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选了将门出身、前途无量的女将军。我却选了那个因直言进谏被罢官,穷困潦倒的才女。
我散尽东宫积蓄供她吃穿,为她铺路钻营,让她重返朝堂。
她曾感激涕零地对我发誓:“此生定不负殿下厚爱。”直到全城瘟疫爆发,
她将我寻来的解药毫不犹豫送去了给了皇弟。趁我病危,将我的虎符交到我弟弟手中,
深情款款:“小女说过,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原来,她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助我弟弟登上权力巅峰。再睁眼,我回到了挑选辅臣这天。
看着角落那个落魄的身影,我平静开口:“父皇,儿臣谁也不想选。”1此话一出,
高坐明堂上的父皇眉头紧皱,面色不虞。而我的皇弟李修泽立即站到了女将军秦若霜的身边,
一双锐利的丹凤眼瞟向我。他故作关切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父皇!
皇兄莫不是想选秦将军!如果皇兄喜欢,那臣弟也不是不能让……”他这副明理懂事的模样,
瞬间惹得殿上所有人都露出了赞许之色。随即,他话锋一转,
矛头直指我:“皇兄向来眼高于顶,怕是瞧不上这些出身寒微之人。”“不过依臣弟看,
那位苏晚晴虽被罢官,却一身才骨,正适合让皇兄好好磨磨性子。”父皇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泽儿说得对。”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修然,你就选苏晚晴,身为皇太子整日舞枪弄棍,
成何体统!”“正好让苏晚晴教教你何为君臣之道!”我攥紧了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又是这样。我和李修泽明明是兄弟,
只因他的母妃工于心计陷害我的母后,懂得如何讨父皇欢心。
所以我和他自小的待遇便是云泥之别。李修泽文采风流,便能得到所有人的称赞。
他抚琴作画是风雅,我习武射箭便是粗鄙。这时,角落里的身影动了。
苏晚晴朝着龙椅深深一揖。“陛下,小女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小女一心仰慕二皇子殿下,愿追随其后,万死不辞!”我心头猛地一颤。原来,
她也重生了。也好,省得我再费一番口舌。苏晚晴话音刚落,李修泽便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父皇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强压的怒火。“既然如此,修然,
那少年将军秦若霜便做你的辅臣!”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李修泽身边的秦若霜也立刻出列,
拱手道:“陛下恕罪!末将与二皇子殿下一见如故,早已约定共同进退。
恐难堪太子殿下大任!”满堂哗然。一个落魄才女,一个少年将军,竟无一人愿追随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同情,嘲讽,幸灾乐祸。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上前。
“父皇不必为难,就让他们,都跟着皇弟吧。”父皇扶着额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那就这样,朕乏了。”朝会散后,我感觉到一个视线死死锁住我。
回头便对上了苏晚晴的目光。她的眼神里含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没有理会,
径直离开大殿。这辈子,我只想离这对奸佞之辈远远的。2整整三日,我都在自己的东宫里,
默默整理着生母留下的遗物。上一世,母后便是在这个节点郁郁而终。我悲痛欲绝,
恰逢苏晚晴因直言进谏被当庭斥责,我从她宁折不弯的眼神里,
看到了一丝与母后相似的傲骨。一时心软,便将她选作辅臣,从此倾尽所有,助她平步青云。
何其可笑。这一切不过是她为了接近李修泽,精心伪装出的假象。“太子殿下!苏姑娘求见!
”贴身内侍小安子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我摩挲着一枚玉佩的手微微一顿,抬眸,
声音平静无波:“不见。”小安子接着道:“可是……她带着一身伤,一直在喊着要见您,
说有要事相告,如见不到您就一直守在殿外。”我终究还是放下了玉佩。有些话,
是该说清楚。我踏出宫门,苏晚晴直直站立在门外,脸色通红,整个人烧得有些站不稳,
嘴里却还在喃喃念着什么。我走近了,才听清。
她在喊:“泽殿下……”我胸口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还是被刺得生疼。似乎是察觉到有人,
她浑浊的视线聚焦在我脸上时,瞬间变得清明而锐利。“你来了。”“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李修然?”她开门见山,眼中没有半分意外。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施舍与悲悯:“上一世,是我负了你,
但重来一世,我只希望能与泽殿下安稳顺遂。”“你我之间的纠葛,就此了断吧,
你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东宫,别再惹事,我会看在往日情分上,保你一世安稳。”她顿了顿,
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十年前,我在上元宫宴上,见过泽殿下戴着面具,
演练了一套龙泉剑法。”“那风姿,我此生不忘,从那时起,我就发誓,
此生定要助他成就大业。”“那晚家中失火,我因观摩剑法停留而躲过一劫。
”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那是世间最美的相遇。我却愣在了原地。十年前的上元宫宴。
李修泽因为畏难,练剑时故意扭伤了手腕,躲在寝宫里不肯出来。是我戴上面具,
替他完成了那套名动京城的龙泉剑法。而当时的确有个清秀的姑娘寻来与我攀谈,
还落下一方丝帕,在我捡到要还回时,那姑娘早已不见。原来,从一开始,
我所有的付出和情意,都源于一场她自以为是的误会。见我久久不语,
苏晚晴以为我被伤得无言以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变得坚定。“李修然,放手吧,
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晚晴,你凭什么认为,
我还会留恋你这种攀附权贵之辈?”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转为铁青。
“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凑到她耳边,
轻蔑地说道:“你在我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别再来自作多情,脏了我的眼。”说完,
我直起身,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低吼。“李修然!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3我最后悔的,就是上一世没有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与苏晚晴在偏殿的争执很快就传到了李修泽的耳朵里。
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我的机会。三日后的宫宴上,他姗姗来迟。
一袭月白云锦长袍,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风流倜傥。而他腰间悬挂的那枚玉带钩,
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刺得我双眼生疼。那是我母后最珍爱的一件遗物,是她当年嫁给父皇时,
外祖家传的信物。母后临终前,亲手交到我手上,叮嘱我定要妥善保管。而现在,
它却挂在了我最恨的人腰上。我浑身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攥紧了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李修泽仿佛没看到我眼中的杀意,施施然地走到我面前,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哎呀,
皇兄,你看我这记性,晚晴前几日来我宫里,说皇兄你性子刚烈,
怕是留不住这般精巧的物件,便做主将这枚玉带钩送给了我。”“她说,宝物赠英雄,
这玉带钩,合该是我的。”他轻笑着,抚了抚腰间的玉带钩,眼中满是炫耀与挑衅。“皇兄,
你可千万别怪晚晴,她也是一片好心。”“再说,我只是无意间在她面前提了一句喜欢,
她便立马去取了来。”“皇兄你看,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留不住。”“你身边的人,
无论是你死去的母后,还是父皇,就连你的辅臣,最后都会向着我。”他凑近我,
压低了声音。“你活得这么可悲,干脆……去死好不好?”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惊呆了。李修泽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
眼含怨毒地看着我。我缓缓收回手,声音冰冷。“李修泽,我母后的东西,你也配碰?
”“你……你敢打我!”他尖叫起来,眼眶瞬间泛红,扑向匆匆赶来的父皇身边。“父皇!
您看皇兄!他疯了!”父皇看着李修泽脸上的五指印,勃然大怒,
指着我厉声呵斥:“李修然!给你弟弟道歉!”我冷笑一声,目光直视着他,“父皇可知,
他腰上挂的,是我母后的遗物?”父皇一愣,随即皱眉道:“不过是一件饰物,泽儿喜欢,
你让给他便是,兄弟之间,何必如此计较!”又是这样。我的东西,他想要,我就必须给。
我看着那张我曾无比渴望得到认可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孺慕之情,也彻底消散了。“想要?
”我一步步走向李修泽,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把从他腰上扯下了那枚玉带钩。丝绦被扯断,
李修泽踉跄一步。我将玉带钩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我的东西,
就算是毁了,也绝不会给你。”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禁军统领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城西……城西爆发瘟疫了!
”4满座哗然。李修泽对上我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狠戾。下一秒,他身子一晃,
竟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
“我……我好痛……”父皇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扶起,冲着太医们怒吼:“还愣着干什么!
快传太医!”混乱中,李修泽的目光死死地锁住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李修泽病了。
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说二皇子脉象紊乱,气血攻心,恐是中了瘟疫。
整个太医院都跪在李修泽的寝宫外,瑟瑟发抖。父皇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而我则被勒令跪在殿外,一跪便是一个时辰。苏晚晴一身煞气地冲了进来,
她背上的伤还未痊愈,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烧着熊熊怒火。“李修然!是不是你!
”她冲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
“是不是你嫉妒泽殿下,对他下了毒!”我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她:“放手,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苏晚晴状若疯魔,双目赤红:“除了你,还会有谁如此恶毒!
”父皇恰在此时从殿内走出,他看着我们,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半信半疑的审视:“修然,
此事当真与你无关?”我挺直了脊梁,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儿臣没有做过。
”就在这时,李修泽宫里的内侍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哭喊道:“皇上!
二皇子他……他刚刚醒了!”“他说……他说冲撞了他的,是……是太子殿下养的那只猫!
”那只猫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活物,名叫“惊风”。它性子温和,只亲近我,
怎么可能去冲撞李修泽。这分明是栽赃!苏晚晴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
那内侍立刻接着道:“二皇子还说,柔妃娘娘生前曾提过,二皇子这旧疾,
乃是胎里带来的奇症。”“一旦发作,唯一的解药,便是极北天山之巅的千年雪莲!
”“千年雪莲?”父皇皱眉:“天山路途遥远,风雪载途,何其凶险!
”苏晚晴立刻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陛下!此事因太子而起,理应由他将功补过,
亲自前往天山采来雪莲,为二皇子殿下赎罪!”赎罪?我冷笑出声。
父皇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里只剩下彻骨的失望与愤怒。“逆子!
”他厉声呵斥:“朕只当你是顽劣,却不想你心思竟何其歹毒!朕今天就废了你这太子之位!
”“朕命令你,即刻随苏晚晴出发,前往天山!”“若是采不回雪莲,泽儿有任何不测,
你就以死谢罪!”我心寒彻底,大声喊道:“不是我!我没有!”“我也不会去天山,
李修泽根本就没事……”然后话还没说完,苏晚晴便打断我,
转身对身后的侍卫冷声道:“去!把东宫那只孽畜抓来!”我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她,
“苏晚晴,你确定要这么做?”她冷冷地盯着我,没有开口。
“你可知……那年上元节灯会上演练龙泉剑法的人……根本不是李修泽。
”5苏晚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泽殿下早就跟我说了你就喜欢冒充他沽名钓誉。
”“你真是死性不改!”很快,惊风便被侍卫用网粗暴地罩了过来,扔在我面前。
它愤怒地挣扎着,下一秒,就被苏晚晴用剑死死地抵住了脖子。“李修然,你去,还是不去?
”她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划过它柔软的肚子。惊风发出了凄厉的悲鸣,
温热的血顺着羽毛流下,染红了她的手指。我的心疼得无法呼吸。“苏晚晴!你这个毒妇!
”我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朝她扑了过去。她轻易地避开,匕首又刺入惊风的身体。
“你每犹豫一刻,我就在它身上多划一刀!直到把它凌迟处死!
”惊风的哀鸣声一声比一声微弱。
那是母后留给我的惊风啊……我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它抽搐的身体,溃不成军。“……我去。
”苏晚晴的动作停住了。“算你识相。”她将奄奄一息的惊风踢开,
对我说道:“别想耍花样,我会亲自押着你去。”“若是拿不回雪莲,泽儿有任何不测,
你就等着给这只孽畜收尸吧!”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抱起浑身是血的惊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