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没了,是个女孩,没了就没了吧,省得以后是个赔钱货。”
婆婆张翠芬尖利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的丈夫周浩,抱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她,柔声安慰:“妈,别怕,都过去了。”
而我,那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被他们反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听着外面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无尽的饥饿和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再次睁眼,我竟然回到了女儿念念出事的三分钟前。
婆婆正端着一碗滚烫的鸡汤,狞笑着走向在楼梯口玩耍的念念。
这一次,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万劫不复!
“念念,我的乖孙女,快来,奶奶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
张翠芬那张堆满褶子的老脸笑得像一朵绽放的菊花,可眼底的阴狠却像毒蛇的信子,一闪而过。
我刚重生回来,脑子里还回荡着地下室里老鼠啃噬我身体的“沙沙”声,以及他们一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笑闹声。
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几乎让我立刻就想冲上去,将她那张伪善的脸撕得粉碎!
但我不能。
冲动是魔鬼,只会让我重蹈上一世的覆覆辙。
我的女儿念念,才三岁,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正坐在楼梯的第三节台阶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奥特曼玩具。
她听到奶奶的呼唤,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
就是这一声,在上一世,换来的是一碗从天而降的滚烫鸡汤,和那从楼梯上滚落的、我再也无法拥抱的小小身躯。
“哎,我的乖孙!”张翠芬应着,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念念的身后,计算着最佳的“失手”时机。
我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来不及了!
就在张翠芬抬脚,准备“不小心”被楼梯绊倒,将那碗能将人皮肤烫烂的鸡汤泼向念念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我没有去拉念念,也没有去打翻那碗鸡汤。
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让张翠芬找到新的借口,说我小题大做,甚至倒打一耙说我容不下她。
在周浩那个愚孝的男人眼里,他妈永远是辛苦操劳的慈母,而我,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外人。
电光石火之间,我冲到了张翠芬的侧后方,用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伸脚轻轻地、却又恰到好处地,绊在了她那只作为支撑脚的左脚上。
同时,我口中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妈!小心!”
“啊——!”
张翠芬完全没料到身后会有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精准失手”上。
我这轻轻一绊,彻底打乱了她的重心。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手中的鸡汤碗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摔在念念脚下的台阶上,碎瓷片和滚烫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万幸的是,因为她身体前倾的角度被我改变,大部分汤汁都泼在了空处,只有几滴溅到了念念的小腿上。
“哇——!”
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哭起来,小腿上迅速红了一小片。
而张翠芬,则因为我的“惊呼”和那一声巨响,硬生生在楼梯边上稳住了身形,只是踉跄了几步,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念念!”我扑过去,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这一次,不是演戏。
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我的念念,我的宝贝,她还活着,还好好地在我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我的丈夫周浩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立刻皱起了眉头。
张翠芬最先反应过来,她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样子,指着我怀里的念念,声音都在发抖:“天杀的啊!这个小丫头片子,差点把我这个老婆子给害死!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就从这楼梯上滚下去了!”
看,这就是她。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是她的拿手好戏。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对象是我。
她说是我没看好孩子,让孩子在楼梯上乱跑,害得她“失手”烫死了念念。
周浩信了。
所有人都信了。
我抱着念念冰冷的尸体,百口莫辩,最后被当成疯子,锁进了地下室。
“妈,你胡说什么!”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敢置信”,“明明是您自己没站稳,差点把汤洒在念念身上!您看,念念的腿都被烫红了!”
我撩起念念的裤腿,那一小片刺目的红色,让周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妈,怎么回事?”他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张翠芬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拔高了八度:“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她怎么回事!要不是她突然在后面大叫一声,我能吓得手滑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诚心不想让我好过!”
她开始撒泼打滚,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这把老骨头,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做饭,到头来还要被儿媳妇这么磋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周浩最见不得她这样,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和不忍的神色,下意识地就想去扶她。
我冷冷地看着,心中一片冰凉。
看,这就是我的丈夫。
无论对错,他首先心疼的,永远是他的妈。
我抱着念念,也跟着哭了起来,哭得比张翠芬还要凄惨,还要绝望。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看到您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才喊出声的啊!我要是不喊,您现在可能就……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将一个被冤枉、吓坏了的小媳妇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念念还这么小,她要是真被这一碗汤浇在头上,那还有命吗?妈,我知道您不喜欢念念,可她也是您的亲孙女啊!”
我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精准地插在了周浩的心上。
他看向张翠芬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怀疑和审视。
因为张翠芬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
从念念出生,她就没有给过一天好脸色,整天“丫头片子”“赔钱货”地挂在嘴边。
这些,周浩都知道。
张翠芬被我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我,今天竟然敢当着周浩的面顶撞她,还句句都戳她的肺管子。
“你……你这个搅家精!你血口喷人!”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周浩,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现在就敢这么对我,以后还不得骑到我头上来!”
周浩被我们两个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吼了一声:“够了!都别吵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哭闹的母亲,又看了一眼我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小声抽泣的女儿,脸上满是疲惫。
“妈,你先起来。沈月,你带念念去房间,给她上点烫伤药。”
他做出了和稀泥的决定。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顺从的样子,抱着念念,一步三回头,满眼“委屈”地看着他,然后走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周浩,张翠芬。
别急。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一世,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