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天,所有人都在劝我:「只是随手分享而已,连精神出轨都不算。」
我摇了摇头:「所有他们彼此分享过的无意义的事情,
本质是都是希望能参与到对方的生活里。」而无止境的分享欲,就是为了连接爱意。
1给周叙舟准备生日惊喜时,我突然刷到了一个帖子。【喜欢的人有女朋友,
但我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告白可以吗?】评论区满屏的问号。她继续更新帖子,
试图得到支持。【本人医学狗一枚,目前在某三甲医院规培,
无论是现在的学历还是以后的社会地位应该都远超他的现任。】【他女朋友一直走保送,
什么含金量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们一群人都快认识一年了,
从来也没见过这个女孩子的照片,我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女朋友应该有点恋爱脑,
每天就发发小作文,而我能用实际行动表达我对他的喜欢。
】【我自认长相身材八分性格讨喜,算是那种高情商女孩子,
和他在一起一定能成为彼此的助力。】【我们认识332天,
某音的火花已经续了300天了。】……我点开她的配图,盯着男生腕上的手表。
哪怕没露脸,我也立刻认出了照片里的人就是周叙舟。那是我送他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
2这次回来我没有提前告诉周叙舟,想着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就在半小时前周叙舟给我发了一条定位。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他们下班后打算去尝一尝味道。
【好吃的话下次一定要带你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有时间就事事报备。我摁灭了手机,
变更了目的地。等我到他们约好的火锅店时,他们刚来不久。
我戴着帽子选了他们后面的位置坐下。周叙舟洗完手出来,
不远处的女孩子端着火锅蘸料走到他面前。「他们家的秘制蘸料,还有你平时经常吃的,
我都给你调了一碗。」周叙舟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蘸碟尝了一口:「秘制蘸料还挺辣的,
你别吃了。」女孩开心地扬起嘴角:「谢谢提醒。」离我最近的两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们真的还没在一起吗?说出去都不敢相信。」「学校里这么多人喜欢阿舟他都敬而远之,
没想到天命之女在这儿等着呢。」「你别说你可真别说,
阿舟都忙成狗了还会帮高依检查夜班的那些东西,以后绝对是强强联手了。」
「那依姐对阿舟也很上心啊,这才一年不到吧去人家家里衣服都洗上了。」……天命之女。
强强联手。连周叙舟的衣服都亲自洗。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帖子又开始更新了。
【和crush一起出来吃火锅啦,心细如他就连蘸料都会提醒我有点辣,
这种男生到底谁不爱啊。】马上就有人评论了这一条:【他再好现在也是别人的男朋友,
我建议主包先捋清楚关系再长恋爱脑。】这条回复很快被删了。
另一边周叙舟一群人也坐下来开始边吃边吐槽。
从当年高考选择专业脑子里进的水到现在昨天夜班吃的苦。不知是谁突然岔开了话题。
「过两天是不是阿舟生日了?要不要一起出来庆祝一下?」
周叙舟还是拒绝了:「那天有安排了,一个生日而已不用大动干戈的。」
「哎呀是不是高依不提你就不来啊,依姐你倒是说几句啊。」高依放下筷子,
语气有些不快:「人家女朋友要单独给他过生日,我算什么东西?」「女朋友?不是,
之前虽然有听说但……原来你真的有女朋友啊。」我缓缓垂下了眼眸。
这是我和周叙舟在一起的第八年。平稳地度过了七年之痒,彼此见过双方父母。
他的朋友圈里有没有我的照片于我而言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更何况他从来不发朋友圈。
只是这一刻,我竟然会有些担心他口中的答案。我下意识灌了自己一口水,呛得胸口生疼。
「有的,不过我们是异地恋。」是周叙舟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极了。还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
我第一次去他的学校看他。他非要拉着我去上课,恨不得让老师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
前排的同学只是想问一句外面有没有在下雨。周叙舟答非所问,
拉着我的手眼睛亮亮的:「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来了?」可现在……他的一句话里有答案,
有转折,还有意味不明的话中话。没等我细品完,那个叫高依的女孩子忍不住开口了。
「是身边没有更好的选择吗?你还不够辛苦吗去维系一段对你毫无收益的感情?」
「感情……不谈利益。」周叙舟的口气有点生硬。「那我们谈喜欢,
她知道你有多累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吗?她和你有共同语言吗?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遗憾吗?」高依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带着满腹的委屈和不甘。
在场的人突然都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了周叙舟的声音。他说:「会遗憾,
但我会逼自己和解的。」……我蓦地闭上了眼睛。怪我。是我让他无端多了些遗憾。
是我让他只能无奈逼自己和解。可他好像忘了,
我们一开始也是为了彼此的圆满才走到一起的。「好了好了,
这些事情也不是在火锅店就能说清楚的,阿舟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有人看着场面有些尴尬,
开始出来打圆场了。高依负气道:「你们送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宝贝女朋友我知道,
去年生日他女朋友给他写了一封信,就两句话,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完整的句子。」「啊?
阿舟的女朋友学历应该不会差吧?」高依看了周叙舟一眼,
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那可不一定,我记得就写了什么平平安安和一直在我身边,
不是我说她真的有点笨笨的,就算自己写不出什么情话去抄两句也行啊。」
我怔怔地握着筷子,连锅里的沸水溅在我的手上都没有发现。去年周叙舟生日,
我被导师要求跟着跑数据。这是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没有陪他庆生。
我本来想写很长很长一段话,来证明他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但我写了又写,改了又改。
发现我想对他说的话只有两句。平平安安。一直在我身边。可我满怀虔诚写下这两句话,
却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只此一刻,周叙舟这辈子都不值得原谅。3我站起身,
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火锅店。杭城一场秋雨就入了冬。我裹紧卫衣外套,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不远处的店铺排满了长队,是我最爱吃的那家月饼店。还记得高三那年,
我裹着棉袄缩在座位上,无意间跟同桌说了一句想吃月饼了。「八月生活的榨菜鲜肉最好吃,
只可惜外卖送过来都凉了。」同桌给我塞了一块饼干:「随便吃点就得了,
等明年中秋我给你买。」可没想到坐在我身后的周叙舟却记下了。
晚自修前桌上摆着一个袋子,冒着腾腾热气。周叙舟头都没抬,
声音像往常一样平稳:「正好出了趟学校,趁热吃。」那天晚上的成绩排名,
我的名次依旧在他前面一位。同桌打趣道:「周叙舟你天天被郭淼压一头,
我要是你我就给她的月饼里下毒。」他笑了,
看向我的目光认真又专注:「我又不是来和她争名次的。」高考前,
我们心照不宣地约定一起去京市。我走了竞赛保送的名额,他要在高考上奋力一搏。
可老天似乎有自己的安排,几分之差让他遗憾留在了杭城。送我去学校的那天,
我爸妈没哭可他却红了眼眶。「你会不会遇见更好的男生就不要我?淼淼,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抱了抱他:「不会的。」从我答应他在一起的那一天起,
就做好了牵着他的手走过每一个四季的决心。大二那年圣诞,
我从京市连夜回来跑到他们学校。让高中同学把他骗到了广场上。
当周叙舟看到硕大的礼盒里蹦出一个我时,他站在原地看了我很久。「淼淼我们会结婚的吧,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有个家。」「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
……无数美好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一一放映。直到昨天为止,
我仍旧拒绝了导师让我留在京市的提议。因为我不舍得再让周叙舟一个人了。可我不知道,
其实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4我回到周叙舟的住处,那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
Ȥ书房里的电脑没有关机,屏幕还停留在某音的聊天界面。
女孩是和他同期进入医院的规培生,火花刚好续了三百天。
他们从一开始分享吐槽医学生的视频到现在互相**ai搞笑照片。几乎无话不说。
我一条条地往上翻。密集的聊天记录让我觉得自己愈发可笑。他们从自己的高中聊到了大学。
从街角新开的一家咖啡店聊到了下班的夕阳。在周叙舟忙着跟在他导师身后进手术室,
连我的信息都没空回复时,却仍旧可以抽出时间安抚她被病人大声呵斥的委屈。
这一年来我心疼他一个又一个的夜班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打扰他。
可高依却可以像没事人一样随时随地责怪他差点没续上火花。
在我担心他的身体给他买各种爱吃的便捷早饭,叮嘱他抽出时间多锻炼身体时。
他却为了庆祝高依顺利度过一个夜班带着她走街串巷吃遍了杭城的老特色。
还有不久前的那一天,我在实验室的培养皿里发现了足以毁掉我两个月努力的杂质。
情绪瞬间崩溃。我忍不住给周叙舟打了电话。他挂断了,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我。
我以为他很忙。但其实是他在陪高依看人生第一场演唱会。……现在我终于知道,
培养皿里的杂质只毁掉了我两个月的努力。
我和周叙舟这段感情里的杂质却毁掉了我整整八年。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掉落出来。
屏幕里突然弹出了新消息。【生日那天确定不能一起过吗?】【下次吧。
】【……】【摸摸头.jpg】【说话算话,明年一起要一起过。】【遵命,
您的吩咐小的哪敢不听啊。】与此同时,那篇帖子又开始更新。
【饭局结束他送我回家啦~今天我们差点就戳破了这层关系,我其实算是一个引导型恋人,
我其实能让他认清自己的内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他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
】配图是她从后视镜里拍下的一张照片。周叙舟的手摩挲着她的头,嘴角微微上扬。
【已经刷到第三次了我受不了你了!你得追,你这么优秀怎么能等死渣男自己发现心意呢?
这不是让他祸害别人嘛!】【就是!主包肤白貌美学业有成凭什么惯着他女朋友,必须追!
没得谈!不追是狗!】【发乎情止乎礼,我劝楼主收手,
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但人有礼义廉耻哈!】……我极其平静地收拾好所有的东西。
然后给周叙舟发了一条信息。【不陪你过生日了。】【为什么?我们家淼淼最近这么忙吗?
】我摁灭了手机,不再回复。周叙舟,是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都不会有我了。忙或者不忙,
都不会有我了。5我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定了回京市的机票。飞机起飞前,
我收到了周叙舟几十条未读信息和十几个未接来电。我点开最后一条。【淼淼,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笑了。永远都是这句,
不是你想的那样。可事实是什么样,他比我更清楚。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关掉了手机。再见了,周叙舟。也再见了,我那死在杭城冬夜里的八年青春。回到京市,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我的导师。「老师,对不起,之前拒绝您的留校任教邀请是我考虑不周,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导师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这丫头,
总算想通了?机会当然有,我给你留着呢。」「不过不是留校,
杭城那边新成立了一个联合重点实验室,正缺一个像你这样有经验的带头人,我推荐了你。」
杭城。我沉默了。我才刚刚逃离那个地方。导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淼淼,
我知道你和男朋友的感情,但事业才是女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个项目对你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你好好考虑一下。」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