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柠的手机又卡了。
屏幕上,购物软件的加载圈转得有气无力,像个快断气的老头。
她叹了口气,戳了戳屏幕。
没反应。
她再戳,还是没反应。
“破手机。”她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在铺满了专业书的桌子上。
手机磕在《秦汉简牍研究》的硬角上,嗡地一声,亮了。
屏幕中央,弹出一个极其简陋的对话框。
红底,黄字,审美梦回二十年前。
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秦始皇,打钱!这次是真的。】
赵柠愣住了。
她拿起手机,凑近了看。
没错,是这几个字。
她乐了。
这年头的骗子,都这么有文化了吗?还知道蹭始皇帝的热度。
她手指一划,想把这个劣质广告关掉。
关不掉。
那个对话框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屏幕上。
她点了点对话框下面的输入栏,准备打字骂两句。
刚点开,对面又来了一条消息。
【账号:6217XXXXXXXXXXXXXX,户名:赵柠。】
赵柠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她的银行卡号。
她心里咯噔一下,头皮有点发麻。信息泄露?病毒?
她赶紧切出去,想打开银行APP看看。
切不出去。
手机被锁死了,只有那个红底黄字的对话框。
【朕的陵寝,修得如何了?】
对面又发来一句。
赵柠看着这行字,又好气又好笑。还真入戏了。
她敲字回复:“修得挺好,地宫装了WiFi,兵马俑人手一个充电宝,就等你过来剪彩了。”
发完,她心里有点痛快。
【充电宝是何物?】
赵柠翻了个白眼,回他:“就是你们那会儿的‘气’,懂不懂?没电你就不能显灵了。”
【胡言乱语。】
【朕问你,朕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批军费,在何处?】
军费?
赵柠愣了愣。她是个历史系的研究生,专攻秦汉史。导师给她的课题,就是研究秦末的一批神秘失踪的黄金。
史料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但根据更隐秘的野史和出土竹简的零星记录,似乎还有一批未被动用的黄金,作为紧急军费,藏匿于关中某处。
这是个很偏门的研究方向,没几个同行知道。
这个“骗子”怎么会知道?
赵柠的心跳快了一点。
她试探着打字:“什么军费?我不知道。”
【你书桌左手边,第三摞书,从上往下数第五本,《关中水利图考》。】
赵柠的目光猛地转向桌角。
那里乱七八糟堆着一堆书。
她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找到那摞书,抽出第五本。
书页有点旧,她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
【夹层。】
手机上又弹出两个字。
赵柠心里一动,把书的硬壳封面掰了掰。还真有点松。她从笔筒里拿了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封面内侧划开。
一张泛黄的薄麻纸掉了出来。
上面用秦篆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标记。
赵柠的心彻底乱了。
这本书是她从学校图书馆的故纸堆里淘出来的,除了她,鬼都不会多看一眼。
【此地,名曰‘郑国渠’第三引水口之废渠。】
【渠下三尺,有陶罐,内有黄金三百一十五金。】
【去取。】
【事成之后,打钱。】
赵柠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手里的地图,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吞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烟。
这事儿太邪乎了。
她不信。
她把地图往桌上一扔,决定重启手机。
长按电源键。
没用。
那个对话框依然顽固地亮着。
【给你一个时辰。】
【朕,耐心有限。】
赵柠盯着那行字,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
她不是怕那个自称“秦始皇”的家伙,她是怕自己的银行卡号和个人信息。对方能知道这些,还能知道她在研究什么,甚至知道她书里有夹层。
这是个高手。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跟对方玩玩。
不就是去个废渠吗?学校西边,骑个共享单车半小时就到。
她倒要看看,这骗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行,我去。”她回复,“要是没有,你就等着警察叔叔请你喝茶吧。”
【可。】
对话框终于消失了。
手机恢复了正常。
赵柠看着手机主屏幕,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拿起那张地图,又看了看。
地图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印章。
她看不懂秦篆,但那个印章的形状,她化成灰都认识。
那是秦国的“传国玉玺”的简化阳刻。
虽然只是个标记,但线条和风格,跟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赵柠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抓起外套,冲出了宿舍。
半小时后,她站在郑国渠的废弃引水口旁边。
这里荒草丛生,一片破败。
她对照着地图,找到了那个标记的位置。
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
她从路边捡了根粗树枝,开始在树下挖。
泥土很松,挖起来不费劲。
挖了大概三尺深,树枝“当”的一声,碰到了一个硬物。
赵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扔掉树枝,用手扒开泥土。
一个灰扑扑的陶罐露了出来。
陶罐不大,密封得很好。
赵柠把它抱出来,擦掉上面的泥,用力拔开木塞。
一道金灿灿的光,晃了她的眼。
罐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金饼。
形状规整,上面还刻着秦国官方的戳记。
赵柠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腿一软,一**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她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那个对话框又弹了出来。
【我,秦始皇,打钱!】
【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