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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回家后,家里空空荡荡的。
原来没有沈祈年,偌大的沈家竟会变得如此寂寥。
她扶着楼梯缓缓走上顶楼,这里是沈祈年专门为她打造的观星台,上面摆放着两架造价不菲的天文望远镜。
天文望远镜的架子上还悬挂着两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她父母的一部分骨灰。
这是沈祈年帮她弄的,想让她觉得父母一直陪在身边,从未离开她。
这些年,他时常会陪她一起在这里看星星,在她陷入悲痛的时候,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
“阿遥,别怕,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声音坚定,眼神像淬了火:“我当着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发誓,一定会爱你一辈子,如果今后我负了你,那便让我永世孤寡、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她当时扑到他怀里痛哭:“好,如果你以后真的对不起我了,我就彻底离开你的世界,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楚遥抚摸着天文望远镜,眼神悲凉。
原来沈祈年的一辈子,也不过短短数年。
那年夏婉爬上他的床,以死相逼,求他做她的男朋友时。他满脸厌烦,直言:“那你现在就去死好了,我这辈子只会是楚遥的男朋友,未来是楚遥的老公,不会跟其他女人产生任何纠葛。”
然而等夏婉真的站上天台的边缘时,他还是怕了。
他在她的房间外足足跪了三天三夜,向来清冷矜贵的男人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
“阿遥,我只是不想看到夏婉真的去死,所以才答应她。但是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对她有一丝动心。所谓的男女朋友,只是哄她的幌子罢了。”
她最终还是原谅了沈祈年,她已经导致夏婉的爸妈去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夏婉去死。
而且,她的世界里,只剩沈祈年了。
如今,沈祈年已经违背了他的誓言,辜负了她。
那她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姐姐这么快就出院了?”
夏婉不知何时来到了顶楼,笑盈盈地看着她。
楚遥只觉得她像一条毒蛇,良善的外貌下隐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滚开,你这个杀人犯,我不想见到你。”
夏婉像是没听到一样,缓缓靠近她,忽然伸手摸上了那个装着骨灰的玻璃瓶。
楚遥立刻激动起来:“还给我!”
夏婉勾唇:“姐姐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我的爸妈也死了,祈年哥哥怎么不曾对我这么用心呢,真是让人嫉妒。”
楚遥心惊肉跳地看着她,生怕她突然发疯将玻璃瓶从楼上扔下去。
夏婉忽然笑了起来,在她的面前,仿佛脚滑了一样,对着天文望远镜摔了过去。
巨大的响声过后,天文望远镜被摔得粉碎,镜片飞得到处都是。
夏婉坐在废墟中,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伤口。
她手中装着骨灰的玻璃瓶也碎裂开来,灰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
楚遥的眼眶瞬间红了:“你就这么恨我?你已经抢走了我的一切,如今我只剩这一点回忆了,你也要全部毁掉吗!”
她扑到废墟中,拼命地想将那些骨灰收集起来。哪怕手被划得满是鲜血,她也毫不在意。
“你在干什么!”
楼梯口传来沈祈年的怒吼声。
夏婉委屈地落泪:“我只是想看看姐姐的玻璃瓶,结果就被姐姐一把推倒了。祈年哥哥,我好疼啊......”
沈祈年大步走过来,将满身伤口的夏婉抱了起来,神情冰冷阴戾。
“楚遥,如果不是我今天回家拿文件,你是不是要杀了夏婉!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恶毒,因为死人的东西去惩罚活人,活该你父母双亡、腿也被撞断,这都是报应!”
楚遥猛地僵住,沈祈年明明知道,不能再参加舞蹈比赛是她一生的痛,却还要用这个来伤害她。
似是觉得还不解气,他一脚将旁边那个完好的天文望远镜踹翻,碎片四溅,在楚遥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她那双空洞而绝望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沈祈年,仿佛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心脏像被千万根银针扎过,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沈祈年,你好狠的心。
十二年的回忆,如今被他亲手毁掉。
果然,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
沈祈年眸中闪过一丝恻隐,他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夏婉大步离开。
而夏婉靠在他的肩头,对着楚遥勾了勾唇。
片刻后,有佣人来收拾残局。
他们客气地请楚遥离开:“沈先生吩咐我们把顶楼改造成夏**的琴房,所以你的这些东西需要我们帮忙丢掉吗?”
楚遥看着曾经两人一起布置的摆件、玩偶,忽的笑出声来,眼角有凉意划过,她的声音却坚定。
“不要了,都不要了。”
刺耳的手机**响起,看到备注的“表姐”二字,楚遥擦了擦泪水,有些疲惫地接通电话。
“遥遥,出事了......你快回墓地一趟!”
电话那边十分嘈杂,还夹杂着吵架的声音,楚遥的神经紧绷起来。
她一边下楼一边追问:“表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的声音含着歉意和愤恨:“沈祈年派了一群人过来,把你爸妈的墓地给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