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被父亲当作筹码送给老督军当六姨太。>督军府里,原配之女沈明漪视我为眼中钉。
>她当众打翻我的药碗:“商户女也配用参汤?”>我咳着血死在无人知晓的冬夜。
>再睁眼回到踏入督军府的花轿里。>这一世我笑着接下沈明漪的刁难。
>暗中将沈明漪引以为傲的医术发展开来。>三月后上海最繁华的街角,
霓虹闪耀着我的医馆招牌。>沈明漪带兵砸店时,我正与军阀新贵签下十万大洋订单。
>她指着新贵尖叫:“你怎么敢背叛我?”>男人恭敬向我行礼:“大当家,
云家刚宣布与您断绝关系。”>“他们破产了。”---2红。铺天盖地的红。粘稠、腥甜,
铁锈般的味道顽固地滞留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微弱的气息都像是在灼烧。眼皮重逾千斤,
勉力掀开一丝缝隙,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顶陈旧、褪色的绣花帐子顶。
帐幔边缘垂下的流苏,积了厚厚的灰,随着窗外透进的、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的微弱光线,
幽幽地晃着,像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身上盖着的薄被,轻飘飘的,
却压得胸口一阵阵发闷、发痛。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顽固地缠绕着四肢百骸,
无论盖多少层棉絮都驱散不了。这间小小的偏厢,是督军府最僻静、最不起眼的角落,
仿佛整个府邸的寒冷都汇聚于此。角落里那只小小的炭盆,奄奄一息地烧着几块劣质的炭头,
偶尔噼啪一声,爆出几点微弱的火星,旋即湮灭在浓重如墨的寒意里。那点可怜的热气,
根本爬不上那张冰冷的雕花木床。"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冲上来,
撕扯着喉咙和胸腔,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云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身体蜷缩起来,
像一张被拉满又骤然松开的弓。待到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喘稍稍平息,她摊开手,
掌心赫然是一小滩暗红、粘稠的血迹,如同冬日里被碾碎在污泥中的残梅。心口骤然一缩,
随即是铺天盖地的麻木。又咳血了。这具身体,早已被掏空,像一截被蛀空了芯子的朽木,
只余下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待最终化为齑粉的命运。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拖沓。是伺候这偏厢的粗使丫头小翠。
脚步声停在门外,却没有立刻进来,反而响起一阵压低嗓门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交谈。
“.……里头那位,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是小翠尖细的声音。
“嘘!小声点!”另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阻止道,“好歹顶着个六姨太的名头呢,晦气。
”“六姨太?”小翠嗤笑一声,充满了鄙夷,
“老爷多久没踏进这屋了?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吧!一个商户家不要的赔钱货,
连累得咱们也跟着受罪!沈大**说得对,商户家的女儿,天生就带着铜臭气,
低贱得很!瞧瞧她,病成这样,
连碗正经参汤都配不上用!”“可不是嘛!昨儿沈大**过来,
二话不说就把她床边那碗汤药给掀了,药汁子溅了满地,啧啧,
那脸色难看的哟……"“掀得好!沈大**是留过洋的贵人,
眼里最揉不得沙子!这种**胚子,
军府里充主子?”“商户女”…“低贱”…“赔钱货”…“**胚子”…这些尖锐如刀的词,
裹挟着门外毫不掩饰的恶意,穿透薄薄的房门,清晰地钻进云楹的耳朵里,
比这屋子里的寒气更冷,直直刺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底。她微微侧过头,
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也是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铅板,沉沉地压下来。
沈明漪…那张妆容精致、永远带着居高临下嘲讽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每一次刻薄的言语,每一次刻意的刁难,每一次当众的羞辱……·都如同烙印,
深深烙在灵魂之上。尤其是昨天,她踩着那双锃亮的高跟鞋走进来,
带着一身昂贵的法国香水味,
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扫过床头那碗好不容易熬好的、唯一值点钱的参汤,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哟,”她的声音又脆又响,像冰凌碎裂,
“这参汤看着成色还行?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偷了府里的份例吧?”不等云楹开口,
甚至不等旁边的丫头辩解,沈明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就随意地一挥,“啪嗒”一声脆响,
盛着参汤的青花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深褐色的汤汁溅开来,弄脏了冰冷的地砖,
也溅湿了云楹盖在被子边的手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热,瞬间就被刺骨的冰冷取代。
“商户家出来的女儿,”沈明漪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身子骨贱,哪里消受得起这样的好东西?用了也是白糟蹋!省着点吧。”她说完,
看也不看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的云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碍眼的尘埃,
踩着清脆的鞋跟声,仪态万方地走了。留下满室的狼藉,
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羞辱与绝望。云楹闭上眼,眼角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泪,
早就流尽了。在云家那个冰冷的大宅里,在父亲冷漠审视她如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时,
在母亲那永远带着一丝不耐和疏离的眼神里,在她被一顶花轿抬进这深似海的督军府,
成为那个足以做她祖父的老督军沈崇山的第六房姨太太时……她的眼泪,
就早已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流得干干净净。娘家?那个冰冷的、只认利益的地方,
在她被当作“礼物”送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斩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她的价值,
就是那几箱被抬进云家大门的、冰冷的聘礼。夫家?这森严的督军府,
是沈明漪这些人的天下。她一个无根无基、被娘家舍弃的商户女,不过是个点缀,是个笑话,
是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可怜虫。她曾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用尽她全部的温柔和卑微,
试图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找到一点点立足之地,汲取一点点微末的暖意。
她为老督军缝制过贴身的衣物,
却被沈明漪轻飘飘一句“乡下人的手艺”就弃若敝履;她省下自己微薄的月例,
给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婆子送礼,
换来的却是背后更恶毒的嘲笑;她甚至试图接近府里那些年幼的少爷**,
却被他们的生母警惕而厌恶地挡开,仿佛她是带着瘟疫的脏东西……每一次努力,
换来的都是更深的伤害,更冰冷的漠视,更肆无忌惮的践踏。她的温柔,她的善良,
她的隐忍,在这座充斥着算计、攀比和**裸阶级鄙视的深宅里,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如此不堪一击。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便沉没于无边的黑暗。
她的眼神,从最初踏入府门时那一点点残留的、对未知命运的茫然期待,
渐渐被日复一日的冷漠和羞辱磨成了死灰。最后,
那点死灰也被这无休止的、透骨的寒风吹散,只剩下如今这无边无际、浓稠得化不开的绝望。
灵魂早已枯萎,在不见天日的角落,被无声的寒冷和恶意,一点点啃噬殆尽。
那些少女时代曾有过的、对美好生活的朦胧憧憬,早已在现实的残酷碾压下,碎成了粉末,
消散在督军府沉闷压抑的空气里。金丝笼?不,她连一只鸟都不如。鸟至少还有华丽的羽毛,
有主人的偶尔垂怜。而她,只是一件被随手丢弃在角落、蒙尘生锈的旧物,无人问津,
只等腐朽。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刀刮般的剧痛,
每一次呼气都像要将最后一点生命力吐尽。窗外的天光似乎彻底暗沉下去,
浓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包裹住她。也好。就这样吧。
意识在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前的一刹那,
仿佛被投入滚烫的油锅!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声音、刺骨的痛楚,如同决堤的洪流,
狂暴地冲撞着她的脑海!3是花轿!颠簸的花轿!外面锣鼓喧天,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噼啪作响,混合着路人嘈杂的议论和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嚷,
一股脑儿地塞进狭小的轿厢。刺鼻的硝烟味、廉价脂粉味、轿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尘土气,
混杂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晃动的、刺目的红!绣着繁复鸳鸯戏水图案的轿帘,
随着轿夫沉重的脚步有节奏地摇摆。头上沉甸甸的,压得脖子生疼,
是缀满了珠翠的沉重凤冠。身上穿着的是簇新的大红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在布料上着皮肤。
狭小的空间闷热异常,汗水沿着鬓角滑落,黏腻腻的。花轿猛地一顿,稳稳落地。
外面喧嚣的人声和喜庆的鼓乐声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灌入耳中。
“落轿——!”一个高亢、拉长的声音穿透嘈杂。
“新娘子到喽!”“快看快看!督军老爷的第六房姨太太!”“啧啧,云家真是好手段,
商户出身,
了!听说年纪能当督军老爷的孙女了!督军老爷那留洋回来的小女儿沈明漪都比她大一轮呢。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各种议论声浪,羡慕的,嫉妒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
如同无数根细针,透过轿帘缝隙扎进来。云楹的心脏在嫁衣下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宽大的袖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分!不是梦!那股濒死的绝望,那刻骨的冰冷,
那咳出的鲜血,那门外恶毒的咒骂,沈明漪摔碎药碗时那轻蔑的冷笑……一切的一切,
都如此真实!真实得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她重生了。
重生在踏入这督军府炼狱的第一步——花轿落地,
这所谓的“大喜”之日!前世那惨淡收场的一生,如同最残酷的默片,
在她脑中飞速倒带、定格。那深入骨髓的恨意,那被碾碎成泥的尊严,
那求而不得的温暖……所有的不甘、屈辱和冰冷的绝望,在这一刻,
被那场死亡的终局彻底点燃!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积蓄了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
在她胸腔深处轰然爆发!灼热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烧穿!复仇!这个念头如同淬了剧毒的闪电,
!她要活下去!她要撕碎所有加诸于身的枷锁!她要让那些视她如草芥、践踏她如泥土的人,
是沈明漪!还有那将她当作货物一样卖掉的云家!轿帘猛地被一只粗粝的手从外面掀开一角,
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一个穿着体面管事婆子服色的妇人探进半张圆胖、刻板的脸,
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六姨太,请下轿了。督军府规矩大,
人久等!”这声音……是桂嬷嬷!前世沈明漪最得力的狗腿子之一!那双刻薄势利的三角眼,
云楹至死难忘!云楹深吸一口气。那灼烧肺腑的恨意被她强行压下,
如同将滚烫的熔岩封入冰冷的地壳之下。她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睫,隔着眼前晃动的珍珠流苏,
看向轿门外桂嬷嬷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新嫁娘的娇羞,
没有踏入陌生之地的惶恐,更没有前世那种无法掩饰的卑微怯懦。那深潭般的眸子里,
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幽深、死寂,底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她微微颔首,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感,仿佛那沉重的凤冠不再是束缚,而是她即将戴上的战盔。
红盖头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有劳嬷嬷。”她的声音不大,
透过红盖头传出来,却异常清晰、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像一块投入深井的冰。
桂嬷嬷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商户出身、被硬塞进来的小媳妇会是这样的反应。
没有预想中的瑟缩和讨好,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冷硬?这让她准备好的下马威噎在了喉咙里,脸上的刻薄僵了一瞬,
随即化为更浓的不悦。她粗鲁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云楹冰凉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磨蹭什么!快着点!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她用力一拽,
几乎是将云楹拖出了花轿。双脚踩在督军府大门前冰凉坚硬的青石板上,
云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透过红盖头下方狭窄的视野,她看到了那两扇朱漆大门,
厚重、威严,门上的铜兽环狰狞地张着嘴。门槛高得过分,像一道划分天堑的界碑。
大门两侧,是穿着崭新军装、持枪肃立的卫兵,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
带着一种审视和漠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鞭炮)、香烛味,
还有督军府特有的、混合了权力、陈旧家具和隐隐血腥气的复杂味道。
这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将她拉回前世的囚笼。前世,她踏过这道门槛时,
是何等的惶恐无助,如同待宰的羔羊。而此刻,她挺直了背脊,被桂嬷嬷半拖半拽地引着,
跨过了那道象征着屈辱开始的高高门槛。府内是另一番景象。回廊曲折,庭院深深,
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宾客如云,大多是穿着长衫马褂的本地士绅、商贾,
或是穿着笔挺军装的军官。他们的目光,隔着盖头也能感受到,像无数道无形的探照灯,
带着好奇、审视、估量,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玩味。低低的议论声如同嗡嗡的蝇群,
挥之不去。“……这就是云家那个?看着身段还行,
就是不知脸蛋如何……"”“商户女罢了,能有什么好颜色?不过是年轻新鲜,
给督军老爷解解闷儿。”“啧,云家这步棋走得险啊,攀上了督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