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试那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皇宫的演武场,头一次这么热闹。
那些平日里只知道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一个个被扒掉了华丽的长衫,换上了统一的劲装。
大部分人都脸色发白,两腿发软,看着那长长的跑道,跟看断头台似的。
王思奇尤其惨。
他那身子骨,风一吹就倒。此刻穿着紧身的武服,细胳膊细腿,跟个豆芽菜一样。
王善站在观礼台上,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死的。
我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视野绝佳。
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采蘋在一旁给我扇着风。
这小日子,舒服。
兵部尚书李刚,亲自担任主考官。
他那个大嗓门,一吼起来整个演武场都能听见。
“复试第一项,长跑!绕演武场二十圈!最后十名,淘汰!”
他故意把十圈改成了二十圈。
我看见王善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开始!”
一声令下,李尚书的儿子李寻,像离弦的箭一样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身后跟着几个将门子弟,也是健步如飞。
而那群文弱书生,跑得东倒西歪,跟逃难似的。
王思齐跑在最后,跑了几步就扶着腰开始喘气,脸白得像纸。
一个太监赶紧给他递上水。
他喝了一口,又继续慢吞吞地挪。
一圈,两圈……
还没跑到第五圈,就有一半的人退赛了,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样。
王思奇还在坚持。
我有点佩服他了。
为了当皇夫,也真是拼了老命了。
他爹王善在台上,看得心都揪紧了。
最后,二十圈跑完,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坚持了下来。
李寻遥遥领先,脸不红气不喘。
王思奇是最后一个冲过线的,一过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群太监宫女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下去抢救。
王善“嗖”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冲过去,又碍于礼数,只能干着急。
我嗑着瓜子,淡淡地问李刚:“李爱卿,王公子这算通过了吗?”
李刚一脸严肃地回答:“回陛下,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就算通过。”
“那就好。”我点点头,“让他好好休息,别耽误了下午的俯卧撑。”
王善听见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下午,俯卧撑环节。
王思奇是被两个太监搀扶着过来的,腿还在抖。
李寻轻松写意地做了一百个,还顺便秀了一下他那八块腹肌,引得旁边的小宫女一阵脸红。
轮到王思奇。
他趴在地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撑起了一下。
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整个人跟条死鱼一样趴在那儿。
李刚面无表情地报数:“一个。”
王思奇挣扎着,想起来,没成功。
又挣扎,又失败。
最后,他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哭了。
我看着都觉得心酸。
王善在台上,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狠狠地瞪了李刚一眼。
李刚假装没看见。
最后,只剩下射箭了。
这一轮,王思奇是彻底没法参加了。
李寻当仁不让,拔得头筹。
十箭连发,九箭正中靶心,一箭稍偏。
引来满堂喝彩。
复试结束,李寻成了最大的赢家。
兵部尚书李刚,在朝堂上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陛下,犬子李寻,文武双全,堪为皇夫之表率!”
王善冷哼一声:“一介武夫,鲁莽灭裂,岂能堪当大任?”
“你说什么?!”李刚眼珠子一瞪。
“好了好了。”我出来打圆场,“两位爱卿稍安勿躁。”
“李寻确实勇武过人,但皇夫之位,事关重大,还需终试,考验一下人品心性才行。”
我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他们两派斗得越欢,我就越安全。
王善以为他儿子文采第一,稳了。
李刚以为他儿子武艺超群,赢了。
他们都忘了。
这事儿,最后做主的,是我。
而我,根本就没想选。
拖着呗。
拖到他们自己都烦了,也就消停了。
我宣布了终试的内容。
“终试,朕亲自出题。就考……种地吧。”
“什么?!”
这次,不光是王善,连李刚都傻了。
“种地?”
“对。”我一脸认真,“民以食为天,社稷以农为本。未来的皇夫,若是不知农事,不懂稼穑之艰难,如何能体恤百姓,辅佐于朕?”
“朕在城郊,有块皇家试验田。就让他们去那儿,一个月为期,谁种出的粮食最多,谁就是最终的皇夫。”
我这个提议,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让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去刨地?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王善和李刚,对视一眼。
头一次,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
这个新女帝,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路数,怎么完全猜不透?
我心里偷着乐。
猜不透就对了。
我要是让你们猜透了,我这咸鱼还怎么当下去?
走,种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