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通道内壁如活物般搏动,每一次收缩都与江寒的呼吸错位。他伏身前行,脊背紧贴类生物材质的内壁,那种温润却令人作呕的触感,像在穿过某种巨兽的食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电解液混合的气味,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金属碎屑。
太阳穴突刺,幻象碎片再次袭来——母亲的手伸向手术刀,江明轩的瞳孔泛起机械蓝光,他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缓缓裂开。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痛觉如针,刺穿认知的迷雾。陆雪留下的芯片贴在颈侧,微弱电流窜入神经,短暂压制了精神毒素的侵蚀。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烁:【感官干扰概率68.3%,建议关闭视觉输入】。
他闭上眼。
“回溯感知”启动。三分钟前的动作轨迹在意识中重演——左脚前踏,右膝微屈,手肘抵住通道壁借力。他依循记忆的节奏,慢行推进,每一步都精确落在肌肉记忆的坐标上。通道尽头,一道石门轮廓浮现,表面蚀刻北斗七星阵列,中心凹槽残留血迹,尚未干涸。
门无声开启。
环形密道展露眼前,石壁镶嵌二十七幅画像,从清末至现代,江氏历代家主凝视前方,油彩斑驳,却无岁月剥落的痕迹。江寒停步,余光扫过第一幅画——第七代家主,手持怀表,表盖微启,内部刻痕清晰:℞-7。他瞳孔微缩,未动声色。
脚步移动,眼角余光捕捉到异样——画中人眼珠转动。
他停步,回视。画中人目光依旧正前方。他侧移半步,眼角再次捕捉到瞳孔偏移,幅度极小,频率一致。系统扫描提示:【无机械结构,无电磁信号,异常源未知】。
他取出袖珍手电,调至570nm黄光频段,光束扫过第一幅画像。画中人瞳孔骤然收缩,眼球逆向转动,幅度精确,节奏规律。他迅速扫过其余画像,全部出现相同反应。系统录入眼球运动序列,开始解析。
【判定:莫尔斯电码】【破译中……】【输出坐标:中央·下·三尺】
江寒收起手电,目光投向密道中央。地面无异样,唯有三米高的青铜棺椁矗立,表面蚀刻江家族徽与北斗七星阵列,凹槽位置与他怀表背面的“℞-7”刻痕轮廓一致。他未立即靠近,而是蹲身检查地面。一块金属纽扣半埋于尘,编号“K-04-719”清晰可见。他记下编号,收入口袋。
棺椁无把手,无机关。他伸手触碰,低频共振瞬间穿透颅骨,耳道渗血,系统警报:【神经共振强度91.7%,逼近阈值,建议撤离】。
他后退半步,取出怀表,贴近七星阵列。凹槽与刻痕轮廓吻合,但未嵌入。他划破左手食指,血滴落于阵眼。血珠未滑落,反而被金属吸收,如活体组织吞噬。青铜棺盖无声滑开,无陷阱触发,无气流涌动。
棺内无尸。
一团光点悬浮,如星云凝聚。下一瞬,三维全息地图骤然投射,覆盖全国版图。数十红点闪烁,标注状态:“实验中止”“意识维持”“基因锁定期”“神经同步失败”。地图下方,产业脉络清晰——江氏控股的医药、生物科技、军工项目,全部与红点形成网络连接。
江寒眼神骤冷。
他调出系统推演,输入“红点分布+编号K-04-719+怀表刻痕℞-7”。三条路径生成:
路径一:红点为前科学家囚禁点,编号匹配K-04-719者位于昆仑基地,倒计时72小时后启动清除程序;路径二:全息系统为诱饵,地图数据已过时,真实囚犯位置未暴露;路径三:推演中断,原因:【存在外部信号干扰,来源未知】。
推演终止。
他盯着地图,目光锁定“昆仑基地-04”红点。旁侧倒计时跳动:71:59:48。七十二小时后,基因实验终期。他取出机械蜈蚣残体,节肢探入棺椁边缘三十厘米,红光熄灭,三秒后被弹出,表面覆盖透明凝胶,迅速腐蚀金属。
防御机制仍在运行。
他收回残体,从风衣夹层取出陆雪给的微型数据芯片。芯片外壳已破损,触点**。他贴于太阳穴,刺痛窜入颅骨,系统短暂重启,军用推演模式残余权限恢复至14%。【权限不足,无法扫描地图深层逻辑】。
他凝视全息地图,忽然发现异常——所有红点分布,与江氏产业布局高度重合,但有一处例外:东海码头37号仓,未标注囚禁状态,却有微弱信号脉冲,频率与棺椁共振波段一致。
他闭眼,启动“时光回溯”,调取前世江氏年度审计报告画面。37号仓在账目中列为“废弃仓储”,无进出记录。但画面中,运输单据右下角,一行极小批注:“样本转运,编号07-℞-7,签收人:M.X.”。
M.X.——江明轩。
回溯终止。
他睁眼,全息地图依旧悬浮。他伸手,试图触碰“昆仑基地-04”红点。指尖距光点尚有五厘米,地图骤然扭曲,红点集体偏移,重新排列成北斗七星阵列,中心一点亮起,投影出一段加密坐标。
系统提示:【检测到生物密钥响应,来源:怀表】。
他将其贴近投影坐标,凹槽吻合,光点稳定。坐标锁定:北纬36.72,东经98.41——昆仑山脉腹地,江氏名下“生态观测站”所在地。
他收起怀表,准备退出密室。
就在转身刹那,青铜棺椁内光点群突然收缩,重新凝聚成一行文字,悬浮于空中:
“你父亲的脑波,为何能激活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