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庶姐一同出嫁。她嫁给了贵不可言的太子,我嫁给了低贱的侯府庶子。后来,
太子被废一夜跌入泥泞,我夫君却摇身一变成了被流落在外的皇子。
她以想念我为由到府中居住,实则确是为了勾引我夫君。多次污蔑于我,我夫君全信。
庶姐因此得意洋洋,可她不知道啊——我夫君他脑子有病。一但发病就喜欢打杀虐待人,
越爱越重。而我做他舔狗多年,只是因为我是五皇子派来的奸细啊。
1我手里正端着一碗滚烫的汤,上面冒着滚滚热气。庶姐打着想念我的名义来王府暂住,
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我自然要好好招待,更何况她还是我的皇嫂。「请嫂嫂用汤。」
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情愿,咬牙切齿道。夫君不悦地皱了皱眉。「如此滚烫的汤,
如何食用。」「殿下无碍。」庶姐端着一副温柔贤惠的主母模样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呢。「妹妹何必如此生分,还是像从前在家中那般,
唤我二姐姐便好。」庶姐挥手让准备替她接碗的丫鬟退开,说着便笑了笑,
起身亲自抬手接碗。我心一拧。自我归家起,我便与庶姐相杀数局,
对她的手段已然了如指掌。她一屏气,我就知道她要放屁。她一对我和善,
我就知道她要作妖。于是我直接将汤泼在了她手上。「啊——」她被烫得直接失去表情管理,
那副永远如观音一般柔和的面庞,终于在此刻露出一瞬狠毒之色。可惜我夫君在她身后,
他看不到。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在心中永远地把我的庶姐当白月光吧,
我要的就是他爱我的庶姐,越爱越好。泼都泼了,我完全不掩饰脸上的得意的笑。「阿柔!」
我夫君急吼吼地走了过来,看到我庶姐被烫得惨烈的双手,反手给了我一巴掌。他从小习武,
这一巴掌直接给我扇出了二里地。「你这个毒妇!」2我故意烫伤了我的庶姐,
并且毫无悔改之意,夫君罚我跪在大雪里三个时辰,来当做给我庶姐的赔罪。
鹅毛的大雪还在稀稀疏疏地下,寒风刺骨,吹得人直打寒颤。膝下的裙裤被雪水浸透,
双腿都冻得麻木。我的夫君本只是一个卑微的侯府庶子。不久前,
当今皇后母家王氏被人揭发贪污赈灾银、收受贿赂、科举舞弊等等重罪,罄竹难书。
皇后与太子也被牵扯其中。淑妃此时跳了出来,告发皇后当年买通稳婆想杀了他生下的皇儿。
当年皇后在后宫中只手遮天,她为保孩子平安长大,顺水推舟将孩子用死婴替换,
希望他在宫外平安长大。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我夫君竟然是皇子。
淑妃娘娘才貌无双、宠冠后宫,后宫无人能出其左右。京城中人皆道我是傻人有傻福,
白捡了个皇子妃,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皇后。毕竟曾经我好好的一个高门嫡女,
放着王公贵族不嫁,偏偏痴念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子。当时我一度是京城人的饭后谈资。
可只有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是淑妃之子,我就是奔着他的皇子身份来的。
3王管家冻得拢了拢衣袖,哆哆嗦嗦地牵着陈阿财朝我这边走。阿财是夫君养的一条大黑狗,
当着半个儿子养的。高有半尺,张嘴时露出一排锋利泛黄的獠牙,
尖锐得一口便能咬断人的脖子。王管家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王妃,您这又是何苦呢?
好歹低头认个错,殿下总会念着几分情分的,这大雪天的,您哪里受的住。」我没开口说话,
只对着阿财那双诡异幽深的眼珠子,朝它笑了笑,它突然猛地跳起朝我扑来,
离我只于半毫之时,却被王管家拽着绳子扯了回去。「汪汪汪汪汪……」「你这畜牲,
老实点。」王管家吃力地踹了它两脚。对面的殿门突然被打开,
夫君煞气冲冲地朝我走了过来,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颈。「说!你给柔儿下了什么毒!」哦,
刚才泼她的那碗汤里,我加了点料,虽然会痛得生不如死,但是个有点水准的医师就能治。
我被掐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了。不是,大哥,你要我告诉你,又掐得我说不了话是想干什么?
他一把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到了地上。我的头正好磕到了地上的石头,头破血流。「殿下!
太医来了。」他赶忙松开我急匆匆地去了。我望着地上蜿蜒流淌的血液,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个血夜。4「阿枝,往前跑,别回头——」
我阿娘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我不敢回头,只拼尽全力地向前跑着,
后头的阿娘逐渐没了喊叫声,我不敢去想。雨水浸透了我的布鞋。
怀里是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阿弟,他吓得号啕大哭。阿父是宁安侯府的下人,
自从被调去伺候庶出的二公子后,隔个十几日便要带着一身伤回来,阿娘生下阿弟后,
身子落下了病,为了家中生计,阿父只能忍痛干下去。可就在昨日,我阿父死了,
被抬回来时,身上全是数不尽的恐怖伤口,侯府却说是从假山上掉下来摔死的。
我与阿娘都知道必定是那位脑中有病的二公子干的,他们却颠倒黑白。
阿娘去侯府讨要说法无门,去官府报官也被赶了出来。今日夜里一群蒙面杀手竟闯进了我家。
果然还是逃不过了。他们扯出我怀中的阿弟,将他活活摔死在我面前。
身后是瞪着眼死不瞑目的阿娘。我恶狠狠地咬上杀手的手臂,他的衣服被我咬开,
黑暗中我隐隐看见了一个鸟状刺青。一阵刀光砍来,我原本以为我就会这么死了。
但有来人救下了我。他的主子告诉我,他可以助我报仇,但我也得为他做事。只要能报仇,
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成了五皇子的鹰犬。五皇子想杀那个侯府庶子,我也想,
想得夜里辗转反侧。三年前,在他的安排下,我成了自小因病养在烟州的户部尚书嫡女。
这三年,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我要复仇。5「王妃,您快去看看吧,
殿下他,殿下他快不行了——」主殿的婢女深夜敲响了我的房门,外头是一片兵荒马乱。
府下人们手里提着的灯笼红艳艳的。可不是要办喜事儿了。婢女打着灯笼带着我朝主院赶。
「今儿刚入了夜,殿下和姨姐在书房赏书,有人敲窗,殿下去看,却是阿财吊在窗外头,
开膛破肚,眼珠子黑洞洞、血淋淋地,是被人挖走了,肠子就那样将掉未掉地挂在外头。」
「殿下受了**,当时便发了病了,可王妃知道,这在府里也不是稀罕事了,
下人们便没有惊动王妃,也没人敢去拦,打得姨姐浑身是伤,脸上、身上被蜡烛浇了好几处,
疼得狠了,她便反抗起来,失手用簪子扎了殿下。」我脚下没停:「伤在何处?」
婢女:「并非要害,也不是动脉,可血却哗哗地直往外流,叫人看得骇人,
已叫了太医快快地往府里赶了。」我:「宫里可遣人去了。」
婢女:「看着人有些不成了便立马将人马不停蹄地去了。」我披风带雪的赶到时,
主殿一片狼藉,庶姐发髻散乱,衣衫残破不堪,被两个侍卫左右拘着。夫君被搁置在侧卧上,
人完全昏迷了过去,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和侍卫按在他伤口上试图止血的方巾。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一直顺着床沿滴落在地板上。果然,还不等太医赶来,
我夫君就先一步血尽而亡了。「殿下——,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就这样忍心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殿下你好狠的心啊——。」我一时「伤心欲绝」,
趴在我夫君还热乎着的尸体旁,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可天知道我捂住的脸笑得有多开心。我夫君脑子有疾,一受**便发作,
喜欢对身边的人打骂虐杀,越爱的人打得越厉害。
这便是我这些年从不拆穿庶姐真面目的原因。我庶姐从小金尊玉贵,被万般呵护地长大,
哪里就会像我阿父那样微贱的人一样任由他虐待。6母妃和父皇急匆匆地从宫内赶了过来,
可夫君他已经咽了气,只剩我这个儿媳在床边哭丧。「殿下——,
你怎么就这样离妾身而去了啊。」我拉着夫君还未冰冷的尸体泪眼涟涟。
母妃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身子一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床边,
颤颤地喊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太医:「太医,太医,还不快来救治殿下。」「淑妃娘娘,
殿下、殿下已经气息全无,便是华佗在世也就不回来了啊。」太医欲哭无泪。
我腾地收了哭声,抹了把眼泪,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庶姐面前,
一巴掌将她狠狠扇倒在地:「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说!
是不是废太子要你过来谋害殿下的。早知如此,
我就算是以死相逼也不会同意殿下将你放进府来。」母妃一下扭头看了过来,
她后半生的倚仗就这样没了,她岂能轻易接受这么简单的死法。
她总要为自己的未来找个奔头。她刚站起身来,父皇眼中眸光一闪,便下令道:「来人,
拖下去,赐绞刑。」「陛下?」母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父皇,拉着他的衣摆,
还有半句未说出口的质问,在父皇用不容置喙的冰冷眼神扫了她一眼后,尽数咽回了腹中。
默然没再说话。「父皇!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父皇,饶命啊父皇……」
庶姐满脸恐惧地跪地磕头求饶,可显然毫无用处。
跟着父皇来的两个太监不顾庶姐的求饶与挣扎,无情地将她朝殿外拖去。
为了避免污了贵人的眼睛,下人们要将殿门合上,与行刑地隔绝开来。
在殿门最后将合上之际,我站在人群的最后,朝着庶姐那双充满绝望的双眼,威威扯起唇角,
露出一抹居高临下的笑。「啊——」殿外传来庶姐的挣扎声,但不过几息便没了下声。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一点点融在地里。万籁俱寂无声,却不知暗流在地下涌动,
只等抓住时机便覆雨而来。7父皇还要回宫处理朝事,留母妃与我一同处理夫君的后事。
我抹了抹眼泪,愤恨道:「母妃,夫君的事摆明了有蹊跷,八成是废太子的授意,
可那王家都彻底无翻身之地了,父皇为何还不继续追查下去。」「若真是废太子的授意,
此事便简单了,怕就怕……另有其人。」摇曳的烛火映在母妃的脸上,
照得她的那双含着恨意的双眼,亮的惊人。「母妃此话何解?」她告诉我,
陛下看似最宠爱她,但他真爱之人其实是五皇子之母良妃,陛下爱她,
可后宫之中皆是豺狼虎豹,为了不让良妃太过显眼,陛下便将她作了良妃的挡箭牌,
给予她无限荣宠。就连她当年与良妃前后有孕,也是陛下为了良妃能顺利产子,故意为之。
「如今太子被废,我儿惨死,那**母子可不就渔翁得利了。」
「本宫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本宫已叫仵作为言儿验尸!」不久,母妃的随身来报,
夫君果真是中了毒,才在被刺后血流不止,以至于血尽而亡。「夫君果真是被奸人所害!」
我瞪大双眼,泪眼涟涟道。「即便陛下不让本宫继续追查此事,
本宫也知道此事必定是他们娘俩的手笔,玉书,你可愿意与本宫一同为言儿报仇。」
母妃温柔的握住了我的双手。当年为了嫁给夫君,我与尚书府恩断义绝,我对夫君的情分,
京城之中可谓是无人质疑。不会有比我更爱夫君的人了。「儿臣怎会不愿,如今夫君被害,
母妃膝下再无子嗣承欢,母妃便将儿臣当作亲生女儿,余生就让儿臣替夫君为母妃尽孝吧。」
我跪下握着母妃的双手,孺慕地看着她。「好!好!好!」母妃感动地连道三声。
「只是总不能让我的女儿,从此就顶着孀妇之名,一生囚在这王府守着贞节牌坊之名。」
我朝女子丧夫不可再嫁,是要为夫君终身守节的。若是有孀妇在府外抛头露面,
便是不守妇道,为人不齿。古有素商夫人,为夫守节五十载,不出府门一步,
就此成为天下一大美谈。夫君死法不光彩,陛下不许外传,只说是暴病而亡。
母妃为我向父皇请旨,封我为明玉公主,对外只说当年母妃所生是一对龙凤双胎。
从此我不再是户部尚书之女,六皇子遗孀,而是当年与我夫君,
哦不我皇兄一同流落在外的七公主。废太子因受我庶姐牵连,被发往了千里之外的定阳。
夫君的暗卫、财库和朝野人脉本就是我与他共同管理,如今他死了,我继承得顺理成章。
升官、发财、死丈夫。一夕之间我体验了人生三大乐事。8离王府两里外的饰衣铺有一暗道。
阴冷潮湿,每隔五步墙上便置一烛台,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前路。
走到尽头,我一把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富丽堂皇的五皇子府邸内殿。
侍女走上前来接下我脱下的斗篷。「殿下在小憩。」我颔首以示回应,
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殿,萧启泽倚在榻上眼帘紧闭。书桌的宣纸写着四个大字:守静彻冗。
笔力磅礴,游云惊龙,与词意背道而驰。我提笔抽出一张宣字也照着写了这四字,
两张一同比对,乍一看像一人所书,但但凡多看两眼便能看出后写的这张是有些虚有其表了。
身后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我回身一看。原本盖在萧启泽身上的小毯落在了地上。
我去捡拾起来,轻轻盖回他身上后,抬首却见他睁开了他那双如湖泊般深邃双眼,
温柔地看着我。「殿下醒了。」我愣了一下,从桌上为他倒了一盏茶,送到他身前,
他却并未接,只起身走到书桌前,端详起我写得那四个字。我搁下手中的茶盏,
浅笑道:「是属下卖弄了,属下的字是殿下一手教的,但属下愚钝,这些年过去了,
也只能学到层皮囊。」「各人有各色,如自己一般便难得,对了,六弟府中近来如何?」
「殿下放心,六殿下是被二姐姐一击戳穿心脏而亡,本就与殿下您是毫无干系的。
母妃和府中上下都依旧对我信任至极,我会劝她识趣。」我含笑道。
萧启泽从桌下屉拿出一白玉手镯为我戴上:「这是我在母妃那儿瞧见的,与你……肤色很衬。
」我受宠若惊。「早些回去吧,别让人起了疑。」走之前,我摸着腕间的镯子,
眷恋地回头看了一眼,才不忍离去。回到府中,我摘下玉镯,随手把玩了两下,
便扔进了首饰盒。现下夜里起了大风,从窗外吹进来,掀飞了桌上了纸张。纸张翩迁落地,
其上字迹与萧启泽的,赫然一般无二。房梁上传来了悉索响声,常人听不见,但我能。
守夜的婢女皆被我下了**。我抬头望向上面,正好与来者对上眼神,他立即想飞身逃走,
速度很快,但我更快。我一把抽出了腰间软剑,拦住他与他打斗起来。过招间,
我用剑划开他的臂袖,露出一只飞腾的青鸟。鸟为龙从,天子近卫。我眸中暗光一闪,
故意装作不敌放走了他。9「本宫就算是去助那废太子,也绝不会让那**之子坐上皇位。」
我与母妃商议报复之计,最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捧杀。我与母妃一同去往良妃宫中,
向她投诚。「可怜我儿命苦,早早被奸人所害了,如今只留我与玉书两个柔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