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曾经门庭若市、煊赫无比的定国公府,
如今门可罗雀,透着一股繁华落尽的萧索。老定国公沈渊坐在主位,须发皆白,
脸上刻满了风霜和无法掩饰的憔悴。半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休夫焚符”风波,
如同巨石投入深潭,虽然表面平息,但暗流汹涌,给沈家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打击和猜忌。
厅下,坐着几位朝中与沈家交好、或利益相关的重臣,皆是面色凝重。“国公爷,如今之势,
萧凛在北境虽暂稳局面,但虎符被毁,终究是心腹大患。陛下虽未明言,然猜忌日深,
恐非长久之计啊。”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忧心忡忡地开口。“是啊,
听闻萧凛这半年来如同疯魔,动用一切力量在北境搜寻……搜寻令爱踪迹,手段酷烈,
已引得怨声载道,御史台弹劾的奏章堆积如山……”“还有那柳氏女暴毙之事,虽被压下,
然……终究是隐患……”众人低声议论,愁云惨淡。沈渊闭了闭眼,
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发白。女儿生死未卜,家族风雨飘摇,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就在这时——“圣旨到——!!!
”一声尖利高亢的通传,如同惊雷,骤然在定国公府门外炸响!厅内所有人瞬间噤声,
猛地站起,脸上皆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圣旨?这个节骨眼上?沈渊心头一沉,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带领众人快步走出正厅,来到庭院中,撩袍跪地。
只见一队盔明甲亮的御前禁卫开道,
簇拥着一位身着绛紫色蟒袍、手持明黄圣旨、面白无须的大太监缓缓而入。太监身后,
跟着几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宣旨太监站定,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
尤其在形容枯槁的沈渊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清了清嗓子,
展开圣旨,用那特有的、尖细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统御万方,赏功罚过,以昭天宪。兹有镇北侯萧凛,世受国恩,
位极人臣,本应忠君体国,恪尽职守。然,其恃功而骄,跋扈专横,私毁调兵虎符,
动摇国本;治军不严,致北境屡有败绩,损我天威;更兼私德不修,内帷混乱,纵容妾室,
构陷嫡妻,致定国公嫡女沈栖梧蒙冤流亡,生死不明!其罪昭昭,罄竹难书!实负朕望,
深失臣节!”圣旨开头,便是雷霆万钧的斥责!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将萧凛的罪名罗列得清清楚楚,钉死在耻辱柱上!跪在地上的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陛下这是……要对萧凛动手了?!宣旨太监的声音继续,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为肃纲纪,
以儆效尤,着即:褫夺萧凛镇北侯爵位,削去一切官职封号,收回兵权!其本人,
即刻押解回京,交有司论罪!北境军务,暂由兵部侍郎李牧接管!”褫爵!夺职!收兵权!
押解论罪!这一连串的处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