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惨白得像月光。我父亲许卫国亲手按住了我挣扎的肩膀,声音淬了冰。
“安然,别闹了。婉柔还等着你的肾救命!”“能救**妹,是你的福气。”我看着他,
看着一旁哭哭啼啼的继母刘云,和病床上露出得意微笑的继妹许婉柔,忽然就笑了。上一世,
我就死在这张手术台上。术后大出血,他们为了省钱,拒绝了进口止血针。这一次,
我不会再当那个愚蠢的祭品。1.“我不捐。”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术前的虚弱,
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在冰冷的手术室里引爆了死寂。
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金属器械的冷光,**着我每一寸记忆。
父亲许卫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按着我肩膀的手力道骤增,几乎要捏碎我的肩胛骨。
那不是父亲的手,是屠夫的钳子。“许安然,你闹够了没有!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他的怒吼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我耳膜生疼。继母刘云立刻进入了她的角色,
她扑上来,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安然啊,我知道委屈你了。
可婉柔是你的亲妹妹,你忍心看她就这么去了吗?妈求求你了,
你就当是为了这个家……”她的话语温柔,眼底的算计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致命。
病床上的许婉柔也适时地咳嗽起来,她柔弱地抬起手,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姐姐,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想你为难,我……我死了就是了……爸,妈,
你们别逼姐姐了……”多好的一场戏,天衣无缝,情真意切。上一世,
我就是被他们这副嘴脸迷惑,怀着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幻想,像个祭品一样躺上了手术台。
我以为一颗肾,能换来父亲的一点关爱,能让这个自我母亲去世后就再无温度的家,
真正接纳我。结果,换来的是我在冰冷的血泊中,意识逐渐涣散。
我清晰地听见他们在门外讨论,我的术后大出血太过凶险,用进口止血针要十几万,太贵了,
不划算。“反正肾已经给了婉柔,她的命算是保住了。”是刘云的声音。“死了也好,
还能拿到一笔保险赔偿,正好给婉柔买她看上的那辆新车。”是许卫国冰冷的回应。
我的“亲妹妹”许婉柔,她根本没有尿毒症,只是肾功能轻微受损。他们的目的,
不过是拿走我健康的肾,给她换上,让她永绝后患。而我,不过是一个流着许家血脉,
可以随时丢弃的“器官容器”。“我说,我不捐。”我重复了一遍,
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他的钳制,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暴怒的视线,“我的身体,我做主。
你们谁也别想动。”“反了你了!”许卫国勃然大怒,他被我的忤逆彻底激怒,
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来,带着要把我打回“顺从”的狠厉。我没有躲。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我轻轻吐出一个名字。“爸,你这一巴掌打下来,
明天许氏集团和‘天启资本’的合作案,怕是就要黄了。”许卫国的手僵在半空,
掌风刮得我脸颊生疼。我看着他脸上那副被打乱了剧本的错愕表情,
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毕竟,天启资本的总裁,沈庭州,他最讨厌别人强迫我了。
”2.死一般的寂静。许卫国的脸上,震惊、怀疑、惊疑不定的神色交错闪过,
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你……你说什么?
你怎么会认识沈总?”沈庭州,江城商界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天启资本的掌舵人,白手起家,
手段狠辣,杀伐果决,是许家这种靠着祖上荫庇才勉强维持的二流企业需要仰望的存在。
最近,许氏集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搭上了天启资本的一个合作项目,
这对负债累累的许氏来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怎么会认识他?上一世,我当然不认识。
我只是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动用了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笔不算多的信托基金,
匿名资助过他。那是我母亲,一位温婉的大学教授,生前最看好的学生。
她曾笑着对我说:“安然,记住这个年轻人,他眼里有光,心中有火,将来必成大器。
”我只是替母亲,完成了她未竟的期许。这一世,我重生在被推向手术室的路上,第一件事,
就是借口上厕所,在隔间里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号码。电话那头,
沈庭州的声音低沉而疏离:“哪位?”“沈学长,我是林教授的女儿,许安然。
”我报出了母亲的姓氏。那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久到我以为他会挂断。随后,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是你?”“是我。我遇到一点麻烦,
或许需要你的帮助。”“地址。”他没有问任何缘由,只有两个字,斩钉截铁。此刻,
我没有理会父亲的质问,只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针尖带出一颗血珠,像一滴红色的眼泪。我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三人。“想知道,
你自己去问他。”说完,我旁若无人地走下手术台,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中,
推开了手术室沉重的大门。走廊的光线涌入,我像一个重获自由的囚徒,
离开了这个埋葬了我一次的地狱。回到那个名为“家”,实为牢笼的别墅,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到一个小时,父亲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恐慌和颤抖。“安然!公司出事了!
天启资本……天启资本单方面终止了所有合作!负责人都联系不上了!”“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电话里,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旁边刘云焦急的啜泣,
以及许婉柔压抑的哭声。他们的天,塌了。“爸,”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像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你不是最清楚为什么吗?”那头沉默了。恐惧像藤蔓一样,
通过电波缠绕过来。几秒后,许卫国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传来:“安然,爸爸错了,
是爸爸糊涂!你……你快帮爸爸跟沈总求求情,这个项目对我们家太重要了!
婉柔的病也要钱治啊!”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带上他最疼爱的女儿。“求情?
”我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冰冷的讥讽,“可以啊。”“你亲自来接我,回公司。
”“从今天起,我要担任公司的项目总监,并且,拥有对所有项目的一票否决权。
”这是我的第一步棋,我要回到那个吞噬了我母亲,也差点吞噬了我的地方,亲手把它拆掉。
3.许卫国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权力和金钱面前,父女亲情是他最先抛出的筹码。第二天,
当我拖着行李箱重新踏入许家别墅时,迎接我的是一张张虚伪的笑脸。“安然回来了,快,
厨房炖了你最爱喝的燕窝粥。”刘云热情地接过我的行李,
仿佛昨天在手术室里逼迫我的人不是她。许婉柔也苍白着脸靠在沙发上,
柔柔弱弱地说:“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和爸爸吵架了。
”我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许卫国面前。“我的职位,什么时候兑现?
”许卫国脸色一阵青白,但还是强挤出笑容:“明天,明天就办入职。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办公室。”当晚的餐桌上,气氛诡异。
他们三人频频试探我与沈庭州的关系,言语间充满了谄媚与好奇。“安然啊,
你和沈总……是怎么认识的?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只是低头吃饭,
用沉默应对他们所有的刺探。我越是神秘,他们就越是忌惮。“对了,爸,”我放下碗筷,
提出我的第二个要求,“我要住回我妈以前的房间。”那是我母亲的婚房,她去世后,
刘云第一时间就住了进去,把母亲所有的痕迹都抹除得一干二净。
刘云的脸色瞬间变了:“那……那间房我已经住习惯了……”“那就搬出去。”我语气平淡,
却不容置喙。许卫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云,最终咬牙道:“就按安然说的办!
你今晚就搬到客房去!”刘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但我毫不在意。
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会让他们一点一点,把我母亲失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4.我以空降的姿态,坐进了许氏集团项目总监的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
是许卫国特意腾出来的,但他能掌控的,也只有这些表面功夫。整个部门的人,
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排斥。他们都听说了,我是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的“关系户”。
没人向我汇报工作,文件堆积如山,却没人告诉我任何项目的背景和进展。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透明的摆设。许婉柔更是“好心”地抱着一堆积满灰尘的文件夹走进来。
“姐姐,你刚来,先熟悉一下业务。这是公司搁置了**年的‘西城旧改’项目,
之前好几个总监都束手无策,你要是能把它做成,大家肯定对你刮目相看。”她笑得甜美,
眼里的恶意却藏不住。这是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项目,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
她是想看我第一天就出丑。我接过文件,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她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将那堆故纸堆翻了个底朝天。前世,我为了给家里省钱,
大学读的是最实用的金融和法律双学位,毕业后为了还债,什么活都干过,
其中就包括在一家地产公司做过法务助理。深夜,整个公司只剩下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终于从一堆复杂的土地**协议和市政规划图里,
找到了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致命节点——一块关键地皮的归属权,存在着巨大的法律漏洞。
而这个漏洞,恰恰是盘活整个项目的钥匙。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许婉柔,
你想让我出丑?我偏要踩着你送来的这块石头,登上我的第一个台阶。5.第二天一早,
我直接拿着整理好的报告,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许卫国正在为资金链断裂的危机焦头烂额,见我进来,一脸不耐:“什么事?
”“关于‘西城旧改’项目。”我将报告放在他桌上,“我找到了解决方案。
”他起初不以为意,随手翻了两页,但眼神很快就变了。从轻蔑,到惊讶,
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这个……这个法律漏洞,你是怎么发现的?
之前那么多法务和顾问都没看出来!”“他们看不出来,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平静地回答。
许卫国激动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嘴里念念有词:“盘活了……这个项目要是能盘活,至少能带来五个亿的现金流!
公司的危机就解了!”他像看一个宝藏一样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欣赏”,
那是对价值的欣赏,而非对女儿的。“好!安然,你做得很好!我马上召集所有董事开会,
你来主讲!”项目重启会议上,当我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地阐述完整个盘活方案后,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那些昨天还对我冷眼相待的部门主管和董事们,
此刻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敬畏。许婉柔坐在角落,脸色惨白,她死死地攥着拳头,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想让我摔倒的地方,却成了我闪耀的舞台。会议结束,
许卫国当众宣布:“从今天起,‘西城旧改’项目由许安然总监全权负责,
公司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我用实力,在这个吃人的地方,站稳了第一个脚跟。
6.为了庆祝项目重启,也为了借机修复与天启资本的关系,
许卫国在江城最高档的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他千方百计,终于通过秘书递上了请柬,
让他惊喜的是,沈庭州竟然答应出席。晚宴当晚,许家全员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