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我是校霸,她是食堂勤工俭学的“糠妹”。
>我总把剩饭倒进她饭盒:“野猪就该吃糠!”>十二年后同学会,
我指着她寒酸的连衣裙:“吃糠咽菜的命。
”>直到新公司入职那天——>她坐在总监办公室,翻着我的简历轻笑:>“陈同学,
现在的你只配吃最细的糠。”---“喂?陈闯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年轻、干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腾跃科技市场部总监助理,林薇总监看到了您的简历,
对您很感兴趣。明天上午十点,总监亲自面试,地点发您手机了。请务必准时。
”“腾跃科技?”陈闯握着那台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的老旧手机,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可是本市新贵,科技圈的独角兽!待遇?
听说扫地的阿姨都比他现在的工资高!他猛地从那张嘎吱作响的破办公椅上弹起来,
动作太大,撞得旁边堆满过期文件的铁皮柜哐当一声响,惹来几道厌烦的白眼。“好的好的!
一定准时!谢谢!太感谢了!”陈闯点头哈腰,声音谄媚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挂了电话,
他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柜,胸口剧烈起伏,手心全是汗,又黏又凉。高级经理!向总监汇报!
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他脑子里疯狂旋转,砸得他晕乎乎。翻身!彻底翻身的机会来了!
债主们催命似的电话?滚蛋!这身穿了三年、洗得发白起球的旧西装?明天就扔!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新车的皮革味,听到了钞票在验钞机里哗啦啦响的美妙声音。
他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在一堆废纸和空烟盒底下,扒拉出一张皱巴巴的请柬。
烫金的字都有些模糊了——高中同学聚会,今晚七点,金樽阁。陈闯盯着请柬,
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蹿起一股邪火。憋屈太久了!今晚,必须把这么多年窝囊气吐出来!找谁?
当然是那个永远缩在角落、连块肉都舍不得吃的“糠妹”——林薇!当年在食堂,
他可是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这么多年过去,听说混得更惨了?正好!今晚就拿她开刀,
让所有人都看看,他陈闯就算暂时落魄,也永远比某些人高一等!
---推开“金樽阁”那扇沉甸甸、镶嵌着黄铜的门,
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酒精和顶级食材香气的热浪,裹挟着喧嚣的笑闹声,
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映照着满桌的龙虾鲍鱼,
折射在男人们手腕上明晃晃的百达翡丽、女人们颈间闪瞎眼的钻石项链上。“哟!
这不是闯哥吗?”当年的跟班王胖子,如今胖得像个球,顶着油光发亮的大脑门,
第一个看见他,夸张地嚎了一嗓子,几步冲过来,肥厚的手掌“啪啪”地拍在陈闯肩上,
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个趔趄。周围几道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带着玩味,
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陈闯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红光,在这目光下迅速褪去,
只剩下一层难堪的灰白。“闯哥,听说最近在……嗯,韬光养晦?”当年的学习委员,
如今人模狗样地戴着金丝眼镜,端着酒杯,话里话外都是刺。“嗨,小意思,
刚谈了个大项目,等成了请大家喝酒!”陈闯梗着脖子,故意把声音拔高,掩盖心虚。
他一把抓过侍者托盘里的红酒,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像浇在烧红的炭上,
滋啦一声,烧得他心头发烫,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需要这个!需要酒精,
更需要一个垫脚石,把他从这难堪的泥沼里顶上去!他开始唾沫横飞地吹嘘,
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添油加醋,声音洪亮,笑声刺耳,
试图用昔日的“校霸”余威震住全场。笑声在奢华的包间里回荡,空洞得像个漏风的破鼓。
就在这时,包间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款式老土得像是从旧衣回收箱里捡来的淡蓝色连衣裙的身影,
悄无声息地侧身挤了进来。是林薇。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还是那么瘦,
像根没长好的豆芽菜,裙子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伶仃的锁骨和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
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得起了毛边、颜色都褪尽了的帆布小包。
她低着头,像一道突兀的、不合时宜的灰色阴影,悄无声息地飘向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位置。
她的出现,像一块石头砸进了精心布置的鱼缸。喧嚣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
带着惊讶、疑惑,更多的是**裸的、毫不掩饰的打量和鄙夷,
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她身上。林薇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早已习惯。
她只是安静地坐下,把自己缩得更小,几乎要嵌进墙壁里。就是现在!
一股混合着强烈鄙夷和扭曲**的邪火“轰”地冲上陈闯的天灵盖!
酒精彻底点燃了他心里那头关押已久的“野猪”。就是她!这个当年任由他欺凌的“糠妹”!
这么多年,还是这副穷酸样!老天爷都在帮他!今晚的垫脚石,就是她了!陈闯猛地站起来,
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端着那杯红酒,脚步有些虚浮,
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嚣张气势,目标明确地朝着角落那个灰扑扑的身影大步走去。“哟!
看看这是谁啊?”陈闯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他故意停在林薇面前,居高临下,像看一件垃圾一样,
目光在她那身寒酸的连衣裙上来回扫视,脸上挤出一个夸张又恶毒的讥笑,“啧啧啧!
林大才女?多年不见,您这品味……真是越来越超凡脱俗了!怎么,还在坚持环保路线,
身体力行搞旧衣回收?”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然后猛地提高音量,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清晰地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还是说……这‘吃糠咽菜的命’,
它就刻在骨子里,改不了了?”“吃糠咽菜的命”!整个金樽阁顶级的包间,
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掐断了。有人尴尬地咳嗽,
有人皱起眉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更多的人则是看戏般地扬起眉毛,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目光在陈闯和林薇之间来回逡巡。林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猛地绷紧,用力到泛出惨白,
细微地颤抖着。来了!陈闯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等着看她崩溃,看她流泪,
看她像当年一样惊慌失措地逃开!他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出声!林薇抬起了头。
陈闯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那双眼睛!不再是记忆中低垂怯懦的样子。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沉寂,
里面翻涌着一种被岁月千锤百炼后的、令人心悸的暗流。她的目光像实质的冰锥,
平静地、穿透性地落在陈闯那张因为酒精和恶意而涨红的脸上。没有屈辱,没有愤怒,
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目光像一盆零下几十度的冰水,
兜头浇在陈闯熊熊燃烧的邪火上,滋啦一声,冒起一股呛人的白烟,火苗瞬间矮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林薇只是看着他,
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一言不发。那沉默比最恶毒的咒骂都更有力量,
沉重地压在陈闯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心头。就在这时,林薇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
传出一阵单调刺耳的默认手机**,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丧钟。
林薇像是被这**惊醒。她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陈闯一秒都是污染。她低头,
拿出那个屏幕很小的旧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的光映亮她小半张脸,依旧是冰雪般的平静。
她站起身,没有看陈闯一眼,也没有看包间里任何一个人,只是微微侧身,
以一种近乎无声的、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快步走向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室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