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神归来：吾女即修罗》林凡欣儿-小说txt全文阅读
恶臭像是粘稠的实体，缠绕着每一个试图闯入这片区域的生命。
垃圾堆积成山，在夕阳余晖下投出扭曲变形的阴影。腐烂的食品、破损的家具、沾着不明污物的衣物，全都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腥臭。苍蝇成群结队地飞舞，发出嗡嗡的噪音，像是在为这片死亡之地奏响哀乐。
一个身影在垃圾堆中蹒跚而行。
他的左半张脸俊朗刚毅，依稀能看出曾经叱咤风云的影子。但右半张脸却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蛛网般从脖颈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颧骨，使得他看上去既可怕又可怜。
北境战神林凡。
曾经一声令下便可调动百万雄师，挥手间便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存在，如今却在这污秽之地，用一根捡来的木棍，颤抖地拨开眼前的垃圾。
“欣儿……我的欣儿……”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每翻找一下，他的眉头都会因用力而紧皱。五年了，自从动用那禁忌的术法后，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尽数消散，连翻找垃圾都变得如此艰难。
记忆如同毒蛇，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撕咬着他的心脏。
五年前，北境告急，异族大军压境。他身为北境统帅，本可从容退敌，却在那时接到了妻子苏晴的传讯。
“欣儿的病又加重了，医生说需要极北之地的冰莲心做药引，否则……否则她撑不过这个月。”
冰莲心，那是传说中的神物，千年一开花，只在极北禁地的万丈冰崖上生长。别说获取，就是找到它都需要莫大的机缘。
就在林凡绝望之际，军中的一个老术士找到了他。
“将军，有一法，可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助您夺取冰莲心。”
“什么方法？”林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术士犹豫片刻，低声道：“《傀灵转生秘典》中的燃血祭魂术，以寿元和神魂为代价，可暂时获得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但此术反噬极强，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
为了女儿，林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一战，他如天神下凡，单枪匹马杀入极北禁地，斩守护异兽，夺冰莲心，而后又奔赴前线，大败异族。北境战神的威名响彻天下。
但没人知道，胜利的当晚，他就遭到了禁术的反噬。
修为如潮水般退去，面容上浮现出诡异的暗纹，不时会有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他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怪物。
更让他心痛的是，曾经温柔体贴的妻子苏晴，在看到他脸上的暗纹后，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凡，你……你的脸……”她颤抖着后退，仿佛他是某种可怕的瘟疫。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苏晴开始疏远他，找各种借口不与他同处一室。直到一个月前，她彻底消失了，带着他们病重的女儿欣儿。
林凡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动用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人脉，终于在今天下午得到一个流浪汉的消息：看到一个女人把一个小女孩扔在了城西的垃圾场。
“欣儿……爸爸来了，爸爸来了……”林凡喃喃自语，手中的木棍更加用力地拨开面前的垃圾。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木棍的尖端触到了一团软烂的东西，那不是普通的垃圾。他的心跳骤停了一瞬，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他丢开木棍，不顾肮脏，用手疯狂地扒开覆盖的垃圾。腐烂的食物残渣和不明液体沾满了他的手臂，但他毫不在意。
然后，他看到了。
一张破旧的草席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那是他的欣儿。
曾经红润可爱的脸颊如今布满了一块块暗紫色的溃烂疤痕，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粉色小裙子，是去年她生日时林凡送给她的礼物，如今已被污物浸染得看不出原色。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那微微起伏的小胸膛证明她还顽强地吊着一口气。
“欣……欣儿？”林凡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却又怕加剧她的痛苦，指尖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小女孩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那双曾经清澈明亮如星辰的大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但当她看清林凡时，那灰败中竟挣扎着燃起一点微弱的亮光。
她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爸爸……垃圾堆里……好冷……”
“欣欣……还想……还想活下去……”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林凡的心脏，瞬间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和希望彻底粉碎。活下去……他的欣儿，在承受了被母亲背叛、被剧毒折磨、被像垃圾一样丢弃的痛苦之后，唯一的愿望，只是活下去！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他心底升起，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苏晴！那个他曾深爱过的女人，那个在婚礼上发誓无论贫富疾病都不离不弃的妻子，竟然对他们的亲生女儿下此毒手！
他轻轻抱起女儿轻得如同羽毛的身体，脱下自己肮脏破烂的外套，将她紧紧裹住。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脖颈上的皮肤，那里有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斑点。
这不是普通的疾病，这是中毒的迹象。而且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慢性毒药，会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苏晴不仅要女儿死，还要她受尽折磨而死！
“欣儿别怕，”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爸爸不会让你死的。爸爸会让你……永远‘活’下去。”
他抱着女儿，踉跄着离开了这片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垃圾场。周围的恶臭似乎已经无法影响他，他的眼中只剩下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儿。
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夜色如同墨汁般浸染了天空。林凡抱着欣儿，穿梭在破败的街道上，最终来到了城市边缘一个废弃的工厂。
这里曾是一家机械加工厂，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设备和漏雨的铁皮厂房。但对林凡来说，这里至少能遮风挡雨，能让他完成那件必须完成的事。
他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车间，将欣儿轻轻放在一堆废弃的麻袋上。女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坚持住，欣儿，很快就好了。”林凡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
他在车间中央清出一片空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偷来的粉笔，开始在地上划下诡秘的符文阵图。每一个符号都扭曲而古老，蕴含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傀灵转生秘典》中的后半部分——傀儡转生术。当初老术士只给了他前半部的燃血祭魂术，后半部是他偷偷记下的，本以为永远不会有使用的一天。
以濒死之躯为容器，引死气入体，聚怨念为魂，可炼制不腐不灭的傀儡战偶。
这是违背人伦的禁术，是天地不容的邪法。
但此刻的林凡，已经不在乎了。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蕴含着昔日战神残存气息与此刻无尽怨毒的血液为引，混合着从阴沟里收集来的污水，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地描绘在欣儿冰冷的小小身躯上。
每一个符文落下，欣儿的身体就轻微地抽搐一下，她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微微蠕动，仿佛有活物在其中钻行。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属于活人的生气正在飞速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僵硬的质感。
林凡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执行禁术的本能。他口中念念有词，是那些拗口而古老的咒文，声音沙哑如同夜枭啼哭。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随着咒文的进行，车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在封闭的空间内凭空卷起，发出呜咽般的呼啸。隐约中，似乎有无数怨灵在哀嚎，在尖叫。
林凡的脸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开始发光，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是他残存修为与禁术产生共鸣的迹象，也是他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的证明。
但他毫不在意。
当最后一个符文完成，整个阵法骤然亮起幽绿色的光芒，将昏暗的车间映照得如同鬼域。无数道黑色的死气、还有垃圾堆那边隐约传来的怨恨意念，如同受到牵引，疯狂地涌入阵中，钻入欣儿小小的身体。
“呃啊——”一直昏迷的欣儿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
林凡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儿。
突然，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风停了，光芒消散了，怨灵的哀嚎也远去了。车间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欣儿缓缓地，有些僵硬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再无半分孩童的清澈，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漆黑，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光彩，只有纯粹的、冰寒的死寂。
她缓缓转头，空洞的黑色眼睛“看”向了林凡。
那一瞬间，林凡的心跳几乎停止。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抚摸女儿的脸颊。
“欣儿……”
然而，那只漆黑无眼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抬手的动作。
“唰！”
一道娇小却带着凌厉杀气的黑影猛地扑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林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噗——”
一只苍白冰冷的小手，五指如钩，已然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的左胸，精准地握住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只要稍稍用力，便是瞬间毙命的下场。
鲜血，顺着那只小手汩汩涌出，温热了它冰冷的皮肤。
林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低头，看着洞穿自己胸膛的小手，看着女儿那张近在咫尺、毫无表情的精致小脸，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睛正“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下一个动作是否该将这颗心脏捏碎。
剧痛席卷全身，但比剧痛更甚的，是那无边无际、将他彻底淹没的悲恸与冰寒。
他咧开嘴，想笑，却涌出一口鲜血。他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轻轻抚上了欣儿那冰冷僵硬、布满诡异符文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只有死亡的温度。
“好……欣儿……”他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却透着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平静，“从此……爸爸陪着你……”
“我们一起……让那些，辜负我们、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车间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室内这恐怖而绝望的一幕——父亲胸膛被女儿傀儡之手洞穿，两人依偎在血泊与阴影之中，宛如一对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冷血杀戮造物。
雨，开始下了起来，冲刷着世间的污秽，却洗不净这新生的罪与恨。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栋豪华别墅内，一个美貌女子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已经失去光泽的玉佩。
那是林凡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曾经蕴含着北境战神的一丝本源力量，如今却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所有光彩。
“别怪我，林凡……别怪我，欣儿……”苏晴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决绝所取代。
她转身走向卧室，那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等着她。
“亲爱的，怎么这么久？”男子有些不耐烦地问。
“没什么，只是看看雨。”苏晴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依偎进男子的怀里，“我们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见那位大人物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而在废弃工厂里，林凡轻轻推开了洞穿自己胸膛的小手，鲜血如注涌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撕下衣角，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然后牵起欣儿冰冷的小手。
“走吧，欣儿。”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时候去见见你的母亲了。”
小小的身影机械地跟随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只留下车间地板上那滩暗红色的血迹，和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死气。
新生的杀戮机器，已经踏上了他们的复仇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