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心爱那么宝贝的弟弟,连他不小心摔一跤,我都会抱起来哄个不停。
这样跪在我面前,捏着他小心储存的心愿券,头发被雨淋湿,狼狈不堪的模样,我却无法再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我又会有多么绝望。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叠心愿券散在风里。
「不作数了。」
我看到他猛然瞪大的眼睛和终于崩溃的表情。他慌乱不已地趴在地上,将散在各种的心愿券哭着一张一张捡起。
「不要!」
「不要丢掉。」
我走出祝家大门,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
只剩空荡荡的灵魂游荡在这个世间,不知来处,也不知归期。
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一夕之间失去那么多东西。
失去到掏空一切也还不干净。
我坐在路边,空洞地看着来往车辆发呆。
忽然有一辆车停在了我面前,车门打开,是刘叔的脸。
他说,「去你本来的家里看看吧,那里有人在等你。」
他递给我一叠资料,在我面前安静地等着我看完,似乎在等着我说些什么。
我抿唇,想了又想,爸妈大概是恨我的,或许也不止是恨。
他们常常忙碌,在我与星漓年幼时,一年都不曾在家几天。
但若是在时,爸爸也会过问我的功课,妈妈也会问我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他们也是爱我的,只是如今,没有什么可以再让我厚着脸皮跟他们搭上一句话了。
我最后只是将资料收好,低着头说了句,「小漓手受伤了,要给他包扎一下,记得轻一点。」
我最后还是去了那个小镇下面的村庄里。
人是需要归处的。
在A市,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曾经我有很多朋友,有过不完的精彩生活。
而褪去祝大少爷这个光环的时候,我发现人和人之间是有壁垒的。
我无法再和他们一起去挪威看极光。
也无法再跟人商议最近市面上新的项目值得投资入股。
又或者新的拍卖会上有没有想拍的东西,他们送女友,我会送弟弟。
我进村那天很多人来看。
我知道刘叔既然来了一趟,查了个底朝天,八卦就不可能传不出去。
在不算多的围观群众里,我一眼看向了那个站在中间的少年。
无需任何人介绍,我便知道,那是在等我的人,我真正的弟弟。
跟我血脉相连,连模样也有两分相似。
同样深色的瞳孔,清俊的脸。
与祝星漓完全不同,祝星漓的脸上没有一丝跟我相似的地方,眼珠的颜色很浅很淡,有种不谙世事无拘无束的天真,笑起来会有两颗虎牙,甜蜜稚气。
我想到了他,不过两秒,又很快被他满脸的眼泪代替,那种感觉刺得我心口一痛。
我赶紧收回思绪,走到那男孩身边,「先回家吧。」
他看着我的脸,有些愣愣的,身边的人用手肘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来接我的行李箱。
我躲开了,「不用,走吧。」
家里比我想象中还要贫穷,在这个已经有人盖起了二层洋房的村子里。
他的家里还是用黄泥混着大大的石块砌成的墙。
我站在家中的院里,大黄狗看了我一眼,似乎看出我是客人,便没有再吠叫。
圈养起来的鸡慢悠悠地散着步,那味道很是不妙。
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闻到。
而那个男生,应该说是我的弟弟,就站在我面前,很局促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