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甜蜜的囚牢》（苏雯程远）精彩小说目录阅读
苏雯捂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慢慢从卫生间走出来。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
吓得她魂儿都快飞了，就那么僵在冰凉的瓷砖地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直到那阵尖锐的痛感慢慢转化成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下坠感，
她才敢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还好，没有再见红。她心里默念着，谢天谢地。
客厅的窗帘只拉了一半，下午惨白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安静得让人心慌。她走到沙发边，
几乎是把自己摔进那堆柔软的靠垫里的，一只手无意识地、一遍遍地轻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宝宝，你要坚强点，一定要好好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妈妈对不起，妈妈是不是又吓到你了？妈妈不是故意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
细细密密地包裹住心脏，一点点收紧。那种失去过一次的空洞和绝望感，
仿佛蛰伏在阴影里的怪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再次将她吞噬。她闭上眼，就能想起几个月前，
医生那句平静却残忍的“没有胎心了”，还有程远瞬间煞白的脸，以及他紧紧攥着她的手，
那么用力，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
不能再经历一次了。真的不能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温热地淌过脸颊，
滴落在衣襟上。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擦。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然后是门被推开，
程远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雯雯？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带着刻意调整过的轻快，但苏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底下那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紧绷。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焦虑都藏起来，试图给她撑起一个安稳无忧的罩子。脚步声快速移近，
程远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他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窝在沙发里、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她。
“怎么了？”他脸上的那点强撑出来的轻松瞬间消失殆尽，几个大步就跨到她面前，
手里的公文包随手扔在地毯上，蹲下身，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视线飞快地在她脸上和腹部之间扫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肚子还疼吗？严重吗？
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一连串的问题，又快又急，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苏雯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红血丝，看着他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还有那因为担心而紧紧蹙起的眉头。
他今天肯定又是心神不宁，掐着点下班冲回来的。她心里一酸，
努力想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结果嘴角刚扯开，更多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没……没事了……”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就是刚才……突然疼了一下，
现在好多了，就是有点……怕……”“不怕不怕，我在呢，没事的。”程远连忙坐到她身边，
把她整个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像抱着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他的手掌温暖而带着微微的潮意，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是我们宝宝又在调皮了是不是？吓唬妈妈呢，等ta出来，爸爸打ta小**。
”他试图用玩笑来缓解气氛，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苏雯把脸埋在他带着室外凉气的衬衫里，贪婪地汲取着那点令人安心的气息，
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一点点汗味。这是她的依靠，是她和宝宝最大的支柱。
可她能感觉到，这根支柱，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老公……”她闷闷地开口，
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布料，“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连个孩子都怀不好……总是让你担心……画稿子也画不顺，今天那编辑又催了，
我对着电脑半天，头晕想吐，一笔都画不出来……我……”自我厌弃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疯长，
紧紧缠绕着她。“胡说八道！”程远打断她，语气是罕见的严厉，
但搂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谁说我老婆没用了？
你是全世界最勇敢、最厉害的妈妈。吐得那么厉害，吃什么都没味道，半夜腿抽筋抽醒，
这些苦都是谁在扛？嗯？画稿子也是，吐完擦擦嘴继续画，我都看着呢。”他顿了顿，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心疼：“是我没用，不能替你受这些罪。看着你难受，
我……”他哽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苏雯在他怀里摇头，
眼泪流得更凶。她知道，他心里的煎熬一点都不比她少。他默默地承担了所有家务，
研究各种营养食谱，哪怕她只吃得下一口，他也能高兴半天。夜里她稍微翻个身，
他都能立刻惊醒，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工作那么忙，压力那么大，
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却从不在她面前抱怨一句，还把工作证换了……想到工作证，
苏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她轻轻推开他一点，
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老公……你的工作证……”程远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
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扯开话题：“哦，那个啊……没事。饿不饿？
我买了你上次说想吃的酸杏脯，还有新出的酸奶，要不要尝尝看？”他越是回避，
苏雯心里那股混合着感动和酸楚的情绪就越是汹涌。她执拗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
却带着坚持：“我今天……帮你拿外套的时候，
不小心看到了……后面……你写的字……”程远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
里面水光潋滟，倒映出他自己有些无措的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抬手，用指腹无比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看到了啊……”他低声说，嘴角牵起一个有些无奈的、温柔的弧度，
“本来……没想让你看到的。写得乱七八糟的。
”“哪里乱七八糟了……”苏雯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她抓住他为自己擦泪的手，
紧紧攥在手心，那手指关节粗大，带着长期敲代码留下的薄茧，却给她无比安稳的力量，
“‘今天她吐了四次，但坚持画完了截稿日’……你都记得？连几次都数着？
”程远反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目光沉静而深邃地看着她，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不记得？”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每一个字都敲在苏雯的心上，“你每一次跑进卫生间，听着你在里面难受干呕，
我的心都揪着。恨不得能替你。给你倒温水，看你吐得眼泪汪汪的，脸色白得吓人，
还要冲我摆手说‘没事’……然后擦擦嘴，又坐回电脑前……那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情绪，眼眶也跟着微微泛了红：“那时候，
我就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你的背影，看你那么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可腰杆却挺得笔直，
盯着屏幕的样子专注得不得了……我当时就在想，我这辈子到底是走了什么运，
能娶到这么棒的老婆。又骄傲，骄傲得不得了，我老婆怎么这么厉害，
这么有韧性……可又心疼，心疼得跟刀绞一样……恨不得把那破电脑砸了，跟你说咱不画了，
爱谁谁……”他的声音哽咽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缓缓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饱含着沉甸甸的重量：“那时候，我就突然特别真实地感觉到，
我要当爸爸了。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是因为……因为你。因为你正在为我，为我们，
变得这么这么勇敢和强大。那种感觉……很复杂，语言形容不出来，就是……骄傲又心疼，
对，就是这两个词，憋在心里滚烫滚烫的，不写下来，我怕我会憋疯。”他抬起另一只手，
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我就想着，等以后宝宝长大了，
懂事了，我要把这个拿给ta看，告诉ta，你看，妈妈为了迎接你来到这个世界，
付出了多少，有多爱你。我要让ta知道，ta是在这么多的爱和期待里长大的。
”苏雯早已泣不成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些强撑着的狼狈和坚持，在他眼里，
竟然是这般耀眼的光彩。她以为的脆弱和无助，在他心里，化成了沉甸甸的爱与骄傲。
那些独自忍受的恶心反胃，那些对着马桶崩溃的瞬间，
那些被孕期反应和deadlines双重挤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刻……原来，
他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心疼着，用他的方式，刻骨铭心地记录着，陪伴着。
她猛地扑进程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个受尽了委屈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
放声大哭起来。不再是压抑的、恐惧的啜泣，
而是带着宣泄、感动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的嚎啕。
一个人在害怕……在死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呜……”程远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
红着眼圈，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脊背，声音哑得厉害：“傻丫头，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扛？我们是夫妻啊，是一体的。你的疼，我感同身受。只是我嘴笨，
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怕说错话让你更难受……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微不足道！不是！
”苏雯在他怀里用力摇头，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他的衬衫上，“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我都记得！那杏脯一点都不好吃，酸掉牙了，
可是是你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酸奶你每次都买不同牌子，
就为了试出我能吃下哪一种……晚上我腿抽筋，
你睡得再沉也能马上醒过来给我揉……还有……还有这个……”她松开他，
指着被他扔在沙发一角的工作证，
：“这个……最讨厌了……你干嘛要写这个……惹我哭……我现在丑死了……”她语无伦次，
哭得打嗝，眼泪却依旧汹涌不止。那不仅仅是被感动的泪水，
更是长期积压的焦虑、恐惧、委屈和巨大的爱的洪流，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程远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鼻子，像个花脸小猫，心里疼惜得无以复加，
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低头，吻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不丑，我老婆什么时候都好看。”他抵着她的额头，
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融，“哭出来也好，别总憋在心里。在我面前，
不用永远都那么坚强。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想打我就打我，嗯？”苏雯抽噎着，
抬起泪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眼中的红血丝那么明显，
瞳孔里只清晰地映着她狼狈的样子。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疲惫的眉眼，
心疼地问：“那你呢？你累不累？项目那么忙，
还要天天操心我……你也很辛苦……”“我没事。”程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嘴角扬起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只要你和宝宝好好的，我再累都值得。而且，”他顿了顿，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着你为我们的小家这么努力，我浑身都是劲儿，
觉得自己还能再加班一百年！真的，你才是我的充电宝，超级能量源。
”这略带夸张的俏皮话，终于让苏雯破涕为笑，虽然笑容还带着泪，却如同雨后的彩虹，
格外动人。
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贫嘴……”气氛终于从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恐惧中缓和过来，
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带着浓浓暖意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程远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色，
虽然哭了这么久，眼睛肿得像桃子，但精神似乎放松了一些，
不再是之前那种紧绷着的、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状态。他稍稍放下心，柔声问：“肚子呢？
还疼吗？真的不用去医院？”苏雯感受了一下，摇摇头：“真的好了，就是还有点隐隐的，
不明显。可能就是情绪太激动了，加上有点累，宝宝**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
”程远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下次不准再吓我了，我差点心脏停跳。
”他故作严肃地板起脸。“知道了……”苏雯小声应着，靠回他怀里，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
享受这暴风骤雨后的宁静。“对了，”程远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编辑催稿？很急吗？
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别硬撑，我去帮你跟编辑沟通，申请延期……”苏雯摇摇头：“不用。
其实……吐完之后，又……又跟你这么哭了一场，好像……脑子反而清楚了一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刚才那阵难受劲儿过去了，现在反而觉得……有点灵感了。
那张画，我知道该怎么改了。”程远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失笑，
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不可思议：“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老婆就是最棒的！
吐四次都能画完稿子的超人妈妈！”“什么超人妈妈……”苏雯被他夸得脸红，
心里却甜丝丝的，“就是……不能辜负你的‘骄傲’啊。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个工作证。程远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那，
伟大的插画师苏雯女士，是否需要小的为您准备点零食和温水，然后安静地退下，
不打扰您的创作灵感？”苏雯被他逗笑了，推了他一把：“快去！杏脯太酸了，
我要吃那个黄色的酸奶，还有，帮我热杯牛奶吧。”“嗻！”程远搞怪地应了一声，
动作却极其轻柔地扶她坐好，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才起身走向厨房。
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听着他打开冰箱、清洗杯子的细微声响，
苏雯的心被一种饱胀的、混杂着酸涩和甜蜜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她拿起沙发上那个硬质的工作证，指尖轻轻抚过透明夹层里那张模糊的、小小的B超照片。
那还只是一个孕囊，一个小小的生命起点，却已经牵动了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她翻过来，
再次看着背面那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今天她吐了四次，但坚持画完了截稿日。
这大概就是我要当父亲的感觉——骄傲又心疼。”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
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委屈。那泪水里，有了被深刻理解和珍惜的感动，
有了共同承担风雨的笃定，也有了为母则刚的勇气。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孕期的反应可能还会反复，生产的恐惧，养育的艰辛，都像一座座模糊的大山横亘在前路。
也许她还会吐，还会疼，还会害怕，还会崩溃大哭。但是，没关系了。她不是一个人。
有人把她所有的坚强和脆弱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然后用自己的方式，
默默地将这一切铸成铠甲，披在她身上。她把工作证紧紧贴在心口，那里，
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和肚子里那个悄悄孕育的小生命，以及厨房里那个为她忙碌的男人，
共振着同样的节奏。痛苦或许仍会不期而至，但爱，是比痛苦更强大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
擦干眼泪，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数位板和亮着屏幕的电脑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拿起画笔，
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苏雯的手指重新握上压感笔，
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让她更加清醒。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痛哭，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冲刷掉了心头的淤泥和滞涩，虽然眼睛还肿痛着，胸口也因为抽泣太久而有些发闷，
但脑子里那片混沌粘稠的雾，却散开了。屏幕上，未完成的画稿色彩斑斓，
却卡在一个关键的动态细节上，怎么画都觉得别扭，死板板的没有灵气。
之前她对着它干耗了几个小时，越看越烦躁，越烦躁越画不下去，恶性循环，
再加上身体不适，简直绝望。可现在，她再看那画面，那个骑士挥剑的姿势，
那个精灵回眸的眼神……忽然就有了新的感觉。那不是技巧的问题，
是她之前的心被焦虑和恐惧塞满了，根本感受不到画面应有的情绪和张力。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工作的轻微嗡鸣，还有程远刻意放轻的、洗刷杯子的水流声。
这些日常的、安稳的声音，像是最踏实的背景乐。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手腕移动，
压感笔在数位板上流畅地划过。线条开始变得肯定，色彩叠加变得大胆。
尖锐的恐惧、那沉重的爱、那崩溃后的释然、那被理解后的巨大感动——全都倾注到了笔尖。
那个骑士的剑锋，带上了破开阴霾的决绝；精灵的眼神里，有了历经痛苦后的温柔与坚韧。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画风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比之前更富有层次和情感冲击力。
程远端着一杯温牛奶和一小碗酸奶，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苏雯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嘴唇紧抿，
手下动作飞快，整个人仿佛在发光。那种沉浸和投入的状态，是之前几天都没有的。
他不敢打扰，把牛奶和酸奶轻轻放在茶几上，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拿起看到一半的专业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苏雯。
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时而快速勾勒，时而停下来思考，指尖在快捷键上飞快敲击。
他看到她偶尔会无意识地用笔尾抵住依旧平坦的小腹，轻轻蹭一蹭，
好像在和里面的宝宝交流。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程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时间静静流淌，
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城市华灯初上。苏雯终于长吁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放下了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手腕。“画完了？”程远立刻放下根本没看进去的书，
关切地问。“嗯，初步搞定了，明天再细化一下细节和光影就行了。”苏雯的声音带着疲惫，
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满足，“好像……感觉还不错。”“我老婆出马，肯定是杰作！
”程远立刻狗腿地送上彩虹屁，然后把温牛奶递到她手里，“快，补充点能量。饿不饿？
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苏雯接过牛奶，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舒服地叹了口气。她歪着头想了想，
孕期古怪的食欲又开始作祟：“嗯……突然有点想吃……很烂很烂的番茄牛腩，汤要多多的，
酸酸的，泡米饭吃。还想吃……清炒个莴笋丝，要脆脆的那种。”“得令！
”程远一听她有想吃的，眼睛都亮了，比拿下大项目还高兴，“冰箱里正好有牛腩，
我现在就去做！番茄多放，炖得烂烂的！”他几乎是跳起来就往厨房冲，充满干劲。
苏雯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她把牛奶喝完，感觉胃里暖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小腹那点隐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小心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里面忙碌的程远。他系着她买的那条有点滑稽的卡通围裙，
正熟练地给番茄去皮，切牛腩，焯水。厨房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认真的侧脸上，
锅里的水汽氤氲开来，带着烟火气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她。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就是在这一点一滴的琐碎里，在恐惧和眼泪过后，在一餐一饭里，
彼此支撑着，往前走。牛腩炖上的时候，满屋子已经飘满了酸甜诱人的香气。
程远忙着切莴笋，刀工熟练，嚓嚓嚓地切得极细。“对了，”苏雯忽然想起件事，
“你明天是不是要产检？这次好像要抽血做早唐筛查？”程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嗯，是。预约了上午十点。你别操心这个，明天早上我请半天假，
陪你去。”上次胎停的阴影，让每一次产检都像是一次审判。尤其是这种重要的筛查，
等待结果的过程更是煎熬。苏雯的心下意识地又揪紧了一下，但看着程远沉稳的背影，
那点恐慌又被压了下去。她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程远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放下刀，擦擦手，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
又担心了？”“有一点。”苏雯老实承认，“老公，万一……”“没有万一。”程远打断她，
语气坚定，眼神沉稳地看着她，“我们和宝宝都很努力，这次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退一万步讲，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嗯？
”他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点点驱散她心底的不安。“嗯。”苏雯在他怀里点头，
“我们一起。”第二天早上，苏雯醒得特别早，或者说，几乎没怎么睡踏实。心里装着事，
总是浅眠。她一动，旁边的程远立刻就醒了。“醒了？还早，再睡会儿？
”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臂却习惯性地伸过来，轻轻放在她肚子上，
这是一个多月来养成的习惯动作，仿佛这样就能时刻感知宝宝的存在。“睡不着了。
”苏雯轻声说。“那起来吧，我给你热杯牛奶，烤两片面包垫垫肚子，抽血不能完全空腹，
得吃点。”程利落地起身，动作轻柔却有效率。去医院的路上的士里，两人话都不多。
程远一直握着苏雯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就一直帮她捂着。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人莫名紧张。挂号，排队，等候。候诊室里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孕妇，
有的肚子已经很大，一脸幸福平和；有的和她一样是早期，面色忐忑。丈夫们大多陪在身边，
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小声安慰妻子。每一次诊室门打开，护士叫到下一个名字，
都会引来一片关注的目光。那种等待的、略带焦灼的气氛，无声地在空气中蔓延。
终于叫到苏雯的名字。程远立刻握紧她的手，一起站起来。“家属外面等。
”护士例行公事地说。程远担忧地看了苏雯一眼，苏雯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他这才松开手，眼神却一直跟着她，直到诊室门关上。常规的体重、血压、宫高腹围测量后，
医生看着上次的检查单，问了问最近的情况。“还是吐得比较厉害？
有没有再出现腹痛或者见红？”医生头也没抬，一边记录一边问。“吐好一些了，偶尔还会。
腹痛……昨天下午有一次，比较明显，但后来好了，没有见红。”苏雯老实回答，
心提了起来。医生停下笔，抬头看了她一眼：“持续时间长吗？什么感觉？”“就一下，
抽着疼了一下，后来就是有点隐痛，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慢慢没了。
”医生点点头：“孕早期偶尔有这样的宫缩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持续性的剧痛或者见红，
就不用过度紧张。保持情绪稳定，比什么都重要。紧张焦虑也会引起宫缩。
”医生语气很平淡，却像一颗定心丸，“今天做早唐筛查，抽血就行，
B超我看上次的还很清楚，这次不需要做了。结果大概一周左右出来。”“好的，谢谢医生。
”苏雯松了口气。出去抽血的时候，程远立刻迎上来，用眼神询问。
苏雯小声说：“医生说没事，正常。”程远紧绷的肩膀才明显放松下来。抽血时，
针头扎进血管，苏雯别过头不敢看。程远站在旁边，一只手让她抓着，另一只手挡在她眼前，
低声说：“别看，马上就好。”仿佛疼的是他一样。拿着抽血单走出医院，阳光刺眼。
两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共同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战役。“医生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程远揽着她的肩膀，语气轻快了许多，“走，想吃什么？必须庆祝一下！今天破例，
允许你吃点‘不健康’的！”他冲她眨眨眼。苏雯被他逗笑：“我想吃冰淇淋！巧克力味的！
”“批准！不过只能吃一个小球的！”程远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
两人真的去了一家甜品店，苏雯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冰淇淋，程远只要了一杯冰水，看着她吃，
那表情比他自己吃了还享受。接下来的一周，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等待结果的每一天，
都像是在拆一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盲盒。两人都刻意不去提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