天险亦是山石所成。既是山石,
便可拆!便可移!叛军滚木礌石?堵路之辎重?臣女自有‘定向清理’之术!
只需陛下予臣女权限,调精兵一支随行护卫,臣女愿亲赴落鹰峡!三日!只需三日!
若不能打通通道,让援军粮草得以通行……臣女,甘愿提头来见!”“提头来见”四个字,
掷地有声!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暖阁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皇帝赵珩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看着江瑟瑟,看着那张苍白却写满不容置疑的脸。
他想起了椒房殿无声无息消失的宫墙,想起了冷宫外那凭空出现的巨大豁口,
想起了乾清宫那开合自如的“驿站”,
想起了西郊官仓废墟核心区那被瞬间“掏空”的诡异景象……这些超越理解的力量,是妖法?
是仙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云海关若失,南疆半壁沦陷,他这个皇帝也做到头了!
这女人……是她最后的机会!一场豪赌!赌她的“术”,赌她的命,赌整个王朝的国运!
“好!”赵珩猛地一拍桌案,巨大的声响震得案上文房四宝都跳了起来!
他眼中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张德海!”“奴才在!
”“即刻传旨!加封江瑟瑟为钦差特使,持朕天子剑,总领落鹰峡通路事宜!
调拨御林军精锐五百,由……由林老将军之子,骁骑尉林风统领!随行护卫!一应所需,
沿途州府全力配合!胆敢阻拦者,先斩后奏!”“奴才遵旨!”张德海领命,匆匆而去。
“江瑟瑟!”赵珩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火焰,死死钉在她身上,“朕把南疆的国门,
把朕的江山,都押在你身上了!三日后,朕要看到落鹰峡通路的捷报!否则……”“臣女,
领旨!”江瑟瑟深深一礼,斗篷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她转身,
不再看皇帝那充满压迫的目光,大步走向殿外。珠帘在她身后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风雪,更急了。落鹰峡。名副其实。两侧刀劈斧削般的万仞悬崖直插云霄,
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沉默地矗立着,如同两尊亘古的巨神,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狭窄的死亡通道。
峡谷深处,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峡谷内,
早已被叛军和裹挟的流民彻底堵死。
粗大的滚木、巨大的石块堆积成一道道简陋却坚固的壁垒,塞满了狭窄的通道。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麻木地蜷缩在障碍物后面,如同被驱赶的羊群,眼神空洞而绝望。
壁垒之后,隐约可见叛军士兵的身影和冰冷的兵刃反光。几处险要的隘口上方,
甚至架设着简陋的床弩和抛石机,黑洞洞的箭矢和石块对准了唯一的入口。“妈的!
这鬼地方!”骁骑尉林风,一个二十出头、继承了林家将门虎威的年轻将领,
狠狠啐了一口带冰碴的唾沫,裹紧了身上的铁甲和皮毛大氅,依旧冻得牙齿打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在寒风中肃立、同样冻得脸色发青的五百御林精锐,
又看向身边裹着厚厚狐裘、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的江瑟瑟,眉头拧成了疙瘩。“江特使,
这……这根本无从下手!”林风指着峡谷深处那层层叠叠的障碍和人墙,声音带着焦躁,
“强攻?地形狭窄,兵力根本展不开!叛军居高临下,滚木礌石砸下来,我们就是活靶子!
更别说那些被裹挟的流民……总不能全杀了吧?那跟叛军有何区别?”江瑟瑟没有说话。
她站在峡谷入口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任凭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脸上。识海中,
系统的三维扫描图正在高速生成。
落鹰峡复杂的地形、每一处障碍物的位置、甚至那些流民和叛军的大致分布,
都清晰地投射出来,被标注上不同的颜色和威胁等级。【地形分析完毕。
主要堵塞点:三处滚木礌石壁垒(编号A/B/C),一处天然隘口(编号D,
有简易防御工事及远程武器)。威胁目标:叛军士兵(红色标记),
被裹挟流民(黄色标记)。
流民;同步使用‘空间转移符(大范围/碎石清障)’将爆破后产生的碎渣转移至两侧深谷。
需精确计算爆破当量及驱散范围,避免伤及流民。方案可行度:79.1%。
风险:精神力透支,可能引发未知空间波动。】【确认执行方案。标注爆破点及驱散范围。
】一个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虚拟标记点,
精准地投射在识海模型的三处壁垒核心和D隘口的防御工事上。同时,
一片覆盖隘口及下方流民区域的扇形波纹被设定为次声波驱散范围。“林将军,
”江瑟瑟收回目光,声音在寒风中异常清晰,“传令下去,所有人,后撤三里!寻找掩体,
捂住耳朵,紧闭双眼!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靠近!违令者,
军法无情!”“后撤……三里?!”林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特使!我们撤了,
谁来……”“执行命令!”江瑟瑟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钦差特使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活命,就立刻后撤!快!”林风看着江瑟瑟那双在风雪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一咬牙:“末将遵命!”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御林军嘶声大吼:“全体都有!后撤三里!
寻找掩体!捂耳闭眼!快!快!快!”军令如山!尽管满腹狐疑,五百精锐还是迅速掉头,
顶着风雪,朝着来路狂奔而去,寻找着巨石、山坳等掩体躲藏起来。峡谷入口,
只剩下江瑟瑟孤零零的身影。风雪似乎更大了,
将她单薄的身影衬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缓缓闭上了眼睛。识海中,
时如同丧钟敲响:【超距引导定向爆破符(湮灭型)启动……目标:A/B/C壁垒核心点。
次声波驱散符(定向)启动……目标:D隘口区域。
空间转移符(大范围/碎石清障)启动……坐标:两侧深谷。
同步执行……倒计时:三……二……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火光!没有烟尘!
在远处山坳后御林军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虽然他们闭着眼,
但那恐怖的景象仿佛穿透了眼皮!),落鹰峡深处,发生了如同神罚般的恐怖一幕!
峡谷核心区域,三处巨大的滚木礌石壁垒核心支撑点,毫无征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