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凶宅这行,规矩只有一条:不看、不问、不因果。但我破戒了。
因为那个身价百亿的“死人”,在被我抬进尸袋的时候,
悄悄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张沾血的内存卡。1这屋里味儿不对。
不是那种人死后三五天的尸臭,
而是一种混合了高档香水、84消毒液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味。我就站在门口,
提着我的工具箱。「愣着干什么?进来。」说话的是个女人。她站在玄关的阴影里,
抱着胳膊,语气比这别墅里的中央空调还冷。我抬头扫了一眼。啧,极品。
这女人穿着一身剪裁极贴身的黑色职业套裙,那腰身收得要命,裙摆开叉刚好卡在大腿侧面,
黑丝包裹的小腿线条紧致得像把刚出鞘的刀。她手里夹着根细长的女士烟,
红指甲在烟雾里若隐若现,那股子劲儿,又骚又冷,看人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这是个能把男人骨头渣子都嚼碎的主儿。「张师傅是吧?」她弹了弹烟灰,声音带着钩子,
「老板说了,两小时内清干净,三倍价钱。只要闭紧你的嘴。」我没接茬,
只是把脚上的鞋套紧了紧。「钱到位,阎王爷来了我也能让他干干净净地走。」
我回了一句,提箱子进屋。路过她身边时,我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是铁锈味。
很淡,但这女人刚洗过澡。「别乱看。」她察觉到我的视线,冷笑一声,
高跟鞋在地板上咄咄作响,转身往二楼走,「现场在主卧卫生间。」我跟在后面,
盯着她那随着走动轻微扭动的胯部,心里冷哼。装什么高冷?老子这双眼,看活人未必准,
看死人,一向毒得很。刚才进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就闪过了一抹红光。
那是死人留下的“情绪残响”。这屋里死的,绝对不是这女人嘴里说的“抑郁症自杀”。
那股残响里没有绝望,只有恐惧。极致的、被野兽撕碎般的恐惧。上了二楼,推开主卧大门。
嚯。真是有钱人的恶趣味。整个卧室全是那种暗红色的调子,墙上挂着的画都透着股邪性。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地上已经铺好了防尘布,显然是有人处理过第一遍了。
「人已经被拉走了。」那女人靠在门框上,也不进来,就那么盯着我,
「浴缸、地砖、墙缝,所有红色的东西,我不想再看见哪怕一滴。」我点点头,
戴上加厚的橡胶手套,推门进去。浴缸里全是水,红得发黑。
那是人血混合了温水放凉后的颜色。我伸手探进水里,拔掉塞子。随着水位下降,
浴缸底部露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是头发。一大把被硬生生扯下来的长发,
连着带血的头皮。我心头猛地一跳。这就是“自杀”?谁家自杀是先把自己头皮扯下来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正在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
那表情不像是死了老板娘的悲伤,倒像是在等待开奖的赌徒。我收回目光,手伸进工具箱,
摸到了那瓶特制的显影喷雾。滋——喷雾洒在浴缸边缘。
正常的血迹反应应该是淡蓝色荧光。但这一次,我看傻了。这浴缸沿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
指甲抠进搪瓷里的那种抓痕。而在浴缸最底部的角落里,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是用指甲硬刻上去的。我看清了那两个字。
后背瞬间炸起一层白毛。那两个字是——「快跑」。2我手一抖,喷雾差点掉进浴缸里。
快跑?谁跑?让我跑?还是死者想跑?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刷子开始干活。这行干久了,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但这还是头一回,
死人给我留信儿。「怎么了?磨磨蹭蹭的。」门口的女人似乎听到了动静,
不耐烦地催了一句。「没,这血干太久了,得用铲刀。」我随口扯谎,声音稳得像条老狗。
这女人叫林娜,刚才我看她在门口签收快递单的时候扫到了名字。这别墅的主人叫周建国,
本地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鳄。死的这个,应该是周建国的发妻,王曼。
坊间传闻王曼抑郁症多年,早就深居简出,今天这“自杀”,逻辑上倒也通顺。
可这满浴缸的抓痕,还有那把连着头皮的头发,怎么解释?我一边刷着浴缸,
一边悄悄开启了我的“天赋”。那是三年前一场高烧后留下的毛病,只要我集中精神,
就能看到死者死前最强烈的情绪残留,我管这叫“回响”。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只有浴缸周围,弥漫着浓烈的、刺眼的红雾。那红雾里,我隐约看见了一只手。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着浴缸边缘,指甲崩断,鲜血淋漓。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高大,魁梧,穿着睡袍。他正按着那女人的头,往水里死命地压!**。这不是自杀。
这是谋杀!画面一闪而过,我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差点叫出声来。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混着清洁剂的刺鼻味道,让我有点反胃。我迅速关掉“回响”,
大口喘着气。如果这是谋杀,那门口那个林娜,就是帮凶。这屋里现在就我们俩。
我要是现在表现出一点不对劲,明天我也得躺进这浴缸里。「喂,你好了没有?」
高跟鞋的声音近了。林娜走了进来。她嫌弃地捂着鼻子,目光在浴缸里扫视了一圈,
「刷干净点,尤其是下水口。」她弯腰的一瞬间,领口微微敞开。我没心情看那片雪白,
我的目光锁定在了她脖子上。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
或者是……抓的。刚才在楼下灯光暗没看清,现在卫生间浴霸一照,清晰得很。
我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死者临死前,反抗过。而且,抓伤了凶手。「看什么呢?」
林娜猛地直起腰,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死死盯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脸上表情没变,
反而咧嘴笑了笑,指了指她的脖子。「美女,这天儿蚊子毒啊,都咬出血印子了。」
我这话说得轻浮,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色胚。林娜眼里的警惕稍微散了点,
转而变成了深深的鄙夷。「**的活,管好你的眼珠子。」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老板,嗯,在清理了……放心,找的是个傻子,
给钱就办事那种……对,没什么心眼……」声音很小,但我听觉这几年练得跟狗一样灵。
傻子?行。那我就给你当回傻子。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浴缸刷得锃亮。
就在我准备清理下水口的时候,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物。卡在回水弯的缝隙里。
我心跳漏了一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来。是一枚芯片。很小,
像是那种微型录音笔或者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存卡。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是死者临死前吞下去没吞成,吐出来的?还是藏在这儿等谁发现?不管是什么,
这玩意儿绝对是保命符,也可能是催命符。我没犹豫,手腕一翻,
那卡片顺着袖口滑进了我手心,然后揣进了裤兜。动作行云流水,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刚做完这一切,楼下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轰鸣声很大,听着像是跑车。
林娜的脚步声立刻变得急促起来,甚至有点慌乱。「快点!老板回来了!」
她在楼梯口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在抖。老板?周建国?
那个刚才在我“回响”里出现的男人?我抓紧收拾工具,
心里只有刚才浴缸底那两个字:快跑。3我提着箱子下楼的时候,正撞见那个男人进门。
周建国。这人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照片里总是西装革履,一副儒商派头。但这会儿,
他穿着件灰色的运动服,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暴戾的寒气。尤其是那双眼。那是见过血的眼,
眼白里全是红血丝,透着股野兽般的疯狂。他一进门,没看林娜,先盯上了我。
那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清理干净了?」他声音沙哑,
像是嗓子里含了口沙子。「干净了,老板。」我低下头,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您可以上去检查。」周建国没动。他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半个头,那压迫感真不是盖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上的灰。这动作轻得像拍蚊子,但我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我不检查。」他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
「但我这屋里要是以后传出去半个字,我就把你那双眼珠子挖出来泡酒。」我咽了口唾沫,
配合地抖了两下。「老……老板放心,我就是个收垃圾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周建国盯着我看了足足三秒。那三秒,我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如果他这时候搜我的身,
那张内存卡就完了,我也完了。「滚。」他终于吐出一个字。我如蒙大赦,
提着箱子就往外走。林娜站在一边,手里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这是尾款,
走后门,别让人看见。」我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确实是三倍。但这钱,烫手。
我没敢回头,快步穿过花园,出了别墅大门。直到坐上我那是快报废的金杯面包车,
我才觉得后背早已湿透了。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内存卡。硬邦邦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我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拿起来一看,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图。我点开图片,瞳孔瞬间放大。照片上,
是我刚才在清理浴缸时的背影。拍摄角度,就在卫生间的排气扇位置!紧接着,
一条短信跟了过来:「东西交出来,不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我猛地抬头看向别墅二楼。那个排气扇里有监控!周建国这个老狐狸,
他在自己老婆死的卫生间里装监控?不对。如果他是凶手,他装监控拍自己杀人?
除非……那监控不是他装的。是死者王曼装的!这女人早就知道自己要死,
所以布了这个局?我想起浴缸底下的“快跑”两个字。那不是写给我的。
那是她写给她自己,或者写给……那个看监控的人的?我的脑子飞速旋转。
既然发短信威胁我,说明对方现在不敢或者不方便直接来抓我。
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出了别墅区。我一脚油门踩到底,金杯车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冲进了夜色里。这时候要是停车,那就是**。想拿回东西?做梦去吧。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猴耍。既然你要玩命,那咱们就看看,这卡里到底是谁的命!
4我把车开到了城中村的一个黑网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用身份证,
最适合干点见不得光的事。我找了个角落的包间,把那张内存卡**了读卡器。
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证据”。简单粗暴。我点开。
里面只有一段视频和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我先点开了视频。画面很晃,是**的视角,
对着一张豪华的大床。床上,一男一女正在纠缠。男的是周建国,女的……**。是林娜!
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那个黄脸婆什么时候死?」林娜的声音,
透着股急不可耐的骚劲儿,「我不想再等了,那个药还要吃多久?」
周建国喘着粗气:「快了,医生说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只要再加点剂量,
她自己就会去寻死。」「要是她不敢呢?」「那就帮帮她。」周建国的声音阴冷得像蛇,
「反正她那个废物弟弟欠了一**赌债,只要我们拿捏住这一点,她不敢不听话。」
视频戛然而止。我握着鼠标的手心全是汗。这就是典型的豪门杀妻夺产啊!
而且还牵扯到了王曼的弟弟。我接着点开那些截图。全是周建国转移资产的记录,
还有一份巨额人身意外险的保单,受益人全是周建国。这他妈简直是铁证如山!
怪不得王曼要在浴缸底下刻字,怪不得她要装监控。她这是在用命做局啊!
但这逻辑有点不通。如果这卡是王曼藏的,那发短信威胁我的人是谁?肯定不是周建国,
如果是他,他刚才在别墅就会弄死我。那是林娜?也不像。林娜要是知道有这东西,
早就拿去要挟周建国上位了,还用得着跟我这儿废话?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我知道你在看。别费劲了,那只是上半部分。」「真正的猛料,
在我手里。」「半小时后,老码头13号仓库,一个人来。不然我就把这视频发给警察,
顺便告诉他们,是你勒索周建国未遂,杀人灭口。」我看到这条信息,
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妈的,拿我当猴耍?还反咬一口?这孙子够阴的啊。
他不仅知道我拿了卡,还知道卡里是什么内容。这说明,这个人对王曼的布局一清二楚!
难道是那个“废物弟弟”?我想起视频里周建国提到过的人。如果真的是王曼的弟弟,
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姐姐死了,弟弟不想着报仇,反而想着怎么拿这东西换钱?
这特么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我去?还是不去?去,可能是个圈套,
几十号人拿着砍刀等着我。不去,明天我就成通缉犯了。我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尼古丁在肺里炸开,让我冷静了不少。去。当然要去。富贵险中求。这帮人既然敢玩这么大,
说明这背后的利益绝对不止几百万。我把内存卡里的东西备份到了网盘,设置了定时发送。
要是老子今晚回不来,明天早上全网都能看见周建国的光**视频。做完这一切,
我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剔骨刀,藏进了靴子里。
那是平时用来清理那些粘在骨头上的腐肉用的,快得很。
我又把那瓶特制的强酸清洁剂灌进了矿泉水瓶子里。准备妥当,我提着包,走出了网吧。
老码头是吧?今晚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局深,还是老子的刀快。5老码头废弃好几年了,
海风吹得铁皮棚子哗哗作响。13号仓库在最里面,黑灯瞎火的,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
我没直接进去。这种恐怖片里送人头的操作,我才不干。我绕到了仓库后面,
顺着生锈的排水管爬上了屋顶。这几年清理现场,爬高上低是基本功。
透过屋顶破损的采光板,我往里看。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摆着一张破桌子,
亮着一盏昏黄的应急灯。桌子旁边坐着个年轻人。染着黄毛,穿着一身浮夸的潮牌,
正抖着腿打游戏。这应该就是王曼那个废物弟弟,王强。果然是个怂包样。
但他旁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几十个打手。就他一个?我皱了皱眉。不对劲。
如果只是为了拿回内存卡,他犯不着约这种地方。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王强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立刻变得谄媚起来。「姐夫……哎,放心,
那**肯定会来……对,东西拿到手我就弄死他……不会,这里没监控……好嘞,您放心,
尾款您看……」姐夫?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周建国!原来这才是局!
王强早就被周建国收买了!所谓的“威胁短信”,根本就是周建国授意王强发的,
目的是把我引到这儿来,造成一个“分赃不均互殴致死”的假象!好一个一石二鸟。
既除掉了知情人,又把王强这个隐患也解决了。周建国肯定在附近。我屏住呼吸,四处张望。
果然,在仓库大门的阴影里,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车窗没关,
一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周建国坐在驾驶座上,像条蛰伏的毒蛇。我冷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