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人重聚
猩红的血色从窗帘缝隙中渗入,将熟悉的天花板染上一层不祥的微光。
林晓没有片刻耽搁,上一秒的重生喜悦已经被冰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时间,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前世十年炼狱般的求生本能已经刻入骨髓。
她甚至没有去看镜子里自己那张还带着青涩的脸,径直冲向厨房。
“哐!”
她从刀架上抽出了最长最重的那把砍骨刀。
冰冷的金属握柄贴着掌心,那熟悉的重量感传来,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不真实感。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弟弟!苏然!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穿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前世,那个胆小善良的少年,为了引开一只变异丧尸,用他瘦弱的身体挡在了她面前,被活生生撕碎。
那是她永恒的梦魇。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林晓凭借记忆,知道末日爆发的这一天,苏然应该还在大学城的图书馆里,为期末考试做最后的冲刺。
那里是人群密集区,一旦恐慌蔓延,就是最危险的人间地狱!
她没有犹豫,抓起玄关的钥匙和一把备用的水果刀塞进口袋,猛地拉开了房门。
楼道里还很安静,邻居家的门紧闭着。
但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尖锐而急促,像是要划破整个城市的天幕。
末日,已经拉开了序幕。
林晓冲下楼,顾不上等电梯。
楼梯间里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跑到小区门口,她看到几个保安正围在一起,对着一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困惑和惊慌。
“别靠近他!”林晓的声音沙哑而急切,从他们身边一阵风似的刮过。
保安们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嗓子吼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地上的那个人猛地弹起,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保安。
“吼——!”
野兽般的嘶吼声炸响,伴随着血肉被撕开的恐怖声音和凄厉的惨叫。
林晓头也不回,她知道,地狱之门已经敞开。
她冲出小区,在街上狂奔。沿途的景象,正在从有序走向混乱。
车辆胡乱地碰撞在一起,惊慌失措的人群四散奔逃,零星的嘶吼和尖叫从各个角落传来。
这就是末日初临的景象,真实得让人窒息。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走出,嘴角挂着血丝,看到奔跑的林晓,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迈着僵硬的步子扑了过来。
林晓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在前世,这种最初级的丧尸,她闭着眼睛都能杀一百个。
她侧身躲过丧尸笨拙的扑咬,身体顺势一转,手中的砍骨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从丧尸的后颈劈了进去!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路边一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女孩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比丧尸更可怕的怪物。
林晓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大学城冲去。
半个小时后,大学城已近在眼前。
这里的混乱程度远超外面,到处都是奔跑哭喊的学生。林晓逆着人流,目标明确地冲向图书馆。
“啊!怪物!别过来!”
图书馆门口,几个学生正惊恐地用桌椅堵着门,门外,七八只丧尸正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巨响。
林-晓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面那个脸色煞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是苏然!
“苏然!”林晓大喊一声。
少年猛地回头,看到冲过来的林晓,像是看到了救星,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有怪物!”
“别怕,跟我走!”林晓冲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
“可是……外面……”苏然看着门外那些恐怖的身影,腿肚子都在打颤。
“信我!”林晓的语气不容置疑。她拉着苏然,对着那几个堵门的学生喝道:“想活命的,跟我冲出去!待在这里就是等死!”
那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显然被吓破了胆。
林晓不再管他们,她拉着苏然来到图书馆的侧门。这里也有两只丧尸在游荡。
“闭上眼,别看。”她低声对苏然说。
苏然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只感觉姐姐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下一秒,他听到了两声沉闷的劈砍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好了,走。”林晓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然颤抖着睁开眼,看到两具尸体倒在地上,脑袋都被劈开了一半。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忍住!想活下去,就必须习惯!”林晓低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她拉着几乎是靠她拖着走的苏然,快速在混乱的校园里穿行。
一路上,林晓凭借着前世的经验,总能找到丧尸最少的路线,手中的砍骨刀每一次挥出,都必然有一只丧尸倒下。
苏然从最初的惊骇欲绝,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看着姐姐冷静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怪物”的生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还是那个会因为考试没考好而哭鼻子、需要他安慰的姐姐吗?
她的眼神,她的动作,都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冷静、果决、甚至带着一丝冷酷。
终于,在付出几道被丧尸抓出的浅浅血痕的代价后,他们有惊无险地逃回了家中。
“砰”的一声关上门,将门外那个混乱血腥的世界彻底隔绝。
苏然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比纸还白。
林晓却片刻不停。
她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苏然身上,确认他没有被抓伤或咬伤,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开始行动起来。
“起来,苏然,我们没时间休息。”
她将家中所有能找到的饼干、泡面、罐头、瓶装水全都堆在客厅中央。
然后,她又翻出医药箱,将里面的酒精、纱布、抗生素分门别类地放好。
“姐……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然的声音还在发抖,“那些……是电影里的丧尸吗?世界末日了?”
林晓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充满迷茫和恐惧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对,你说得没错。”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苏然心上,“末日来了。那些东西就是丧尸,被它们咬到或抓伤,你也会变成它们那样。”
她走到苏然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苏然,听着。从现在开始,忘记你以前知道的一切。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善良和胆小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你必须坚强起来,勇敢起来,才能活下去,明白吗?”
苏然呆呆地看着她,姐姐眼中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重和沧桑,让他感到陌生又心疼。
“我……我能做什么?”他喃喃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能做的很多。”林晓将那把沾着黑血的水果刀递到他面前,“从学会用它开始。对着它们的脑袋,用力捅进去。”
苏然看着那把刀,像是看着一条毒蛇,猛地缩回了手。
“我……我不敢……”
“你必须敢!”林晓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我不可能永远护着你!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你想再死一次吗!”
“再……死一次?”苏然愣住了。
林晓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她索性将一切都摊开。
“我们都死过一次,苏然。在上一世,爸妈死了,你也为了救我死了。我们都死在了末日的第三年。现在,我们重生了,回到了末日开始的这一天。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一个改写命运的机会!”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苏然的脑海中炸开。
重生?前世?这些词汇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但他看着林晓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看着她熟练地处理物资、分析局势,一种荒谬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姐姐今天超乎常人的表现,那些精准的判断,那些利落的杀戮……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和决绝。
他伸出手,颤抖着,但坚定地握住了那把水果刀的刀柄。
“姐,我明白了。”他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褪去了单纯,染上了一抹坚毅,“教我,怎么活下去。”
林晓看着他眼中的变化,心中一酸,但更多的是欣慰。她的弟弟,正在快速成长。
“好。”
接下来的时间,林晓将前世积累的所有关于丧尸的知识都告诉了苏然。
它们的弱点在头部,它们对声音和光线敏感,它们在初期行动迟缓,但会不断进化……
同时,她打开了电视和电脑,新闻里已经乱成一团。
官方发布着语焉不详的安抚通告,网络上则充斥着各种血腥的视频和绝望的求救信息。
“病毒……官方称之为T-1病毒,通过体液传播……”新闻里,一个专家模样的人正对着镜头,脸色凝重地解释着。
林晓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她知道,这些初期信息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废话,真正的关键情报,都隐藏在那些无人注意的细节里。
她一边听着新闻,一边指挥着苏然用家里的床单撕成布条,将窗户的缝隙都塞死,防止气味泄露出去。
整个房间里,只有新闻播报的声音和布料被撕开的“嘶啦”声。
姐弟俩分工明确,动作迅速,一种末日求生的默契正在悄然形成。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城市里的电力系统还没有完全瘫痪,但窗外的世界,已经被黑暗和零星的火光吞噬。
尖叫和嘶吼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首为末日谱写的交响曲。
苏然刚刚把最后一扇窗户的缝隙塞好,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一旁正在检查门锁的林晓,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
“姐,”他小声问,“我们把门窗都封好了,食物和水也够用一阵子。我们现在……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林晓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站起身,她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冷的寒意。
“安全?”她冷笑一声,“不,苏然,这只是个开始。”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苏然的内心。
“你听新闻了吗?病毒通过体液传播。我记得很清楚,上一世,末日开始的第二天凌晨,全城的自来水系统就被污染了。所有喝了生水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丧尸。”
苏然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晓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把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容器,浴缸、水桶、锅碗瓢盆,全部装满干净的水。否则,我们连口渴死都算不上,就会直接变成外面的那些东西。”
家里的物资终究有限,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林晓在前世的记忆中筛选着可行的物资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一家偏僻的社区诊所。
那里药品齐全,而且因为位置不起眼,末日初期应该还没被大规模搜刮过。
“小然,跟紧我,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发出大的声响。”
清晨的薄雾混杂着淡淡的血腥与腐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起的垃圾袋和报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丧尸拖行时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苏然紧紧握着手里的消防斧,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直面外面的世界,尽管有姐姐在身边,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依旧无法抑制。
“姐,我……我有点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晓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沉稳:“怕就对了,怕才让你活下去。把恐惧变成警惕,注意听周围的声音,看每一个角落。”
她的话像一剂镇定剂,让苏然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
他学着姐姐的样子,猫着腰,脚步放得极轻,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和巷口。
诊所的玻璃门碎了一半,上面还挂着暗红色的血迹。
林晓打了个手势,示意苏然在门口警戒,自己则闪身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诊所内一片狼藉,翻倒的椅子,散落的病历,但货架上的药品大多还在。
林…晓心中一喜,正准备快速搜刮,忽然听到药房储藏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碰撞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呼。
不是丧尸!丧尸不会有这种声音。
林晓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对门口的苏然比了个“警戒”和“有活人”的手势。
苏然心领神会,将消防斧横在胸前,紧张地盯着储藏室的门。
她一步步靠近,脚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谁在里面?出来!”林晓的声音冰冷,充满了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