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在屋瓦上。云洛轻手轻脚地来到萧然的屋子,屋内烛火摇曳,映出萧然正伏案研读的身影。
云洛轻咳一声,萧然抬头,见是云洛,起身相迎,如今她可是宗主亲传弟子,夜半时分来找自己怕不是有什么事。
云洛从怀中掏出一瓶聚灵丹,放在桌上,瓶身莹润,在烛光下隐隐散发着微光。她眼神闪烁,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萧师兄,这聚灵丹可是我攒了好几天的,听闻你准备冲击筑基六级,特意赠予你对修炼大有裨益。”
萧然目光落在聚灵丹上,心中一动,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云洛接着说:“听闻落云崖草药繁多,我那姐姐天资不错,若能去摘些草药回来,对她修炼也有帮助。”
萧然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云洛的暗示。落云崖可是以险恶著称,崖底凶险万分,她一个连筑基都没有去了也只是送死。
要是让师傅知道是自己让她去的,到时候她出了事,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一个内门弟子,而自己才是师傅亲传,师傅必然不会因为她的死而责罚自己,就当她命不好了!
他盯着那瓶聚灵丹,嘴角微微勾起,缓缓伸出手,将聚灵丹拿起,轻轻摩挲着瓶身。
“既然师妹如此盛情,这聚灵丹我便收下了。落云崖一事,我自会安排云钰明日前往。”萧然语气平淡,将聚灵丹收入袖中。
云洛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有劳萧师兄了,落云崖虽有草药,却也有些危险,还望萧师兄嘱咐云钰小心。”
萧然点点头,“我自会提醒他,师妹放心便是。”
云洛告辞离去,屋内重归寂静,萧然望着云洛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有了这瓶聚灵丹,自己不日便能升到筑基六阶了。
*
二日大早,内门的丹房里热浪扑面。
新晋的一品炼丹师们身着清爽的月牙白袍,肃立聆听。
负责教导他们的,正是筑基五阶、三品炼丹师萧然。
他一身玄色丹师袍,神情倨傲,目光扫过下方,尤其在队伍末尾那个纤细的身影上多停留了一瞬。
云钰安静地站在最后,崭新的月牙袍衬得她身姿挺拔。
比起外门时的灰扑扑,这身打扮清爽又干练。
王芸还在外门苦哈哈地练习控火,没能考进来。
想到临走时王芸那眼巴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不舍眼神,云钰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暖。
“……内门丹道,首重基础稳固,更需胆大心细!”萧然的声音在丹房里回荡,带着训诫的意味。
“今日第一课,炼制‘清瘴解毒丹’。所需主材:紫幽花、蚀骨花籽、落云花根。药圃库房已为诸位备齐三份材料,稍后自行领取。”
他话锋一转,目光精准地落到云钰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云钰师妹乃新晋弟子,库房备料未及增补。故需你自行前往落云崖,采得紫幽花、蚀骨花籽、落云花根各两份,于明日课前备妥。
今日其他人照常练习控火准备,云钰,你今日便去采药,望你……莫要耽误了明日课程。”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安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落云崖?!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其他弟子的耳朵,瞬间引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不少人脸色微变,看向云钰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甚至惊惧。
萧然说完,不再看云钰,挥手示意其他人去库房领材料。
人群散去,一个平日里还算热心的师兄经过云钰身边时,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云师妹!落云崖去不得!那地方在宗门后山深处,常年幽暗不见天日,瘴气弥漫,毒虫遍地!
据说还有古怪的妖兽出没!连筑基师兄们都不敢轻易涉足!你……你赶紧想想办法推了吧!”说完,他生怕被萧然看见,匆匆溜走了。
云钰站在原地,看着萧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师兄仓惶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的小算盘却噼里啪啦打得飞快。
落云崖?凶地?筑基都不敢去?
让自己一个炼气九阶去采药?
呵呵。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云洛。除了她,还能有谁能让萧然这么“关照”自己?看来白天自己拿到一品丹师玉牌,是真把那朵白莲花**狠了,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下死手了。
去?傻子才去!
云钰转身,干脆利落地回了自己的新住处——内门弟子专属的单人小隔间。
地方不大,但干净整洁。她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
不去是肯定的。
但不去,明天萧然肯定要借题发挥,轻则刁难,重则可能扣个“不遵师命”的帽子把自己踢出内门。云洛肯定巴不得这样。
那怎么办?
材料……必须得有。而且得是新鲜的,能用来炼丹的。
自己弄不到,那就……换!
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她脑子里成型。她猛地坐起身,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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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内门丹房。
萧然坐在上首的蒲团上,看着下方弟子们或紧张或专注地尝试控火预热丹炉。
他心情似乎不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个空着的位置——云钰的位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钰迟迟没有出现。
“呵……”萧然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一个炼气九阶,去了落云崖那种地方,能活着回来才是见鬼了。
云洛师妹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干净利落。他仿佛已经看到云钰葬身毒瘴或者妖兽腹中的惨状,心头一阵快意。碍眼的钉子,总算拔掉了。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正式开始授课,宣布云钰“因故缺席”,顺便再敲打一下其他弟子。然而,就在他刚张开嘴的瞬间——
“等……等一下!”
一个气喘吁吁、带着浓浓疲惫和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云钰扶着门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风干了八遍。
月牙白袍皱巴巴地沾着些不明黑灰,脸色苍白如纸,最醒目的是眼眶下那两团浓重的、堪比熊猫的黑眼圈!
她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累晕过去,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她一步三晃地走进来,在众人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走到自己位置上,把那个布袋子“咚”地一声放在面前的丹炉旁。
然后……然后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坐在蒲团上,眼皮沉重得直往下耷拉,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能睡着。
整个丹房一片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