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翊被废黜那天,他双目含泪,捧着我的脸。“我被发配边疆后,别去找我,
你在京城好好生活。”我跪在地上三天三夜,求父亲出手。“他走,我就死!
”我赌上慕家命运,助他争夺帝位,父亲和三个哥哥,尽数战死沙场,无一全尸。
登基大典上,我抚着小腹,满心欢喜等他赐下凤印,封我为后。
可他却将凤印赐给了一个路上捡回来的江南才女。“陛下这样做,清歌姐姐不会生气吧?
”萧玄翊笑着搂过她的腰:“我们起事的时候,她连父兄的命都愿意为我搭上。
”“还有什么是她在乎的?”“她要是真生气了,倒还像个女人。”我愣在原地。
苦笑一声——好啊。这皇后,我不当了。1“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有文,才堪大用,
特封为镇国公,钦此——”尖细的太监声划破大殿的肃穆。我抚着小腹的手,猛地一僵。
镇国公?那是我爹为他争抢城池,战死沙场后,萧玄翊亲口允诺要追封给他的爵位。
满朝文武的目光“刷”地一下全落在我身上,震惊,同情,还有幸灾乐祸。如今,这份荣耀,
给了一个他的新宠苏凝雪的弟弟。苏文吊儿郎当地从队列里走出来,
连谢恩的礼数都懒得做全。“镇国公这名号,我倒是无所谓。”他抬起下巴,
毫不避讳地看向御座上的萧玄翊。“不过,我姐姐喜欢当皇后,这个名分,陛下得给她。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苏凝雪立刻跪下。“陛下,臣妾的弟弟无才无德,说话向来张扬,
请陛下恕罪!”她泫然欲泣地继续说道。“臣妾蒲柳之姿,又无寸功,怎配得上母仪天下。
”萧玄翊立刻将她扶起,揽在怀里,满眼都是怜爱。“凝儿,你的不争不抢,最让朕动容。
”他抚着苏凝雪的背,声音温柔。“你陪着朕,便是最大的功劳,朕的江山都愿分你一半。
任何赏赐,你和你弟弟都当得起。”这江山,是我慕家人用累累白骨和无尽鲜血,
一寸寸从泥沼里为他抬出来的。他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我再也忍不住,从队列中走出。
“陛下!”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我父兄的忠骨,还未寒!
”萧玄翊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放肆!”“慕清歌!
你朝堂之上,哪有你这个女流之辈说话的份?”一介女流?当年是谁在我身披战甲,
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时,赞我“巾帼不让须眉”?又是谁在我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时,
抱着我说“清歌,你是我最大的依仗”?此时的他面带讥讽。
“你慕家当年确实为了我出力不少,可换来的已经够多了。”“别太贪心。”我环视朝堂。
那些曾受过我慕家恩惠的叔伯,此刻全都低着头,噤若寒蝉。我捏紧拳头,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缓缓退回队列,一言不发。萧玄翊以为我服软了,
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牵起苏凝雪的手,将那枚我日思夜想的凤印,
亲手交到她的手中。“凝儿,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皇后。”苏凝雪娇羞地低下头。
2回到寝宫,我拿起父亲留下的佩剑擦拭。苏凝雪却突然带着浩浩荡荡的太监宫女摆驾而来。
我手中的剑寒光凛凛,映出她巧笑嫣然的脸。“姐姐,我那寝宫风太大,住着总是不舒服。
”她捏着帕子,姿态优雅地环视着我的宫殿。“跟陛下一说,陛下便心疼我,
让妹妹我换一个寝宫。”“于是,我选了这里,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她的目光,
最终落在了供奉在堂前,我父兄的战甲和佩剑上。苏凝雪故作天真地捂住嘴,
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哎呀,这些东西沾满了血腥,看着就晦气,太不吉利了。
”她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太监颐指气使。“来人,给我丢出去!”“你敢!”我猛地起身,
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指苏凝雪的喉咙。苏凝雪也吓得后退一步,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
“慕清歌,你想干什么?弑杀皇后吗?”我冷笑一声:“这些战甲和佩剑上面流的,
是为陛下夺江山洒下的忠魂热血!”“我慕家满门忠烈,为陛下出生入死,这里的一丝一毫,
都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碰的!”“滚出去!”“放肆!”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
萧玄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正好看到我持剑对着他心肝宝贝的一幕。苏凝雪立刻躲进他怀里。
“陛下……姐姐她要杀我!我好怕……”萧玄翊看着我,眼中的怒火喷出。“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立刻尝到了血的腥甜。
“更换寝宫,是朕的意思,你有什么不服吗?”我慢慢转过头,看着他。“萧玄翊,
我慕家为你流了多少血,我又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就连这点尊严,都不肯留给我们吗?
”他盯着我,眼中满是鄙夷。“慕清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倾尽家族之力助我,
不就是想争一个后宫之主的位置?”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我看着他,
这个曾经让我奋不顾身的男人,此刻如此陌生。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赌赢了,你便是皇后,慕家便是第一外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
”“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如此情深意重,让人恶心!”“为了皇后之位?”我惨然一笑,
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原来,
我慕家的付出和牺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算计。我确实输得一败涂地。
3“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本宫搬出去!”苏凝雪得了萧玄翊的默许,
气焰更加嚣张。太监们一拥而上。“不许碰这些!”我护住父兄的牌位。“继续搬!
”混乱中,一个太监猛地将我推开。我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传来。
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小腹下涌出。我低下头,看到鲜血染红了我的裙摆,
在地上蔓延开一朵刺目的红莲。我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陛下……我的孩子……快传太医!”正准备拥着苏凝雪离开的萧玄翊,脚步一顿。他回头,
看到地上的血迹,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正欲开口,苏凝雪就扑到他怀里,
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陛下,好可怕,我见不得血,好心慌……”“陛下不用担心姐姐,
陛下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吗?姐姐常年征战,身子骨硬得很,这点磕碰,根本伤不了她的!
”萧玄翊脸上不忍瞬间化为了怀疑和憎恶。“慕清歌,为了争宠,
你竟然连这种装可怜的卑劣手段都用上了?”我捂着小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没有......”他甚至不愿再多看我一眼。对着殿外的侍卫,
冷酷地下令:“把她给朕拖到冷宫!禁足三日,不许踏出半步!”侍卫们冲了进来,
粗暴地架起我的胳膊。我被他们拖行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身下留下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冷酷的声音传来。
“阿凝虽是在我功成名就后才来到我身边,可她对我之心,纯粹无瑕。”“不像你,慕清歌。
”“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算计!”“砰!”冷宫的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落了锁。
腹痛如绞,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渐渐模糊。4我被关在破败的冷宫,高烧不退,
腹痛不止。慕家的旧部听闻我被打入冷宫,纷纷跪在承乾殿外,恳求皇帝收回成命。
朝中一些曾受过我父亲提携的官员,也纷纷上书劝谏。可萧玄翊却避而不见,
任由他们在殿外跪到双腿麻木。三日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去求见萧玄翊。这时,
苏凝雪的声音却在殿内响起。“陛下,慕家如此抱团,强逼陛下,这不就是功高震主,
恃宠而骄吗?”“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您这个皇帝!”紧接着,是苏文那嚣张的声音。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臣截获了慕氏一族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的书信!证据确凿!”谋反?
我慕家为他付出了多少,怎么可能谋反!我刚想进门,却因身体不支而陷入了昏迷。第二天,
整个皇城都在传:慕氏一族勾结外敌,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
我被侍卫从冷宫拖拽到大殿上。我跪在地上,看着御座上那个冷漠的男人,一遍遍地磕头。
“陛下,我慕家绝无二心!求陛下明察!”“我可以不要后位,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求您放过我的家人!”萧玄翊看着我,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相信苏凝雪和她那个纨绔的弟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慕清歌,
看在你怀了皇嗣的份上,朕不会降罪于你”他顿了顿,说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
“你可以继续当我的妃子,你的孩子,也依旧是皇子。”“但是,你慕家人,必须死。
”我猛地抬起头,浑身血液倒流......圣旨很快就下来了。三日后,将慕氏满门抄斩,
并于午门外,当众焚烧慕老将军等人的牌位,以儆效尤!我像疯了一样冲向他,
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再次被拖回了冷宫。万念俱灰。我看着父亲和兄长留下的佩剑,
悔恨不已。就在这时,一个送饭的小太监趁人不备,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我颤抖着手打开。
纸条上有一行小字,笔锋刚劲有力。“属下卫临,愿助娘娘,夺回一切!”5卫临。
我父亲最得力的副将,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我死死攥住那张纸条,干涸的眼中,
重新燃起了火焰。当夜,冷宫传来消息,废后慕清歌,自缢身亡。据说,
萧玄翊听闻我的死讯后,他在承乾殿枯坐了一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第二天他下令,
以贵妃之礼将我厚葬。他甚至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清歌性情刚烈,是朕……是朕逼死了她!”他追封我为“贞烈贵妃”,姿态做得十足,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痛失爱人的痴情帝王。然而,被风光下葬的,
只是一具被处理过的女囚尸体。而我,在锦衣卫指挥使卫临的秘密安排下,早已被送出皇宫,
藏匿于京郊一处绝密的别院之中。“娘娘,身体要紧。”卫临单膝跪地,
将一碗温热的药汤呈到我面前。他是我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兵,也是我慕家军最忠诚的战士。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压不住我心底的恨意。“卫临,
我慕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卫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回娘娘,一切如您所料,
所谓‘谋反书信’,皆是苏文一手伪造。”“臣已动用锦衣卫的力量,
找到了伪造书信的全部人证物证,所有罪名都指向了苏文,证据链完美,已经递交给了陛下。
”果然,没过几天,京城就传来了消息。新封的“镇国公”苏文,因构陷忠良,欺君罔上,
被判凌迟处死。但皇后苏凝雪并不知情,所有恶行都是其弟擅作主张,所以不受责罚。
**在窗边,听着卫临汇报着朝中的动向。“陛下为彰显国威,
正筹备一场空前盛大的泰山封禅大典,并将在大典上,正式册封苏凝雪为后。”封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