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炉火烧得很旺,暗红色的光透过丹房厚重的石门缝隙,
将我惨白的脸映得像一抹将散的鬼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药香,
混杂着檀木与血腥的气味。我的夫君,大梁第一炼丹师,顾辰,
正温柔地为我擦拭额角的冷汗。他的指尖冰凉,眼神却狂热得像一团火。“晚晚,再忍一忍,
很快就好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缱绻,“待我炼成这颗‘九转续命丹’,
Yanran就有救了。你为她牺牲,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顾家的荣耀。
”我虚弱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四肢被刻满符文的锁链捆着,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体内的灵力被一种霸道的药物化去,只剩下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像一汪清泉,
在他神识的窥探下无所遁形。我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那张曾让我痴迷了整整十年的脸,
如今看来,却比这丹房里的恶鬼雕像还要可怖。福分?荣耀?用我的命,
去换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徐嫣然的命,竟成了我的福分和荣耀。我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想笑,
却只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顾辰眉头微蹙,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反应。“晚晚,
你怎么不说话?你应该高兴才是。嫣然是天之骄女,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她不能死。
而你……”他顿了顿,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取代,
“你本就是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资质平平,能嫁给我已是天大的造化。如今能以身炼药,
救活嫣然,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是啊,我忘了。我林晚这条命,本就是他捡来的。
十年前,我家族被灭,浑身是血地倒在死人堆里,是他如天神般降临,将我带回顾家。
他教我修炼,给我最好的资源,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前,他顶着所有压力娶我为妻,
让我成了整个修真界都艳羡的顾夫人。我以为,我是真的嫁给了爱情。直到半年前,
他的白月光,天衍宗的大师姐徐嫣然在秘境探险中身受重伤,神魂日渐枯竭,药石无医。
从那天起,顾辰就变了。他开始整日整夜地待在丹房,翻阅古籍。看我的眼神,
也从往日的温情,变成了一种……看待稀世药材的贪婪与狂热。他开始亲手为我熬制汤药,
日日都端到我床前,亲眼看我喝下。他说我最近体虚,需要好好补补。我信了。
我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这个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男人。我喝着那些苦涩无比的汤药,
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虚弱,灵力也日渐凝滞。我以为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他却安慰我说,
这是药力在为我伐经洗髓,是好事。直到三天前,我无意中听到他与婆母的对话。“辰儿,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林晚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婆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娘,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顾辰的声音冷得像冰,“古籍上说,
‘九阴玄体’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炉鼎,以其血肉神魂为药引,
方能炼制出逆天改命的‘九转续命丹’。我查过了,晚晚的生辰八字,她的种种体征,
都与传说中的‘九阴玄体’完全吻合。这是天意!是天意让晚晚来拯救嫣然的!
”“可是……这太残忍了。”“残忍?”顾辰冷笑一声,“娘,您忘了吗?若不是为了嫣然,
我当年又怎会屈尊去那种污秽之地,又怎会把林晚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回家?
我养了她十年,给了她十年的富贵荣华,如今,是她该报恩的时候了。”轰隆!
我只觉得一道天雷在我脑海中炸开,将我过去十年编织的美梦,炸得粉碎。原来,从一开始,
我就是个替代品,一个……药引。所谓的相遇,所谓的救赎,所谓的深情,
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不是爱我,他是在“养药”。我躲在门后,浑身冰冷,
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而现在,我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丹房里,成了他炼丹炉前最后的祭品。
看着顾辰眼中那理所当然的冷漠,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熄灭了。我笑了。这一次,
我笑出了声。那笑声在空旷的丹房里回荡,嘶哑,尖锐,充满了无尽的嘲讽。“顾辰,
你真是痴心妄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顾辰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晚,
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死到临头?”我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
那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丝……怜悯。“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
你以为,你养了十年的,是一只温顺无害的绵羊?”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
敲在了顾辰的心上。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从心底升起。
“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闭上了眼睛。体内的药力确实化去了我的灵力,
但也正因为如此,它们也冲破了我身体里一道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封印。那是爹娘在我出生时,
用生命为代价设下的封印。为了隐藏我真正的体质,为了让我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我不是什么“九阴玄体”。顾辰,你这个自诩大梁第一的炼丹师,连最基本的体质都看错了。
我是……‘吞天魔体’。一种比‘九阴玄体’霸道、邪恶、强大百倍的禁忌体质。这种体质,
天生便能吞噬万物灵力化为己用。爹娘怕我走上邪路,才将它封印。
而顾辰这半年来给我喝的汤药,每一种都是淬炼身体、提纯生命本源的顶级天材地宝。
他本意是想把我“养”得更纯粹,更好入药。却没想到,这些磅礴的药力,
在化去我后天修炼的微末灵力的同时,也阴差阳错地,冲开了那道古老的封印。
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正在我的四肢百骸中苏醒。“时辰到了。
”顾辰看了一眼墙上的日晷,不再与我废话。他拿出一个玉碗,以及一把锋利的匕首,
朝我走来。“晚晚,别怕,取一些心头血做药引,不会很疼的。
”他依旧用那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看着他手中的匕首,笑了。“顾辰,你知道吗?
我真的很爱过你。”我轻声说。他愣了一下,动作停在半空。“我曾以为,你是我的光,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缥缈的悲哀,像是在告别一段早已死去的岁月。
顾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不耐,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冷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的命,是嫣然的。”“是吗?”我轻笑一声,下一秒,
异变陡生!“咔嚓!咔嚓!”捆在我手腕和脚踝上的符文锁链,寸寸断裂!
清脆的断裂声在丹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顾辰瞳孔骤缩,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你……你的禁制!”那些锁链上的符文,
足以锁住一个金丹期修士的全部力量,可现在,它们却像脆弱的朽木一样被挣断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一股从未有过的、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皮肤下,似乎有黑色的魔纹在游走。
我的眼睛,也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紫色。丹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
墙角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那尊巨大的炼丹炉里,熊熊燃烧的炉火,
竟也开始摇曳不定,仿佛在畏惧着什么。“这……这是什么力量?你不是林晚!你到底是谁?
”顾辰失声尖叫,连连后退,手中的玉碗和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引以为傲的修为,
在我苏醒的魔体气息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我当然是林晚。”我一步步向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只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林晚。”我伸出手,隔空一抓。
“啊!”顾辰惨叫一声,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疯狂地流失,不受控制地向我涌来。
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筑基圆满……筑基后期……筑基中期……“不!
我的修为!我的灵力!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大叫,试图挣扎,
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做了什么?”我歪了歪头,笑得天真又残忍,
“当然是……报恩啊。”“你不是说,养了我十年,是时候报恩了吗?
”“你用天材地宝喂养我,想取我的命。那么,我便吞了你的修为作为回报,这很公平,
不是吗?”黑色的魔气从我身上升腾而起,将我笼罩。我的声音变得空灵而诡异:“顾辰,
你错了。我不是什么炉鼎,更不是什么药引。”“我,是你的……催命符。”短短几息之间,
顾辰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便被我吸食得干干净净。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头发花白,皮肤上布满了皱纹。他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天才炼丹师,
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不……不……”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被废掉修为更痛苦的惩罚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现在,轮到你了。”我转过头,
看向丹房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是我的婆母,顾夫人。她不知何时进来的,
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切,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上,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你……你这个妖女!怪物!”她指着我,声音颤抖。“妖女?”我笑了,“当初是谁,
一口一个‘好儿媳’,亲手端着那碗毒药,劝我喝下去的?”“是谁,一边说着心疼我,
一边和你儿子商量着怎么把我炼成丹药的?”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老东西,你也该‘报恩’了。”黑气涌动,顾夫人的生机迅速被我吞噬。
她的皮肤干瘪下去,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干尸。我随手将她丢开,像丢一件垃圾。做完这一切,
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快意,心中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我转身,看向那尊巨大的丹炉。
炉火还在燃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我走了过去,神识探入其中。炉内,
除了各种珍稀药材,还有一缕微弱的神魂,被阵法温养着。是徐嫣然的神魂。看来,
顾辰是想用我的血肉神魂为主药,融入徐嫣然的这一缕神魂,为她重塑肉身,逆天改命。
真是……好伟大的爱情啊。我冷笑一声,手掌按在丹炉上。“吞!
”狂暴的魔气瞬间涌入丹炉,炉内积攒了百年的药力精华,以及那些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
全都被我的吞天魔体吸收殆尽。我的力量,在这一刻节节攀升。炼气,筑基,
金丹……眨眼间,我便冲破了金丹期的壁垒,达到了元婴初期的境界!而那丹炉,
在被吸干了所有灵气之后,发出一声哀鸣,布满了裂纹,成了一件废品。
至于徐嫣然的那缕神魂,在魔气的冲击下,早已魂飞魄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不!
嫣然!我的嫣然!”地上的顾辰目眦欲裂,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像条蛆虫一样向我爬来,
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林晚!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低头看着他,
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做鬼?你没有那个机会了。”我抬起脚,轻轻地踩在他的头上。
“顾辰,下地狱去忏悔吧。哦,不对,你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砰!”一声轻响,
如同踩碎一个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世界,终于清静了。我缓缓收回脚,
看都没看地上的污秽一眼。我走到丹房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
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然后走了出去。外面,顾家的下人们看到我,
都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夫人……不,大**……你……你怎么出来了?
家主和老夫人呢?”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颤声问道。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