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回来后,合作社的名声传遍了全国。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人来信,有的想拜师,有的想求购护符,还有的只是想说说自己和“锁魂”有关的故事。
慕容苑把这些信整理成册,取名《锁魂故事集》,放在合作社的阅览角。张婶总爱给新来的学徒念这些信:“你看这个,上海的姑娘说戴了咱们的护符,再也不做噩梦了。”
这天,李婶拿着封信冲进院子,声音都在发抖:“小苑!赵建军来信了!”
慕容苑正在教新学员绣镇魂结,听到这名字,手里的针顿了一下。赵建军刑满释放了,算算日子,也该是这几天。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写得很吃力:“苑苑,我知道错了,不该被猪油蒙了心。在狱里想了很多,觉得只有学锁魂绣,才能赎我的罪。求你给我个机会。”
慕容媚抱着念苑走来,看完信后脸色发白:“他会不会又想搞鬼?”
“不好说。”周明远拿着信反复看,“但字迹里没有戾气,反而有种……悔意。”
慕容苑想起赵建军在水库被缠魂线反噬的样子,又想起他绣的歪歪扭扭的《认错图》,心里有些复杂。“让他来吧。”她最终决定,“但只能从最基础的学起,而且全程有人盯着。”
三天后,赵建军出现在合作社门口。他瘦了很多,头发花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捧着个布包。“苑苑,这是我在狱里绣的,想请你指点。”
布包里是幅《认错图》,上面绣着个小人跪在地上,周围是锁链状的缠魂线。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绣错了,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先去登记。”慕容苑指着登记台,“从穿线学起。”
赵建军的眼睛亮了,连连点头:“哎!谢谢苑苑!”
赵建军学绣的样子很笨拙,手指粗笨,总把线穿错孔,被针扎得满手是血也不吭声。张婶看不过去,偷偷教他:“穿线得用巧劲,跟做人一样,不能蛮干。”
“谢谢张婶。”赵建军憨厚地笑,眼里有了些以前没有的真诚。
慕容苑暗中观察了半个月,发现他确实在认真学,绣的平安符虽然难看,却透着股笨拙的善意。“他好像真的变了。”她对慕容媚说。
慕容媚却还是担心:“狗改不了吃屎,万一他是装的呢?”
话音刚落,赵建军就捧着个绣坏的护符过来,红着脸说:“苑苑,这护符总绣不好,是不是我太笨了?”
慕容苑接过护符,突然发现上面的缠魂线虽然歪歪扭扭,却总是不自觉地往一个方向偏——那是慕容媚经常坐的位置。“你是不是总想着保护谁?”她突然问。
赵建军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我知道我没资格……但媚儿带着孩子不容易,要是有人欺负她……”
慕容媚正好进来,听到这话,转身就走,眼眶却红了。
夜里,慕容苑在灯下研究《百业图》,发现宇航员的眼睛里多了个模糊的人影——像是赵建军,正在给个孩子绣护符。她心里一动,难道这绣品不仅能看到未来,还能看到人的潜意识?
周明远拿着新的检测报告进来:“你看,赵建军绣的护符虽然针法不对,但能量场很稳定,说明他的心意是真诚的。”
慕容苑看着报告上的波形,和小李妈妈照片上的能量场有些相似——都带着愧疚和守护的意味。“或许,每个人都有被救赎的可能。”她想起奶奶说的“往生的终极是原谅”,突然决定给赵建军一个机会,“让他学缠魂线吧。”
赵建军学缠魂线时,发生了件怪事。他的线总是自动缠绕成保护的形状,尤其是在慕容媚靠近时,线会像有生命般围在她周围。
“这是潜意识的力量。”周明远解释,“他心里想保护媚儿,这种意念通过丝线表现出来了。”
慕容媚嘴上不说,却开始偷偷帮赵建军整理绣线,有时还会指点他几句针法。“这里应该松点,不然线会断。”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赵建军红了脸。
这天,合作社收到小李从未来寄来的信——他用特殊的时空邮件系统,把信寄到了周明远的文化馆。信上说,他们成功用共情针救出了部分意识体,包括他妈妈,但白敬安的残余势力还在顽抗。
“他还寄来几张未来的照片。”周明远展开照片,上面是2070年的街头,人们戴着绣有镇魂结的饰品,“他们把锁魂绣的基础纹样做成了防护符,用来抵抗意识控制。”
慕容苑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手里拿着幅《双生莲》绣品,胸口有个莲花胎记——像极了念苑长大后的样子。
“未来在变好。”她笑着说,“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为了修补更多未来的漏洞,慕容苑决定组织姐妹们绣“百业图续篇”,把小李描述的未来职业也绣进去:程序员、宇航员、心理医生……每种职业旁边都绣着对应的防护纹样。
当绣到“虚拟偶像”时,绣品突然发光,浮现出未来的景象:一个虚拟偶像正在直播教大家绣镇魂结,她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温暖的光。
“这才是锁魂绣该有的样子。”慕容苑热泪盈眶,“不是控制,是治愈。”
赵建军的绣技进步很快,虽然还是比不上其他人,但他的护符总能卖出好价钱。“大家说我绣的护符有种踏实的感觉。”他憨厚地对慕容苑说,手里捧着给念苑绣的小老虎,针脚虽然粗糙,却很可爱。
慕容媚接过小老虎,没说话,却悄悄别在了念苑的摇篮上。孩子抓着老虎的尾巴,咯咯直笑。
周明远带来个好消息:“县里要建锁魂绣博物馆,让我们提供展品和资料。”他指着合作社的每件绣品,“这些都是历史,是我们守护锁魂绣的见证。”
慕容苑看着墙上的《百业图》,又看了看忙碌的姐妹们,突然有了个想法:“我们要在博物馆里绣一幅巨大的《共生图》,一半是过去的锁魂绣传人,一半是未来的守护者,中间用缠魂线连接。”
大家纷纷响应,连赵建军都主动要求帮忙穿线。当这幅凝聚着三代人心意的绣品在博物馆挂起时,无数人驻足观看。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画前,久久不愿离开,他的袖口露出个莲花标志——和小李妈妈照片上的一样。“这针法……我奶奶也会。”他激动地对工作人员说,“她说这是能守护人的手艺。”
慕容苑看着年轻人的眼睛,知道锁魂绣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些散落的未来碎片,终将被善意的丝线一片片拼合,织成完整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