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嫁衣,一场豪门婚约,却将她拖入无尽深渊……董穗以为,嫁入李家是命运的转机,
却不知那套精心缝制的红嫁衣,早已被鲜血浸透。1红嫁衣的牢笼红嫁衣袖口磨得发毛,
里衬泛黄——这是我从王婶家借来的旧物。我穿着泥泞的鞋,走进李家大宅时,
大理石地板上立刻留下了几个灰脚印。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和香薰的甜味,
感觉就像个密不透风的棺材。李老爷子躺在雕花的担架上,盖着绣有龙的被子,
脸色黄得像泡了水的纸。三个穿西装的男人站成三角形,皮鞋亮得晃眼,
眼神比我家腌菜的坛子还酸。三个男人站成三角形:最胖的大伯撇嘴讥讽,
戴金丝眼镜的二伯冷眼打量我的补丁衬裙,
而角落里的李明轩——我的丈夫——连烟灰掉了都懒得弹。拜堂仪式就像看皮影戏。
李老太坐在主位,玉镯敲着红木扶手,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敲丧钟。
大嫂端来改口茶,青瓷碗在我面前一晃,滚烫的茶水“哗啦”泼在我手背上。疼得我直哆嗦,
但我没敢躲。“妹妹手笨,”她笑眯眯地说,指甲涂得红得发紫,“以后在李家,
规矩得好好学。”我低头看手背,红得像煮熟的虾。这时我才想起出门前,
母亲塞给我的布鞋,藏在包袱最底下。鞋跟硬邦邦的,走得我胯骨都疼。进了新房,
我才敢打开包袱。红嫁衣被我叠得整整齐齐,得还给人家。摸到那双布鞋时,手指停了一下。
鞋跟鼓鼓的,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用针挑开线脚,掉出来一个油纸包。
还没来得及看里面是什么,楼下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是玻璃杯碎了。
接着是大伯的怒吼:“李明轩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分家产?”“爸还没死呢!
”二伯的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然后是李明轩的,很淡,却像冰锥:“我没兴趣。
”我捏着那个油纸包,手心的汗把纸都弄湿了。手背上的烫伤也开始疼了,**辣的。
原来他们娶我来冲喜是假的。老爷子快不行了,这红嫁衣,不过是给这场家产争夺战,
加了一件像样的戏服。我把油纸包塞回鞋跟,重新缝好。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
就像有人在哭。李家的别墅很大,大得能装下金山银山。我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屋子里,
却比在青溪镇漏雨的土坯房里,更像个囚徒。手背上的红印儿越来越肿,
看着跟条难看的蛇似的。我对着镜子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李家人可能忘了,
青溪镇的野草,最擅长在石头缝里生长。他们以为娶回家的是只随便欺负的兔子。却没想到,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特别是,这只兔子背后,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呢。
2药碗里的秘密给爷爷喂药的时候,我愣愣地看着那个青瓷碗。药水上面漂着一层油花,
像撒了一把小金子,在灯光下闪得人眼睛都花了。镇上李医生开的药我见过,
熬出来是清褐色的,带着点苦味,绝对不是这种油腻的味道。“你在发什么呆?
”二伯娘的声音冷冰冰的,“端稳了,洒一滴你赔得起吗?”我赶紧低下头,
手背上还缠着纱布,是昨天烫伤的。她从我身边走过,夸张地用手帕捂着嘴,“一身土味,
去换件衣服再进来。”转身的时候,我迅速舀了半勺药水,泼在窗台的花盆里。
被派去打扫阁楼的时候,楼梯吱吱作响,就像有人在背后叹气。
积满灰尘的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最上面那个锁着铜锁,箱子上的红漆字已经褪色,
勉强能认出“红绣鞋坊”四个字。缝隙里露出半只鞋尖,金线绣的鸳鸯,针脚密得像鱼鳞。
“姑娘,吃块糕点。”楼梯转角传来木屐吱呀声,赵妈端着白瓷盘突然现身,
糕点甜香混着她身上的樟脑味扑面而来。她在李家工作了三十年,头发白了一大半,
围裙总是干干净净的。我咬了一口桂花糕,甜中带着点苦,就像掺了黄连。
这苦味……和刚才药水里的味道很像。“赵妈,这箱子……”“别问。
”她把盘子塞到我手里,眼神往楼梯口瞟,“李家的事,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说完,
她围裙口袋里掉出一个小纸包,捡起来的时候,我瞥见里面是深褐色的粉末。
下楼的时候撞见李明轩,他靠在栏杆上打电话,
声音很低:“说了我卡上没钱……那是我妈的救命钱……”看见我,他挂了电话,
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手怎么样?”他突然问。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手背上的伤。“没事。
”他盯着我手里的空盘子,看了看阁楼的方向,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赵妈给你的?”“嗯。
”“她给的东西别乱吃。”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黑风衣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阵风。
他后颈有块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回房间的时候,
大嫂在走廊里和二伯娘说悄悄话:“……药加了量,
爸爸那边怕是撑不过这个月……”“急什么,”二伯娘的声音懒洋洋的,“等老爷子咽气,
那丫头和私生子,一个都别想留下来。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钥匙——刚才赵妈掉纸包的时候,我顺手捡的,钥匙孔是莲花形状的。
窗台的花盆里,被药水浇过的地方,草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卷曲。原来李家的水,
很深,还有毒。我把钥匙塞进布鞋的夹层里,那里还藏着妈妈给的油纸包。昨晚没看清,
现在摸着那棱角,突然想起妈妈的话:“到了李家,如果撑不下去,就看看鞋里的东西。
”楼下的挂钟敲了三下,沉闷的声响让人心慌。那碗加了料的药,还在爷爷床头冒着热气。
3阁楼里的脚步声房门被撞开的时候,我正在缝补被烟头烫破的窗帘。
爸爸跌跌撞撞地闯进来,酒气和汗臭混在一起,像打翻的脏水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掐进肉里:“穗穗,再给我拿点钱!那帮人说要打断我的腿!”“彩礼钱呢?
”他指甲陷进我手腕,声音发颤,“再借最后一次,求你……”我挣脱他,
手背的烫伤又开始疼。“彩礼钱呢?”“输……输光了……”他眼神躲闪,突然跪下,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董先生这是做什么?”二伯摇着扇子走进来,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笑成一条缝。他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钱,拍在爸爸手里,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穗刚嫁过来,总不能让她娘家出事。”钱上的香水味,
和二伯娘身上的一样。爸爸千恩万谢地走了,二伯的目光却在我房间里扫来扫去,
最后落在我的包袱上:“小穗刚嫁来,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二伯说。”他走后,
我在门后发现一张纸条,是他“不小心”掉的——上面写着我房间的备用钥匙位置。
“砰”的一声,李明轩踹开了门。他把一张纸拍在桌上,催债单上的数字红得刺眼,
比李家给的彩礼还多三成。“你爸用你的身份证贷的款。”他语气里的冰碴子能割伤人,
“明天不还,催收的就会上门。”我脑子“嗡”的一声,爸爸竟然能**到这个地步。
“李家不会帮你还。”“三楼书房有本《账册大全》。”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我手背的纱布,
“账本比刀更锋利——你该学会用它。”深夜,我用发卡撬开书房的锁。
书架上摆着烫金封面的书,在最底层摸到块木板。暗格里没有书,只有一只红绣鞋,
绣了一半,鞋面上珍珠眼缺了一颗,豁口处线头乱糟糟的。
这颗珍珠……和妈妈药箱里那颗脱落的,大小一模一样。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
是二伯的声音:“当年的账本要是被找到,我们都得进去!”“怕什么?
”大伯的声音闷沉沉的,“人都死光了,谁还能翻出浪花?
”“那个董穗……”“一个穷丫头,翻不出天。”我把绣鞋塞进怀里,心口跳得像打鼓。
妈妈药箱里的珍珠,暗格里的绣鞋,还有二伯嘴里的账本……它们像散落的珠子,
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着。李明轩为什么要告诉我书房的事?他那句“或许有用”,
到底是暗示,还是陷阱?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书房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摸着那只没绣完的红绣鞋,突然想起赵妈的话:李家的绣鞋,针脚里藏着人命。
门把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有人来了。
4改口茶里的砒霜给爷爷擦身体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那模糊的眼睛转了转,
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红绣鞋……莲花钥匙……账本在阁楼第三格……”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我的手腕,
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李老太推门进来,玉镯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几步走到床边,
掰开爷爷的手,“您又开始说胡话了。”爷爷张着嘴,气喘吁吁,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
好像有话没说完。李老太摘下玉镯,用丝绸手帕慢慢擦着,翠绿的镯子在她瘦弱的手腕上晃。
“董穗,你别放在心上,他病糊涂了。”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李家的事,
轮不到外人插嘴。”我缩回手,手心里全是汗。莲花……赵妈的钥匙孔是莲花形状。
下午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锁声“咔嗒”一声。门外传来父亲和二伯的声音,
隔着门板嗡嗡作响。“那丫头包袱里肯定有东西……”是父亲的声音,带着酒气的贪婪。
“你想办法翻出来,”二伯的声音阴森森的,“找到账本,我再给你加十万。”我心一沉,
摸出枕头下的布鞋。鞋跟里油纸包硬邦邦的,是母亲塞给我的“保命符”。床底有道裂缝,
我把布鞋塞进去,用木箱挡住,刚弄好,门就被推开了。大嫂拎着个铜盆走进来,
脸上堆着笑:“小穗,妈让我来看看你的东西,怕你带了不干净的物件。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我的包袱上。打开包袱翻了半天,
红嫁衣、几件旧衣裳,没什么特别的。“妹妹倒是朴素。”她撇撇嘴,手指在床沿敲了敲。
我盯着她的鞋尖,昨天泼在花盆里的药汁,让那株月季今天全蔫了。
大嫂突然“哎呀”一声,手一歪,铜盆里的水全泼在地上。水流像蛇一样钻进床缝,
我死死顶住木箱,看着水漫过床沿——如果布鞋湿透,那半张药方就完了。
“你看我这手笨的。”她笑着去拿抹布,眼睛却瞟着床底。我后背的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油纸包遇水会化,里面的东西……“大嫂,我来吧。”我抢过抹布,故意把水往反方向抹,
膝盖死死顶着木箱,生怕她看出破绽。她没再坚持,转身时突然说:“对了,
二伯说你爸又欠了赌债,债主都找到李家大门了。”我擦地的手一顿。
“李家可不是收破烂的,”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指甲涂得鲜红,“没用的人,
早晚会被扔掉。”门关上的瞬间,我掀开木箱去摸布鞋。裂缝里的水已经漫进去,
鞋跟处的油纸包湿了一角。拆开来看,是半张药方。
上面的药材和账本里记的“胭脂”成分对上了,只是最后一味药被墨水涂掉,
隐约能看见个“莲”字。窗外传来赵妈的咳嗽声,很轻,像是暗号。床底的水还在渗,
把那半张药方洇出个淡淡的印。我突然想起老爷子的话——账本在莲花。
锁着的阁楼木箱,莲花钥匙,被涂掉的药名……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得发晕。这时,
楼下传来李明轩的怒吼,声音撞在天花板上:“你们动我妈遗物试试!
”紧接着是李老太的尖叫,玉镯破碎的脆响,像极了什么东西的预兆。
5莲花钥匙的齿痕被关的第三天,我头晕得厉害。不是装的。李老太只给我送馊饭,
喝的水带着一股铁锈味。手背的烫伤发炎了,肿得像发面馒头。听见锁芯转动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直挺挺倒下去。“哎呀!”送饭的赵妈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摔在地上。
她扑过来扶我,我死死拽住她的手腕,
把藏在袖管里的手帕塞过去——上面沾着那天从老爷子药碗里舀的药汁。“赵妈,
这药不对劲。”我声音发虚,眼睛却盯着她的脸。她的脸“唰”地白了,
像被抽走了血色。托盘里的粥洒在地上,混着几粒没煮烂的米。
“姑娘你……”她话没说完,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慌忙抽回手,捡起托盘就走,
围裙扫过门槛时,掉下来几片木屑。夜里,我被冻醒了。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
带着一股熟悉的桂花香。门被轻轻推开条缝,一个黑影闪进来。是赵妈,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快吃!”她突然把糕点塞进我嘴里,指尖划过我嘴角,
“这是解药……”他们往药里掺了苏木粉。她塞给我块糕点,和上次那个味道不同,纯甜的。
“能提气。”我刚咬了一口,她又塞过来一把铜钥匙,上面刻着朵莲花,纹路磨得快平了。
“明晚子时,去阁楼最里面的木箱。”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睛直瞟窗外,“用这个开锁。
”“里面有什么?”“别问!”她突然拔高声音,又赶紧捂住嘴,“找到东西就赶紧走,
别回头。”我还想再问,她已经像阵风似的飘出去,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绣绷的木框。
握着那把钥匙,我突然想起母亲的布鞋。鞋底的花纹被水泡得发胀,仔细看,也是朵莲花。
后半夜,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猫爪挠地板。是李明轩。他在打电话,声音很低,
我贴在门板上才听清几句。“……我妈当年的绣绷……你找到没有?
……绣绷上的针脚记号,是不是和账本第17页的地图对应?”他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