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掌事嬷的发财升官路(小翠儿刘翠娥)全文完整版阅读
尚食局这艘曾经破败漏水的破船，愣是被我刘翠娥用“边角料生财”这根金箍棒，硬生生给捅出了个新气象。主子们的饭食肉眼可见地油水足实起来，连带着各宫主子们对我的脸色也和煦了不少，背地里都夸一句“刘嬷嬷会办事”。尚食局内部更是气象一新，人人干劲十足，每日里盯着那些鸡杂鸭肠、菜根面头，眼神都跟看金疙瘩似的。那“上交七成”的幌子打得响亮，实则落到内务府账上的银子，能有四成都算我刘翠娥心慈手软。剩下的三成，连同分给底下人的三成辛苦钱里我“合理”抽成的一成，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汇入了我那小金库，沉甸甸的，听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然而，太平日子没过几天，尚食局的门槛就差点被一位“贵客”给踏平了。
这位“贵客”，正是新近入宫、风头正劲的贾婕妤。国舅爷的亲表妹，太后娘娘的娘家远亲，顶着这么两座金光闪闪的大山，这位贾婕妤甫一入宫，那做派，简直比皇后娘娘还像皇后。
她入住储秀宫西偏殿的头一天，尚食局的管事太监就苦着脸跑来寻我：“总管嬷嬷，您快去瞧瞧吧！那位贾小主……唉，可真是位祖宗！”
我放下手里正核对的账本（那上面刚添了一笔“损耗”可观的云腿进项），跟着管事太监去了西偏殿的小厨房。还没进门，一股浓郁的、属于顶级干货的醇厚香气就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呛个跟头。
只见小厨房里热气腾腾，几个御厨打扮的人正忙得脚不沾地。灶上炖着晶莹剔透的燕窝盅，旁边砂锅里煨着浓油赤酱的海参鲍鱼，案板上还摆着刚片好的、薄如蝉翼的宣威火腿。食材之奢靡，比太后的慈宁宫小厨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婕妤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宫装，倚在门口，手里捏着块洒了金粉的香帕，正蹙着柳叶眉，挑剔地指点江山：“那燕窝火候过了，失了清甜！鲍鱼汁收得不够浓稠！还有那火腿，切得太厚，腻得慌！重做！”
管事太监缩着脖子，小声跟我嘀咕：“这都第三遍了……份例里的血燕早用完了，这用的都是婕妤娘娘自己贴补的……可这要求也太……”
我点点头，脸上挂起那副招牌式的、恭敬得挑不出毛病的笑容，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婕妤娘娘金安。这膳食可还合您心意？若有不足之处，奴婢立刻让她们改进。”
贾婕妤斜睨了我一眼，那眼神，跟看路边的杂草没什么区别，带着天生的傲慢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尚食局总管？看着就是个老古板！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本宫身子娇贵，自小就用惯了这些金贵东西滋补。怎么？尚食局连这点子东西都供不起？还是你刘嬷嬷……舍不得给？”她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浓的讥诮。
我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心里那本《捞钱指南》却哗啦啦翻到了“借力打力、祸水东引”那一章。供不起？舍不得？笑话！尚食局现在富得流油！可这油水，得流进该流的地方，不是喂给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骑到我头上拉屎的蠢货！
“娘娘说笑了，”我语气依旧恭敬，甚至带着点诚惶诚恐，“奴婢怎敢怠慢娘娘？只是……”我故意顿了顿，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宫里的份例，那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娘娘您这每日的用度，光这一盅血燕、这一盘海参，就抵得上普通宫女半年的嚼用了。这……这要是传出去，说尚食局厚此薄彼，专供娘娘一人奢靡，不但奴婢担待不起，怕是……怕是对娘娘您的清誉，也有碍啊。”我把“清誉”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贾婕妤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拿宫规压我？拿祖宗家法吓唬我？我表哥是国舅！姑奶奶是太后的亲眷！我用点好东西怎么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无人敢置喙。”我立刻接话，姿态放得更低，话却像裹了蜜的刀子，“只是……奴婢身为尚食局总管，掌的是整个后宫的口粮，总得一碗水端平不是？若人人都像娘娘这般‘滋补’，奴婢就是有十个尚食局，怕也填不满这窟窿。到时候，各宫主子怨声载道，皇后娘娘问起责来，奴婢这颗脑袋掉了事小，就怕连累了娘娘您，让国舅爷和太后娘娘脸上……也不好看呐。”
我把“皇后娘娘”、“国舅爷”、“太后娘娘”这几个名头，轻飘飘地甩了出来。贾婕妤嚣张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下去不少。她再蠢也明白，皇后本就忌惮国舅势力，太后也最烦娘家人仗势在宫里胡来。真要闹大了，她未必讨得了好。
“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贾婕妤色厉内荏地呵斥，但声音明显虚了，“本宫……本宫自有分寸！”
“娘娘圣明，自然有分寸。”我顺杆爬，脸上笑容依旧，“那今日的燕窝海参……”
贾婕妤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了我一眼，终究没敢再坚持：“撤了撤了！看着就烦！按份例做！按份例总行了吧！”
“是，奴婢遵命。”我躬身退下，转身的瞬间，嘴角那点恭敬瞬间化为冰冷的嘲讽。蠢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这事儿，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种不知收敛的外戚，就是宫里的祸害。今天敢要燕窝海参，明天就敢要龙肝凤髓。不一次把她摁老实了，后患无穷。
回到尚食局，我立刻铺开纸笔。不是写告状信，那太低级。我提笔，工工整整、一丝不苟地将贾婕妤入住储秀宫西偏殿三日以来的所有用度清单，详详细细誊抄了一份。每一餐用了什么食材，多少份量，价值几何，折算成银子，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今日那份被撤下的“滋补大餐”，更是浓墨重彩，价值不菲。
抄录完毕，我吹干墨迹，将这份清单小心地折好，塞进一个素净的信封里。然后，我亲自去了趟坤宁宫，求见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宫女——素心姑姑。
“素心姑姑安好，”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忠心耿耿”，“这是储秀宫贾婕妤近几日的用度明细，按规矩，该呈给皇后娘娘过目。只是……奴婢瞧着这数目，实在有些心惊肉跳，不敢擅专，还请姑姑代为呈送，请娘娘……定夺。”我把“心惊肉跳”、“不敢擅专”这几个字，说得情真意切。
素心姑姑是个人精，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又瞥了我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刘嬷嬷有心了，娘娘自会明白。”
事情的发展，毫无悬念。皇后娘娘看到那份堪比小型宴席的用度清单，尤其是那“滋补大餐”的价码，再联想到贾婕妤那国舅表妹的身份，心头那点忌惮和不快瞬间被点燃。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第二天一早，皇后娘娘就在给太后请安时，“无意间”提起了宫中用度奢靡、应提倡节俭的风气，并“忧心忡忡”地暗示，有些新入宫的小主，不太懂得量入为出的道理。太后本就对娘家亲戚在宫里跋扈有所耳闻，一听这话，凤颜不悦，当即发话：“皇后说得是！节俭乃美德！传哀家懿旨，即日起，各宫份例用度，皆需严加核验，不得逾矩！尤其那些新入宫的，更要好好学学规矩！”
懿旨一下，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首当其冲的，就是贾婕妤。她那份超规格的“滋补”待遇，被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掉，份例直接降到了最低一档，连带着她宫里的炭火、衣料份例，也被“节俭”之风刮得缩水不少。
消息传到西偏殿，贾婕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不敢怨恨皇后和太后，满腔邪火自然全冲着尚食局，冲着我来了。
午膳时分，尚食局按新规送去的份例菜——两荤一素一汤，规规矩矩，但比起之前的山珍海味，自然寒酸得如同猪食。贾婕妤只看了一眼，就尖叫一声，抄起盛汤的青花瓷碗，“哐当”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汤水四溅，碎瓷乱飞！
“狗奴才！你们尚食局是存心作践本宫吗？！拿这种猪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我？！”贾婕妤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指着送膳小太监的鼻子破口大骂。
动静闹得不小，引来了不少宫女太监远远围观。
我得到消息，慢悠悠地踱了过去。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那摔得粉碎的、品相上乘的青花瓷碗，我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一丝惋惜又无奈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胡闹。
“哎呦喂，婕妤娘娘息怒，息怒啊！”我示意吓得发抖的小太监退下，自己走上前，从袖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蓝皮册子（如今这本《捞钱指南》兼《宫规漏洞大全》几乎成了我的标志），慢条斯理地翻开，手指精准地戳到一页。
“婕妤娘娘，您消消气。”我声音平和，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您瞧瞧这，《器皿册档·尚食局·丙字柒号》，这青花缠枝莲纹碗，景德镇新贡的，一套十二个，每个价值纹银十二两整。”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起一块稍大的碎片，啧啧两声，“这碎了一个嘛，按宫规，自然得记在失手之人的份例里，照价赔偿。娘娘您这个位份，月俸是二十两银子。扣去这十二两……”我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贾婕妤那张因愤怒和震惊而扭曲的脸，“下个月，您能领到的份例银子，怕是不足八两了。”
“你……你敢扣我的月钱？！”贾婕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娘娘，宫规如此，白纸黑字，物证人证俱在。”我合上册子，一脸的公事公办，语气却带着点“我也很为难”的同情，“奴婢不过是依规办事，不敢有丝毫徇私。娘娘若觉得委屈，”我微微躬身，那套对付苏秀女的招数再次祭出，“大可去皇后娘娘，甚至太后娘娘跟前分说分说？请娘娘们……圣裁？”
“圣裁”二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贾婕妤脸上。她想起了那份让自己份例大减的“节俭”懿旨，想起了皇后和太后的态度。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指着我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那张精心描画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干了力气的灰败。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最终，她猛地一跺脚，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转身冲回了内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我直起身，掸了掸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周围看热闹的宫人挥挥手：“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然后，我慢悠悠地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收拾那些价值十二两的碎瓷片，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嘿，又一个十二两！这贾婕妤，脾气虽臭，但出手可真大方！这“回炉”的料子，品相上乘，宫外那些古玩贩子见了，怕是要抢破头！这“碰瓷”的买卖，真是越做越顺手了！
贾婕妤这出闹剧，非但没伤着我刘翠娥半根毫毛，反倒让我“铁面无私”、“恪守宫规”的名声更响亮了。皇后娘娘那边，对我“懂得借势”、“办事得力”更是满意，赏了一匹上好的杭绸。太后听说了这事，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这刘嬷嬷，倒是个明白人。”
经此一役，我在尚食局乃至整个后宫的腰杆子，算是彻底硬了起来。腰杆子硬了，心思自然也就活络了。那本《捞钱指南》，又开始蠢蠢欲动地翻篇了。
这日午后，**在尚食局总管嬷嬷那间向阳小值房的太师椅上，小翠儿给我打着扇。窗外蝉鸣聒噪，值房里却是一片清凉。我眯着眼，盘算着小金库里的银子，琢磨着还有什么生财的门路没挖出来。
小翠儿一边扇扇子，一边跟我念叨着闲话：“嬷嬷，您是不知道，昨儿个我去给淑妃娘娘宫里送新制的胭脂膏子，正巧碰上贤妃娘娘宫里的春桃姐姐也在。贤妃娘娘新得了些岭南进贡的荔枝蜜，淑妃娘娘闻着香，就夸了几句。春桃姐姐立刻就说，回头给淑妃娘娘匀一小罐尝尝。淑妃娘娘高兴，顺手就赏了春桃姐姐一支鎏金的簪子呢！这主子们互相送东西，底下跑腿的都能得赏，真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翠儿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路！
对啊！主子们互相送礼攀比、联络感情，这是后宫常态！送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外面娘家人捎进来的稀罕物，也有宫里能工巧匠做的独一份！这中间，得有多少人跑腿？多少东西周转？这里头，又藏着多大的油水？！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亮得吓人，把小翠儿吓了一跳。
“嬷嬷，您……您怎么了？”
“小翠儿！”我一拍大腿，“你可真是我的招财童子！这主意，绝了！”
几天后，尚食局院子的影壁墙上，悄无声息地贴出了一张崭新的、红纸黑字的告示。告示抬头几个大字，写得端端正正——**宫内便民**处**。
告示内容也简单明了：
一、本处专为各宫主子提供便捷**、转送服务。
二、**范围：各宫小厨房秘制点心（如储秀宫桂花糕、长春宫枣泥酥）、尚衣局裁余锦缎布头、精巧手工艺品、闲置首饰佩饰（需登记来源）、时令鲜果（需预定）等。
三、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价格详见附表）。
四、跑腿转送，无论大小物件，统一抽成两成，作为辛苦脚力钱。
五、本处由尚食局监管，信誉保障，安全快捷。
告示旁边，还真的贴着一张详细的价格附表。比如：
储秀宫秘制桂花糕（一匣八块）：纹银一两二钱。
尚衣局云锦裁余碎料（一尺见方，花色随机）：纹银五钱。
鎏金点翠蝴蝶簪（八成新）：纹银八两。
……
这告示一出，如同在平静的后宫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各宫的主子、宫女太监们，先是惊愕，随即是巨大的新奇和……难以抑制的兴奋！
以前想给相好的姐妹送点东西，要么得自己亲自跑腿（容易被有心人看见嚼舌根），要么得托相熟的太监宫女私下传递（人情难还，还容易出错）。现在好了！有了这个“便民**处”，一切变得简单、透明、安全！明码标价，跑腿费固定两成，省心省力！尤其是那些闲置的首饰、自己宫里吃不完又不好保存的点心、用不上的布头，居然还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处”设在尚食局旁边一间闲置的耳房里。开业第一天，门庭若市！来打听的，来登记的，来送东西寄卖的，络绎不绝。我派了两个素来机灵又口风紧的小太监和一个识文断字的老宫女坐镇，忙得脚不沾地。
淑妃娘娘想吃长春宫的枣泥酥？没问题！登记！预付银子！跑腿费两成！下午热腾腾的酥饼就送到储秀宫！
贤妃娘娘看上了德妃娘娘戴过的一对珍珠耳坠？德妃娘娘正嫌式样旧了？登记！估价！代售！成交后，银子扣除两成跑腿费，其余归德妃娘娘！
小宫女攒了点月钱，想买块好料子给宫外的娘亲做件衣裳？尚衣局裁下来的上好杭绸碎料，五钱银子一块，物美价廉！
一时间，“**处”成了后宫最热闹的地方。各宫之间互通有无变得极其便捷，那些原本闲置、浪费的东西，都流动了起来，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银钱。而作为“平台”的掌控者，那两成的“辛苦脚力钱”，如同滚雪球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账房。
一年下来，光是这“**处”的抽成，刨去给底下办事人的辛苦费和必要的打点，净利就攒下了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思来想去，我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其实也就是找了个借口支开旁人），领着小翠儿，在我住的那间尚食局配属的、位置偏僻的小偏殿院子里，吭哧吭哧挖了三个深坑，埋下了三口装满银锭和碎银子的大缸！
埋好土，踩实了，我又指挥小翠儿在埋缸的位置上面，移栽了几丛刚从花房“淘汰”下来的、带刺儿极多的野玫瑰。
“嬷嬷，种这玩意儿干嘛？扎手！”小翠儿不解。
我拍拍手上的泥，看着月光下那些张牙舞爪的刺藤，满意地笑了：“扎手就对了！这可是咱们的‘防盗网’！谁要是敢来偷咱们的银子，先让他尝尝这玫瑰刺儿的厉害！”看着小翠儿恍然大悟、继而忍俊不禁的模样，我心里那叫一个美。
这深宫里的富贵路，真是越走越宽！银子埋在地下，权柄攥在手里。这**处，不仅是个聚宝盆，更是一张无形的情报网！各宫主子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跟谁交好、有什么闲置……全都通过这里，汇入我的耳朵里。
刘翠娥啊刘翠娥，离你那“御赐掌事嬷嬷”的金牌和带小花园的独院养老梦，又近了一大步！这紫禁城的财神奶奶，舍我其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