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商界激起层层涟漪。陆氏集团的股价又跌了三个点,陆明远的办公室里摔碎了第三只古董花瓶。
林挽坐在陆承泽的车里,看着财经新闻上“陆氏继承人与星芒总裁联姻,或为家族内斗终局”的标题,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你爷爷怕是要气晕过去。”
陆承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过头看她:“他气不气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结婚协议’里,我把名下仅剩的陆氏股份都转到你名下了——算是……给你的保障。”
林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那份股份,是陆承泽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在前世被陆明远夺走的最后筹码。
“我不要。”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语气生硬,“我们是假结婚,没必要动真格的。”
“可我是认真的。”陆承泽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挽挽,前世我欠你的,这辈子总得还。哪怕只是……给你一点安全感。”
车在红灯前停下,林挽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突然想起昨晚他为了拦截顾淮泄露的假证据,在暴雨里守了整整一夜,回来时发着高烧,却还强撑着给她发消息报平安。
“陆承泽,”她轻声问,“你到底……欠我什么?”
陆承泽的肩膀猛地绷紧。红灯转绿,他踩下油门,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他避而不谈的过往。
直到车停在星芒大厦楼下,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前世你坠楼那天,我就站在顶楼。你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哪怕一秒钟信过你’,我……”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我那时被爷爷用你父亲的病危通知逼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你掉下去。”
林挽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原来他什么都记得——记得她最后那绝望的眼神,记得她没说出口的质问。
“我找了你的日记,”陆承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小本子,封面是她高中时最喜欢的向日葵,“你在里面写,‘知道陆承泽在演戏,可还是疼’。挽挽,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日记本的纸页已经泛黄,林挽翻开,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那是她婚后写的,一边恨他的冷漠,一边又忍不住记录他深夜为她盖被子、悄悄换掉她过敏的香水——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温柔,原来都被他珍藏着。
“别说了。”林挽合上日记本,眼眶发烫,“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她推开车门想走,手腕却被陆承泽抓住。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丝颤抖:“那现在呢?现在的我,你能不能……试着信一次?”
林挽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手臂上为救她留下的疤痕,看着他眼底那抹藏了两世的偏执与深情,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挣开他的手,却没立刻上楼,只是低声说:“下周股东大会,陆明远肯定会搞事。你准备好应对了吗?”
陆承泽笑了,那笑容像冲破乌云的阳光,亮得晃眼:“随时准备着。”
股东大会前三天,陆明远果然有了动作。他联合几位元老股东,以“陆承泽与外人勾结,损害家族利益”为由,要求罢免陆承泽的一切职务,并让陆子昂暂代总裁之位。
星芒集团的会议室里,林挽看着陆明远发来的“最后通牒”——要么林挽公开宣布取消婚约,退出所有与陆氏相关的项目;要么他就曝光“林母当年故意修改图纸导致事故”的伪造证据,让林挽身败名裂。
“他这是逼我们二选一。”陆承泽的手指在文件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伪造证据里有几个老工人的‘证词’,我查过了,这些人要么早就去世,要么被他藏起来了,根本找不到。”
林挽的指尖划过“身败名裂”四个字,突然笑了:“他越是急,越说明他怕了。”她抬头看向陆承泽,“我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你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他手里的‘证据’是假的,赌那些元老股东里,有人早就看不惯他的独断专行。”林挽拿出手机,调出一份名单,“这是我查到的,当年和我母亲合作过的工程师,还有几个被陆明远打压过的老股东,他们愿意出面作证。”
陆承泽看着名单上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你在暴雨里守着顾淮的时候。”林挽的语气很轻,“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拼命。”
陆承泽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漫过,又酸又软。他伸手想碰她的头发,指尖快触到时又猛地收回,只低声说:“晚上我去陆家老宅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藏证据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林挽立刻说。
“不行。”陆承泽拒绝得干脆,“爷爷现在疯了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留在公司,等我消息。”
林挽看着他眼底的坚决,没再争执,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定位器:“带在身上。有事我能立刻知道。”
陆承泽接过定位器,指尖触到她的温度,突然笑了:“怎么,怕我跑了?”
“怕你又像前世一样,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林挽别过头,声音有些发闷,“陆承泽,这次我们说好的,一起面对。”
夜色渐浓时,陆承泽的车停在陆家老宅后门。他换了身黑色连帽衫,避开监控,熟练地翻墙而入——这里的每一处监控死角,都是他小时候为了躲开爷爷的训斥,偷偷摸索出来的。
正厅的灯亮着,陆明远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紫檀木盒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陆承泽屏住呼吸,躲在廊柱后,听见他在打电话:“……证据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让那两个小崽子身败名裂……对,包括林挽母亲当年的‘认罪书’原件,我藏在……”
声音突然压低,陆承泽往前凑了两步,却不小心碰掉了廊下的风铃。
“谁?!”陆明远猛地回头,眼神如刀。
陆承泽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保镖的怒吼声。他凭着对老宅的熟悉,七拐八绕地冲进陆明远的书房,在书架后摸索到一个暗格——那是他前世藏日记的地方,没想到陆明远也用了这个位置。
暗格里果然有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林母罪证”。他刚把信封塞进怀里,就被追来的保镖按住。
“承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陆明远拄着拐杖走进来,冷笑连连,“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看来是真不想认我这个爷爷了。”
陆承泽被按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却笑得坦荡:“我早就没你这个爷爷了。”
“嘴硬。”陆明远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把信封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
“做梦。”
陆明远的眼神骤然变冷,朝保镖使了个眼色:“给我打。打到他交出来为止。”
拳头落在身上时,陆承泽死死护着怀里的信封。他知道,这是林挽最后的希望,绝不能被抢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渐渐模糊,只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林挽带着哭腔的喊声:“陆承泽!”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林挽被保镖拦住,却还在拼命往前冲,像一只护崽的母兽。
“别过来……”他想喊,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
林挽看着他浑身是伤的样子,眼泪决堤。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那是出门时顺手带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放开他!”她把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眼神决绝,“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看,陆明远为了逼死孙子,连未来孙媳妇都不放过!”
陆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知道林挽的性子,说得出做得到。
“放了他。”他咬牙道。
保镖松开手,陆承泽踉跄着倒在地上。林挽立刻冲过去,抱住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承泽,你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陆承泽靠在她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怀里的信封塞给她:“证据……拿到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挽挽,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林挽的眼泪掉在他脸上,又热又烫:“废话!”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么好。陆承泽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挽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看着陆明远阴森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明远,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他。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清晰而坚定:“喂,110吗?陆家老宅发生故意伤害案,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