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笑嘻嘻的说道:“婶子,我没读过什么书,你别看我小,我16岁了。出去也没有认识的人,没门路的,挑泥是现结工资的,也不看人,能干就要,一天就给3毛的,我都干了一年多了,还给饭吃给地方睡。”
张兰芬越发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蠢了,她多好的工作,你看看多少农村孩子干最苦的活拿最少的钱。
她妈上辈子供她上学,拜托亲戚把她嫁到城里去城里当工人,就是不想她在村里过苦日子。
她家老大也去挑过泥,不过男人能给到五六毛这样的。
李天富也插了句嘴:“不值当,还是要多读点书,以后找找其他好点的工作。大姑娘挑泥身体哪里吃得消。”
“叔,婶子,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但是现在我也只能挑泥了,别处也暂时没地方要我。”金枝努力扬起笑脸,发黄的头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今天她开心得很,婶子还给了她糖吃。
张兰芬也没有再规劝,她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世界上可怜人多得很,她也管不过来,她自己都还没有活好。
前面赶车的大有问道:“大妹子,你们是去峦车村哪户?我媳妇的三姐就嫁在峦车村。”
“吴勇家,大哥知道不。”
“当兵的那个吴勇吗?你们是他家什么人啊。”
李天富:“那吴勇媳妇是我亲妹子。”
“哦哦哦,是娘家舅哥和嫂子啊!那你们可算是来对了,这几年那吴勇都忙得不回来过年,为了省钱,今年倒是回来了,我前几天路过他们村村还看到吴勇和他家大嫂。”大有把知道的说了出来,几个村的人都是认识的,也会互通消息。
“不回来过年?部队有那么忙吗?”张兰芬疑惑得很,排长级别的不至于几年都回不来一次啊!
“这我们老百姓就不知道了,吴勇他哥前几年病死了,留下媳妇和两个孩子,他哥一死,老大家的和吴勇自己家的重担都落在吴勇身上了。他爹妈身体又不好,帮不上什么忙了,一人养两户也是艰难得很,得亏是在部队当领导的,不然像我们这样的庄稼汉,一个人哪能养得起两家子。”
张兰芬想了想,吴勇工资很高,几个孩子还小,农村里生活水平低,两个老人两个女人四个孩子也不至于钱不够用,七八十村子里一个月哪里用得完。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一路拉着家常,很快就到了峦车村。
“谢谢大哥了啊!还把我们送到村口。”张兰芬真挚的感谢着。
“没事,大妹子,挨得近,都是顺路的事,你们进去可以问问路,我姐家在第五户,你可以去问问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目送大有和金枝走后,张兰芬和李天富朝着村里走去。
入目之处都是青瓦土房,村口的大树下坐着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在纳鞋底。
看到村里来了客人,都新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张兰芬上前朝着一个还算面善的大姐问道:“大姐,请问吴勇家怎么走,我们是他家亲戚。”
“吴勇家,哎哟,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吴勇家昨天两口子干仗呢!”妇人惊讶的看着张兰芬,八卦的提醒着。
张兰芬:“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麻烦大姐给我们指指路。”
“家宝,家宝,你过来,带这个婶子去你吴爷爷家。”妇人对着一旁在地上玩石子的小男孩叫道。
“哦。”
张兰芬:“谢谢大姐了。”
张兰芬和李天富走远后后面就传来了八卦的声音。
妇人1:“你看那通身的派头,城里来的吧!”
妇人2:“肯定是吴家二媳妇的娘家人。昨天吴勇家可是打起来了,估计是吴家儿媳妇喊了娘家人来讲理了。”
妇人3:“活该,谁让那老吴家不做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肮脏事情,真是丢我们村里的脸。”
妇人4:“行了行了,别说了,别惹麻烦。你们也都别说了,我出去都不敢说,怕别村胡想。脸都没了。”
……
张兰芬和李天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婶子,就是这里了。”名叫家宝的男孩来到一户大门前,指着说道。
还上前帮忙叫门:“吴爷爷,有客人来了,开门。”
张兰芬摸出个糖放到男孩手上:“来,家宝吃糖。”
吴家的大木门紧闭,里面隐隐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李天富又上前用力敲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穿着崭新的格子褂子,一双好看的狐狸眼扫视着来人,客气的问道:“你们找谁?”
张兰芬:“我们是来找吴勇和李桂仙的。”
“李桂仙?你们是她什么人?”女人语气冷淡了些,眉头微微皱着。
“我是他大哥。”李天富气恼地说道。
他和兰芬千里迢迢的过来妹妹家,还要被堵在门口盘问,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没印象,但是看着就讨厌。
“谁来了?”院子里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吴勇,你大舅哥来了你都不请进来的?”张兰芬远远就看见了后面的男人,不是吴勇又是谁。
吴勇凑上前来,看到门口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堆上笑容:“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张兰芬两口子很快被迎接了进来,刚才的女人脸拉着,跟在后面,很是不欢迎他们的样子。
“我们得空过来看看桂仙,桂仙呢?”李天富放下手中的礼品,坐在凳子上,眼睛四处寻找着妹妹的身影。
房间里一阵沉默,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和吴勇爸妈出来了。
张兰芬和李天富起身打招呼,二老看到两人的到来也是一愣。
再看两人的衣着,瞬间变得拘谨了起来。
吴老太太急忙拉着几个孩子喊大舅、大舅妈。
“桂仙和大勇拌了几句嘴,闹别扭呢!桂仙生气就出去透透气去了。”
大勇,快去找人去,就说娘家哥来了。”吴老太安排着。
张兰芬心里一咯噔,出去了,不会提前出事了吧,“算了,我们也一起去,坐着也没事。”
三人就急急忙忙出门了,一出门吴勇就说道:“大哥、大嫂估计是去菜地里了,她一生气就喜欢去菜地里拔草,我们去菜地里看看。”
张兰芬没有应,直接问道:“你们村大坝在哪里,我们去那边看看,分头找也快。”
吴勇没有多想,点头说道:“村头西边,出了村口就看到了。”
张兰芬拉着李天富就小跑了起来,也不管村里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