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市中心,朗庭西餐厅。
柔和的灯光像是给空气镀上了一层暧昧的金色,小提琴曲悠扬地在耳边流淌,空气里弥漫着牛排的焦香和红酒的醇厚。
说实话,哥们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踏进这种地方。
菜单上的数字,个个都像是在嘲讽**瘪的钱包。
我叫林轩,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月薪三千五,扣掉五险一金,拿到手也就将将三千出头。
而今天这顿饭,看这架势,估计得把我一个月的口粮给报销了。
“林轩,发什么呆呢,赶紧点餐啊。”
坐在我对面的刘婷,画着精致的妆容,今天穿的这件香槟色连衣裙,更是将她本就出挑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是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从大学校园,一直走到现在。
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所以,就算勒紧裤腰带,我也得让她高兴。
“哦哦,来了。”我挤出一个笑容,将菜单递了过去,“婷婷,你来点吧,看你喜欢吃什么。”
刘婷接过菜单,纤细的手指划过那些昂贵的菜品,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餐厅里的气氛很好,但我总觉得,今天的刘婷有点不一样。
她的话很少,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意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疏离和不耐烦。
“就这个吧,菲力牛排,七分熟。”她随手一点,然后就把菜单推了回来,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目光飘向了窗外璀璨的夜景。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记得清清楚楚,她从来不吃七分熟的牛排,嫌老,每次都只点五分。
三年了,一个人的口味怎么会说变就变?
压下心里的不安,我招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份最便宜的肉酱意面。
“林轩。”
在我点完餐后,刘婷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有怜悯,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我们谈谈吧。”
来了。
我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我端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浇不灭那股子从心底升起的燥热。
“谈什么?谈我们什么时候凑够首付,买个小房子,然后结婚?”我cốgắng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然而,刘婷并没有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怜悯越来越浓。
“你别这样,林轩。”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从身边精致的LV包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我的面前。
“这里面有五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毕业这两年,我们约会吃饭,大部分都是你花的钱,我不想欠你的。”
轰!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五万块?
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不想欠你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银行卡,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婷避开了我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闺蜜上个星期订婚了,她未婚夫给她买了一辆红色的宝马三系,真好看。还有小丽,她男朋友刚给她换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前置摄像头有两千万像素呢。哦对了,还有……”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的都是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礼物。
我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林轩,你是个好人。”
终于,她绕了一大圈,还是说出了这句经典的台词。
“你对我很好,这三年,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要面对现实。我不想以后为了柴米油盐吵架,不想住在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更不想看着别人开豪车、背名包,而我只能挤地铁。”
她顿了顿,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坦诚。
“说白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所以,这就是你分手的理由?”我自嘲地笑了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现实。
又是现实!
我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在这座寸土寸金的云州,的确像个笑话。
我买不起宝马,买不起LV,甚至连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都要分期付款。
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啊!
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白天在公司累得像条狗,晚上还去做**,省吃俭用,每个月存下的钱,我都一笔一笔记在备忘录里,就想着有一天,能给她一个家。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
“那辆宝马的主人,是你新男朋友吧?”我看着她,平静地问道。
刘婷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多么轻飘飘的三个字,就抹杀了我三年的青春。
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将一份菲力牛排和一份肉酱意面放在了我们面前。
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拿起刀叉,狠狠地切了一块意面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仿佛嚼碎的不是食物,而是我那可笑的爱情。
“行。”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成全你。”
刘婷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林轩,你别怪我,我……”
“吃饭吧。”我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任何虚伪的解释,“就当是……吃最后一顿散伙饭。”
我低下头,不再看她,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前的意面。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沉默到,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将盘子里最后一口面吃完。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我吃完了,你慢用。”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维持的这点可怜的尊严,就会彻底崩塌。
走到餐厅门口,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刘婷还坐在原位,她没有动那份牛排,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刚才坐过的位置。
而餐厅外,一辆崭新的红色宝马三系,正静静地停在路边,车灯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这个失败者。
我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中。
晚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脑子里浑浑噩噩,全是刘婷那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穷,是原罪吗?
我掏出手机,翻出了通讯录里那个最熟悉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轩子,咋了?这个点给哥们打电话,是不是又想我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没绷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胖子,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夜暴富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