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桂香里的书堆桐州的秋末总裹着雨丝,像浸了桂香的棉絮,飘得慢,落得轻。
晚照书店的青瓦上凝着水珠,顺着檐角滴在门槛的青苔上,
洇出小圆圈——那是爷爷生前蹲在这儿剥毛豆时,用指甲画的。林小满蹲在梯子上,
指尖刚碰到顶层书架的《海的女儿》,就听见巷口传来自行车铃——"叮铃"一声,
撞碎了桂香里的静谧。"小照!"她低头喊,黄白相间的猫正蜷在梯子脚边,
尾巴尖晃得比书架上的铜铃还快。这猫是上个月在巷口捡的,冻得发抖,
小满用爷爷的旧毛衣裹着它,取名"小照"——晚照的光,总该暖点什么。门帘突然被撞开。
雨丝裹着风卷进来,吹得书架上的旧报纸沙沙响。周叙举着伞站在门槛外,裤脚沾了泥,
实习记者证挂在脖子上,蓝布袖章沾了水,"桐州日报"四个字浸得发蓝。他慌慌张张收伞,
伞尖却勾到了梯子腿——"咔嗒"一声,梯子晃得厉害,小满惊呼着往后倒,
手里的《海的女儿》先砸了下去。周叙扑过去的时候,膝盖磕在《呼啸山庄》的书脊上,
疼得抽了口气,还是先把手臂垫在小满身下。书堆"哗啦"散了,
《傲慢与偏见》砸在他背上,《简·爱》蹭过他的耳尖,
小满的额头撞在他胸口——她听见他的心跳,"咚咚"的,比巷口卖糖人的鼓点还快。
"你、你没事吧?"周叙撑起身子,鼻尖沾了书灰,眼睛里全是慌乱。小满仰着头看他,
耳尖先红了——他的虎牙露在外面,像晒了太阳的桂花瓣,甜得晃眼。"没、没事。
"她伸手撑地,蓝布裙的裙角蹭到书堆,沾了块浅灰的印子。周叙的目光落在那团灰上。
那是爷爷织的蓝布裙,针脚歪歪扭扭,裙角绣着朵桂花——去年冬天,爷爷坐在藤椅上,
戴着手套捏着针线,线总缠在指头上,小满笑他"比我还笨",爷爷说"等我孙女婿来,
要让他知道,我家小满的裙子,是爷爷亲手绣的"。"我帮你擦一下。"周叙突然说。
他抬起袖口——是实习记者的蓝布袖章,刚洗过,
还带着肥皂的清香味——轻轻蹭了蹭裙角的灰。小满盯着他的袖口,
蓝布上的"桐州日报"四个字,突然想起爷爷的旧衬衫,也是这样的蓝,洗得发白,
却总带着阳光的味道。"谢谢。"她小声说,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被桂香烫了一下。
采访本从周叙怀里掉出来,落在《海的女儿》旁边。小满弯腰去捡,
封皮里夹着片桂花瓣——金黄金黄的,边缘还带着晨露的痕迹,像刚从巷口的桂树上落下来。
"你也喜欢捡桂花瓣?"她举起来,桂香飘进鼻子里,连呼吸都是甜的。周叙挠了挠头。
他的头发有点卷,是早上急着出门没梳顺,"早上在巷口捡的。"他接过采访本,
手指碰到小满的指尖,"我奶奶以前也喜欢捡桂花瓣,放在针线筐里,说能驱虫子。
"他翻开采访本,扉页上贴着张便签,是报社老编辑写的:"老巷烟火,
要写得像桂香——淡,却钻人心。"小满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海的女儿》上。书脊有点旧,
书角卷着边,书脊上还留着爷爷的指纹——是她每天擦书时,用指尖蹭出来的,
熟悉得像自己掌纹。"那本书..."她开口,"是爷爷要留给孙女婿的。"周叙愣了愣,
低头摸着书脊。书皮是深蓝色的,带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味,
像他小时候爷爷的那本《三国演义》。"你爷爷..."他抬头,眼睛里有光,
"是不是也喜欢把书放在枕头底下?"小满笑了。爷爷生前总把《海的女儿》放在枕头底下,
说"等我孙女婿来,要让他读给我听"。她蹲下来,捡起书翻开扉页——爷爷的字迹还在,
有点歪,是老年手抖写的:"爱像海,是未完成的信。""我爷爷说的。"小满指着那行字,
"他说,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像海一样,藏着好多没说的话,等着人来拆。"周叙凑过去看,
他的鼻尖离她的指尖只有一寸远,桂香裹着她的发香飘过来,
"那...要是我成为你爷爷的孙女婿..."他突然开口,
又赶紧闭嘴——耳尖红得像巷口卖的糖葫芦。小满的脸瞬间热了。她抓起书往书架上放,
梯子却晃了晃,周叙赶紧扶住扶手:"小心!"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晒了一下午的桂树,暖得让人不想松开。"谢谢。
"小满小声说,手指轻轻抽出来,却碰到他的手背——这次,她没躲。雨停的时候,
巷口的桂树飘来一朵花,落在书店的窗台上。周叙帮小满把书堆整理好,
《海的女儿》回到了顶层书架,旁边是爷爷的《唐诗选》,书脊上的烫金字已经磨掉了。
"你是来采访老巷烟火的?"小满擦了擦额角的汗,
从柜台后面拿出玻璃罐——里面装着爷爷做的桂花糖,糖纸是旧报纸折的。"嗯。
"周叙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糖,糖纸有点皱,"编辑说,老巷的故事要写得'有温度',
我昨天蹲在巷口看了一下午,就看见你家书店的烟筒冒热气。"他拆开糖纸,
桂花糖的甜味裹着桂香漫开,"好吃。"他眼睛亮起来,像小时候吃到奶奶做的蜜枣。
小满坐在藤椅上,摸了摸椅背上的刻痕——那是爷爷的名字,"林百川",刻得很深,
像要刻进木头里。"爷爷以前总坐在这儿。"她望着窗外的青石板路,"早上泡杯茶,
看报纸,下午剥毛豆,晚上给我煮桂花圆子。"周叙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巷口的桂树飘着花,像下了场甜雨。"我爷爷也喜欢煮圆子。"周叙说,
"他煮的圆子里要放桂花瓣,说'甜得能把冬天的寒都化了'。"他掏出采访本,
翻开新的一页,笔尖落下:"晚照书店的桂香,是爷爷的圆子味。"小满凑过去看,
他的字写得方方正正,像他的人,"你写得真好。"她小声说。周叙抬头,
正好撞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桂树的影子,有书堆的影子,
还有他的影子——像把整个晚照的光都装进去了。"明天...我能再来吗?"他突然说,
"想再听听你爷爷的故事。"小满点头,手指绞着蓝布裙的裙角,"好啊,
我煮桂花圆子给你吃。"周叙走的时候,巷口的桂树又飘来一朵花,落在他的采访本上。
小满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他的蓝布袖章晃啊晃,
像爷爷的旧衬衫在风里飘。她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包桂花糖——是爷爷昨天刚做的,
还热着。"明天见。"她对着空气说,风吹起她的蓝布裙,绣着的桂花晃了晃,像爷爷的手,
轻轻摸她的头。回到书店,小满爬上梯子,把《海的女儿》拿下来。书脊的指纹还在,
爷爷的字迹还在:"爱像海,是未完成的信。"她翻开书,
里面夹着片桂花瓣——是周叙刚才掉的?还是爷爷留的?她凑近闻了闻,桂香里带着肥皂味,
是周叙的袖口味。窗外的桂香飘进来,裹着雨丝的味道。小满抱着书坐在藤椅上,
小照跳上来,蜷在她腿上。她摸着书脊,想起周叙的虎牙,想起他擦裙角时的慌乱,
想起他说"明天再来"时的眼睛——像秋末的太阳,暖得能化开雨丝。"爷爷。"她轻声说,
手指抚过扉页的字迹,"他来了。"风掀起书的页角,
《海的女儿》翻到第17页——小美人鱼坐在礁石上,看着王子的船远去,
海里的浪花卷着她的眼泪,变成了泡沫。小满想起爷爷说的话:"小美人鱼的爱,
是没说出口的信,可王子知道吗?"她抬头看向窗外,巷口的桂树还在飘花。
周叙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可她知道,明天他会来,带着采访本,带着桂花瓣,
带着像桂香一样甜的笑。晚照的光漫进来,落在《海的女儿》上,落在她的蓝布裙上,
落在小照的毛上。林小满笑了,她摸着书脊的指纹,想起爷爷的话:"爱像海,
是未完成的信。"而这封信,刚开了个头。第2章桂香里的猫与糕雨是在黄昏时停的。
巷口的桂树还滴着水,每落一滴,就把空气里的桂香揉得更碎一点。
林小满抱着刚整理好的旧书往书店走,蓝布裙角扫过青石板的湿痕,
沾了些细碎的泥点——那是今早周叙帮她捡书时,蹭到的书灰,她没舍得洗,
说“是我们的初遇印子”。“喵——”细微的猫叫从桂树后钻出来,像根细针,
扎得人心尖发痒。小满放轻脚步走过去,
看见墙根下缩着一团黄白相间的毛:猫的左前腿沾了泥,毛结成硬团,
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桂叶,喉咙里的呜咽声裹着雨气,可怜得让人心疼。“小可怜。
”小满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猫的耳朵——猫没躲,反而往她手心蹭了蹭,
湿漉漉的鼻尖沾着她的指尖。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周叙的伞尖戳了戳她的后背:“小满,我帮阿婆送完报纸,你——”话音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小满蹲在桂树下,蓝布裙铺在湿地上,像朵开在雨里的蓝桂花,怀里抱着只发抖的猫。
猫的黄眼睛怯生生地看他,小满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桂树滴的水:“周叙,它好像受伤了。
”周叙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放下采访本,蹲下来摸猫的腿——猫缩了缩,但没咬他。
“是擦伤,没骨折。”他抬头,看见小满的嘴唇抿成小小的弧,眼里全是央求,
“我们养它吧?”“好。”周叙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接过猫,猫的身子蜷在他怀里,
像团暖乎乎的毛球。小满笑着拍他的胳膊:“你穿的可是实习记者的白衬衫,
小心猫毛沾上去。”周叙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猫,黄白相间的毛沾着他的衬衫,
像撒了把桂花瓣:“没关系,比巷口的桂香还甜。”猫的名字是小满取的。
晚照书店的窗台被周叙擦得发亮,他把自己的旧毛衣拆了——米白色的,是去年冬天买的,
领口还留着小满上次帮他缝的蓝线——织成个圆滚滚的猫窝。猫窝放在窗台,
正对着巷口的桂树。小满抱着猫放进去,猫缩了缩,又探出头来蹭她的手。“叫小照吧。
”小满说,指尖拂过猫的耳朵,“晚照的光。”周叙盯着她的侧脸。
夕阳从桂树的缝隙漏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他突然说:“好,我们的小照。
”小照成了晚照书店的“镇店之宝”。每天清晨小满开门时,小照会从猫窝里跳出来,
蹭她的小腿;周叙来送报纸时,小照会站在窗台上叫两声,尾巴翘得像根小旗子;到了傍晚,
两人下班锁门,小照会蹲在台阶上,等他们走过来,
再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像团会移动的桂花瓣。周五的下午,
小满从里屋翻出爷爷织的蓝布围裙。围裙的边角有些磨损,
但桂花刺绣还很鲜亮——是爷爷临终前一个月织的,针脚有点歪,像巷口的桂树长歪的枝桠。
小满系围裙时,周叙靠在门框上看:“你爷爷以前也系这个围裙烤桂花糕?”“嗯。
”小满摸着围裙上的桂花,声音软下来,“爷爷说,晚照书店的魂是桂香——旧书的墨香,
加桂花的甜香,才是‘晚照’的味道。”她从橱柜里拿出个玻璃罐,
里面装着阿婆早上送的桂花蜜,蜜色里浮着整朵的桂花,“阿婆说,今年的桂花开得晚,
蜜比往年甜。”周叙凑过去闻了闻,鼻尖沾了点蜜:“比巷口的桂香还甜。”“油嘴滑舌。
”小满笑着推他,“去帮我烧煤炉,火候要刚好,不然糕会糊。”煤炉的火很旺,
映得小满的脸红红的。她把面粉倒进瓷碗,加了两勺桂花蜜,搅拌的时候,
手腕上的银镯子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周叙蹲在煤炉边,手里拿着锅铲,
眼睛却盯着她的背影——蓝布围裙裹着她的腰,桂花刺绣在火光里跳,像朵会发光的花。
“翻锅了!”小满的叫声惊醒了他。周叙手忙脚乱地翻锅,桂花糕的边缘已经有点焦,
小满笑着拍他的手背:“笨手笨脚的,像我第一次烤糕时的样子。”她的指尖沾了面粉,
擦过周叙的嘴角——那里沾着点糕渣。周叙的身子僵住,他看见小满的睫毛上沾着面粉,
像落了层雪,指尖的温度透过糕渣传过来,凉丝丝的,却烫得他心跳加快。“看什么呢?
”小满歪着头笑,“糕要糊了!”周叙赶紧低头翻锅,耳尖红得像巷口的石榴花。
他趁小满不注意,把刚才被小满擦过的指尖,轻轻蹭在自己的衬衫袖口——那里沾了点面粉,
像朵小小的桂花。后来他每次采访前,都会摸一摸袖口的痕迹,像摸了摸小满的手,
心里就会踏实。桂花糕的香气飘满了整个书店。小照蹲在窗台上,盯着锅里的糕,
尾巴晃得像根小鞭子。小满笑着把它抱下来,放在腿上:“小照,等下给你留块,不许抢哦。
”周叙把烤好的糕盛在瓷盘里,热气裹着桂香扑过来,他拿起一块,
咬了一口:“嗯——比阿婆的还甜。”“那是因为加了我的心意。”小满接过他递来的糕,
咬了一口,桂花蜜在嘴里散开,甜得像周叙的虎牙。她抬头,看见周叙正盯着她,
眼睛亮得像星子:“小满,你像桂香。”“什么?”小满没反应过来。周叙的喉结动了动。
阳光穿过桂树的缝隙,落在小满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他突然觉得,
眼前的姑娘比桂香还甜,比旧书还暖,比晚照的夕阳还让人舍不得:“我说,
你像桂香——甜得让人想咬一口。”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头揉了揉小照的耳朵,
猫的毛蹭得她的指尖发痒:“油嘴滑舌的实习记者。”但她的声音里全是笑,
像浸了桂花蜜的甜。周叙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想起早上在巷口捡的桂花瓣——他把花瓣夹在采访本里,现在还带着香气。
他摸了摸衬衫袖口的面粉印,那里还留着小满指尖的温度,像块小小的幸运符。
傍晚的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桂香和糕香。小满靠在柜台边,吃着桂花糕,小照蹲在她腿上,
舔她沾了蜜的指尖。周叙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采访本,
却没写一个字——他的眼睛里全是小满的影子,蓝布围裙、桂花刺绣、发红的耳尖,
还有嘴角沾着的糕渣。“周叙。”小满突然说。“嗯?”“你说,小照会不会一直陪着我们?
”周叙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晚照的夕阳:“会的。”他伸手摸了摸小照的头,
猫的毛软乎乎的,“我们会一直养着小照,一直烤桂花糕,
一直住在晚照书店——直到我们变成老爷爷老奶奶,小照变成老猫咪。”小满笑了。
她的笑声像桂香,飘得满屋子都是。周叙看着她,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意——他想把这一刻永远留住,把桂香、糕香、小满的笑,
还有小照的毛球,都装进他的采访本里,变成永远的“晚照故事”。这时小照突然跳上桌子,
碰翻了装桂花蜜的玻璃罐。**流在桌子上,像摊金色的桂香。小满叫着去擦,
周叙帮忙拿抹布,两人的手碰在一起,小满的指尖凉丝丝的,周叙的手心热乎乎的。
窗外的桂树飘来一朵小花,落在小满的发梢。周叙伸手帮她摘下来,
指尖碰到她的头发——软乎乎的,像小照的毛。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蹲在梯子上,
蓝布裙沾着书灰,眼睛亮得像星子。“周叙,你发什么呆?”小满笑着拍他的胳膊。
周叙回过神,把桂花瓣夹进采访本里。他看着小满的笑,心里想:“这样的日子,
能过一辈子就好了。”晚照的夕阳穿过桂树,落在他们身上。小照蹲在窗台上,叫了一声,
像在附和他的话。桂香未散,风里全是甜。
第3章晚照与海的信凌晨三点的桐州老巷还浸在夜的棉絮里,
桂香裹着露水压弯了巷口的竹篱笆。小满踮着脚从书架顶层够那本《海的女儿》时,
指尖蹭到了书脊上的细纹——那是去年冬天爷爷留下的,他坐在藤椅上翻书,
阳光穿过桂叶在书脊上跳,说:"小满,等你遇到能陪你看海的人,就把这本书给他。
"蓝布书皮是爷爷临终前织的,和她身上的蓝布裙同色,
布纹里还缠着两根干桂花——是去年秋末她摘给爷爷的,爷爷说要"藏在布里面,
让桂香陪你"。小满把书平放在八仙桌上,指尖顺着书脊折出整齐的三角角,
像在包裹一件刚出锅的桂花糕。扉页上,她用铅笔写:"给我的周叙——小美人鱼的光,
是王子的眼睛;我的光,是你的虎牙。"铅笔字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落在爷爷当年写的"爱像海,是未完成的信"旁边,像两朵桂花叠在一起。
她抓起门口的米白毛线帽(周叙上周送的,说"秋末的风咬耳朵"),
把书揣进蓝布裙的口袋——口袋里还装着块桂花糖,是阿婆早上塞给她的,
说"给那小伙子尝尝"。巷口的小照蹲在台阶上,尾巴卷成毛球,见她出来,
凑过来蹭她的鞋。小满摸了摸它的头:"在家等我们,明天带刚烤的桂花糕给你。
"海边的风裹着咸湿味撞过来时,小满缩了缩脖子,把书抱得更紧。四点整,
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周叙穿着那件黑色外套(实习第一份工资买的,
他说"黑色耐脏,适合跑新闻"),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来,像株刚冒芽的桂树。
他举着热牛奶喊:"小满!我绕了三条街买的,还是热的!
"牛奶杯壁的温度透过纸杯渗到小满手里,她笑着抿了一口,
桂香混着奶香滑进喉咙——是她最爱的桂花味,周叙记着。两人沿着海岸线走,
沙粒硌着小满的布鞋,周叙抓着她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一点点传过去:"今天生日,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他的虎牙在月光下发亮,像桂香里藏着的糖。
小满站在第一次看日出的礁石旁,从口袋里掏出书。蓝布书皮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像块浸了桂香的玉:"爷爷说,要给能陪我看海的人。"周叙接过书,
指尖抚过蓝布上的桂花纤维,翻开扉页时,呼吸突然顿住。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光,
是你的虎牙",声音有点哑:"小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满踮起脚,
指尖碰了碰他的虎牙——上次烤桂花糕时,他凑过来偷咬,糕渣粘在虎牙上,像颗小珍珠。
她的指尖带着桂糖的甜,蹭得他心口发痒。周叙突然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小满。
黑色外套带着他的体温,裹着她的蓝布裙,像把整个秋天的桂香都裹进怀里。他吻她的额头,
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她的头发上有桂花香水的味道,是昨天他偷偷喷在她发梢的:"小满,
我要和你一起经营晚照书店,一起养小照,一起看100次日出,
把所有'未完成'都变成'完成'。"小满的脸发烫,她抓起他的手,
指尖在他手心里写"完成"。他的手心有记者证的茧子(跑新闻时磨的),
她的指尖有桂香的温度,两个字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刻进他的骨头里。周叙握着她的手,
把自己的温度反传回去:"小满,你写的字,比桂香还甜。""我们刻点什么吧?
"周叙捡起一块尖石头,指着脚下的礁石。礁石表面有海浪冲刷的纹路,像爷爷的皱纹。
小满蹲下来,指尖摸着礁石上的凹痕:"刻'晚照未歇,我们的海'。
"这是她昨天想了一晚上的句子——晚照是爷爷的书店,是她的根;海是他们的未来,
是未完成的信。周叙握着她的手,一起刻。石头尖划破礁石的表面,碎屑掉进沙里,
像撒了一把星星。刻到"我们的海"时,周叙的手被石头划了道小口子,血珠渗出来,
像颗红桂花。小满慌了,从口袋里掏出爷爷的蓝布手帕(和书皮同色),
仔细裹住他的手指:"疼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上次小照生病时的样子。
周叙笑着摇头,用裹着帕子的手摸她的脸:"不疼,这是我们的'爱的印章'。你看,
血珠是红色的,像桂花开在礁石上。"他的虎牙闪着光,小满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他撞进书堆,虎牙上沾着书灰的样子——那时候她就想,这个男孩的虎牙,比桂香还甜。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时,他们坐在礁石上。先是淡蓝,像小满的蓝布裙;然后是橘红,
像周叙外套里的热牛奶;最后是金红,像把桂香熬成了糖稀。太阳从海平面跳出来的那一刻,
光洒在他们身上,蓝布裙、黑色外套、刻着字的礁石,都染成了金红色。小满靠在周叙怀里,
闻着他外套上的桂香,听着海浪的声音:"周叙,你说,我们的未来会像日出一样亮吗?
"周叙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很快,像桂树的叶子在风里抖:"会的,
因为我的未来里,全是你。"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发梢,把落在她肩上的桂花瓣捡起来,
夹进《海的女儿》里:"这是我们的'第一片桂香',等我们看第100次日出时,
要把它拿出来,闻闻当年的味道。"风里飘来桂香,是从巷口的桂树飘过来的。
小满想起爷爷的藤椅,想起晚照书店的旧书,想起小照蹲在门口等她的样子。她突然觉得,
爷爷说的"未完成的信",其实已经写了开头——开头是旧书店的书堆,是蓝布裙的书灰,
是海边的礁石;接下来的每一页,都会是"完成"。周叙突然站起来,
拉着她的手往海边跑:"小满,我们去踩水!"他的黑色外套被风吹起来,像只展开的翅膀。
小满的蓝布裙在风里飘,像朵开在海边的桂树花。海浪拍打着他们的脚,凉丝丝的,
带着桂香的甜。周叙抓起一把沙,撒在她的鞋上:"小满,等我们老了,
要在海边盖间小房子,门口种桂树,窗户对着海。""还要养小照的宝宝。"小满补充,
想起小照昨天把毛线球拖到她床上的样子。"还要每天烤桂花糕,放太多糖,
甜得你眯起眼睛。"周叙接着说,他的虎牙在阳光下发亮。"还要一起看100次日出,
每一次都像今天这样。"小满抱住他的脖子,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太阳越升越高,
光洒在礁石上的刻字上——"晚照未歇,我们的海"。那几个字刻得很深,像他们的爱,
刻进了礁石的骨头里。周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枚银戒指,
刻着"晚照"两个字:"这是我用实习工资买的,本来想等生日结束再给你,
但现在......"他的耳朵发红,像株害羞的桂树,"小满,你愿意和我一起,
把'未完成'变成'完成'吗?"小满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戒指上,变成颗小珍珠。
她抓起他的手,把戒指戴在自己的食指上——刚好合适。"我愿意。"她笑着说,
指尖摸着戒指上的"晚照","因为我的'完成'里,全是你。"风里的桂香更浓了,
是从巷口飘过来的。小满想起爷爷的话:"爱像海,是未完成的信。"可此刻,她觉得,
他们的信,已经写了最甜的开头,接下来的每一页,
都会是"完成"——完成晚照书店的未来,完成小照的陪伴,完成100次日出的约定,
完成所有未说出口的"我爱你"。周叙抱着她,在海边转圈圈。她的蓝布裙飘起来,
像朵开在风里的桂树花。远处的渔船鸣笛,小照在家门口叫,
晚照书店的灯还亮着——所有的未完成,都变成了完成。礁石上的刻字在阳光下发亮,
"晚照未歇,我们的海"——这是他们的起点,也是他们的未来。而未来的每一天,
都会像今天的日出一样,亮得像桂香里的糖,甜得像他们的虎牙。
第4章模型里的月光与未拆的信秋末的晚照书店总浸在桂香的蜜罐里。
五点的夕阳从老木窗斜切进来,把书架上的旧书染成琥珀色,小满蹲在柜台后烤桂花糕,
铝制烤盘的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糕香裹着桂香钻到巷口,
连路过的阿婆都隔着竹篱笆喊:"小满,糕熟了给阿婆留块啊!"小照蹲在她脚边,
尾巴卷成毛球,偶尔抬爪子拍一下她的蓝布裙——裙角沾着早上擦书架的灰,
是周叙昨天帮她洗的,晒在桂树下时沾了两朵桂花,现在还藏在布纹里。
巷口传来自行车铃响,金属声撞碎桂香。小满抬头,看见周叙的黑色外套沾着晚报的油墨味,
裤脚卷到脚踝,沾着老巷的青石板灰——他今天跑了三个社区的"老巷烟火"专题,
采访完卖糖画的阿公,又去拍了巷尾的老邮筒,连午饭都没吃。"小满!
"他把自行车扎在桂树下,手里攥着个纸包,跑得鼻尖发红,"你猜我带了什么?
"纸包是用旧报纸裹的,印着他昨天写的报道《桐州老巷:桂香里的旧时光》。
小满擦了擦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凉得像秋夜的露,却带着股热乎气,
是藏在纸包里的温度。"闭眼睛。"周叙站在她面前,影子罩住她的蓝布裙,像把黑色的伞。
小满笑着合上眼,
鼻尖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冰棍棒的竹香、彩纸的油墨香、还有——她突然睁开眼,
看见周叙手里捧着个半尺高的模型,像把晚照书店的阳光揉成了具象的小世界。
"这、这是......"她的指尖抖着碰到模型的屋顶,是用冰棍棒搭的,
每一根都磨得溜光,没有毛刺——上周她吐槽过冰棍棒扎手,周叙记着。
"晚照书店加我们的家!"周叙的虎牙亮得像桂香里的糖,他捧着模型转了个圈,
让小满看清每一处细节,"冰棍棒是我攒了一个月的,每天买一支橘子味冰棍,
把棒洗干净晾干;窗户是用你上次写坏的作业本剪的,你看,封面的'晚照书店'还在呢!
"小满凑过去,淡蓝彩纸的窗户上果然有她的铅笔字,歪歪扭扭的,像株刚冒芽的桂树。
模型的一楼是晚照书店,玻璃柜里摆着迷你旧书,最上面那本是《海的女儿》,
封皮是用蓝布剪的——和她的蓝布裙同色。二楼是"我们的家",阳台贴了张桂树贴纸,
金粉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把星星揉碎了粘上去。"厨房在这里!"周叙指着模型的右下角,
迷你小锅是用易拉罐底做的,里面塞了颗小石子,"上次你说要教我煮桂花糕,
我做了个小锅,等以后我们有了真的厨房,就用这个小锅当模型。
"小满的手指碰到"厨房"台面,上面用马克笔描了朵桂花,线条有点歪——是周叙的字,
他写报道时钢笔字工整,画桂花却像个小太阳。她突然想起上周的傍晚,他们一起煮桂花糕,
周叙凑过来偷咬,糕渣粘在虎牙上,她用指尖擦掉,说:"周叙,你像只偷糖的小猫咪。
""还有小照!"周叙的声音把她拉回来,模型的窗台上蹲着个毛线球,
尾巴是用米白色的线缠的——那是小满的旧围巾,上周她嫌太长,拆了一段给小照做猫窝,
周叙记着。小满的指尖碰到毛线小照,突然顿住。她的口袋里还揣着前天的确诊报告,
纸角被揉得发皱,像片晒干的桂花瓣。前天她去医院拿报告,医生的话像块冰,
砸在她的胃里:"急性髓系白血病,中晚期,化疗效果不一定好。
"她攥着报告在医院的桂树下坐了一下午,桂香飘过来,却像苦药。"小满?
"周叙的声音有点慌,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是不是不好看?我、我下次再改,
把窗户换成真的玻璃,把小照的尾巴弄直......""不是!"小满突然笑起来,
眼泪却掉在模型的"厨房"台面上,砸湿了那朵歪歪扭扭的桂花,"真好看,像我们的未来。
"她用袖口擦掉眼泪,指尖摸着模型的"卧室"——那是个小房间,门是用火柴盒做的,
能打开,里面有个迷你抽屉,拉手是根细棉线。周叙松了口气,
笑着把模型放在柜台上:"我用了一个月的实习补贴买材料,
每天下班就躲在报社的杂物间做,怕你发现。"他摸着模型的屋顶,
指节上有几道划痕——是用砂纸磨冰棍棒时划的,"昨天晚上粘桂树贴纸,粘到十二点,
手都抖了,差点把金粉蹭掉。"小满抓起他的手,指节上的划痕还泛着红,
她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疼吗?""不疼!"周叙的耳朵发红,像株晒了太阳的桂树,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疼。"小照跳上柜台,凑过来闻模型的毛线小照,
尾巴扫过模型的"阳台",桂树贴纸的边角翘起来一点,露出下面的彩纸。
小满的心跳突然快起来,她想起口袋里的报告,想起医生的话,
想起昨天晚上她把报告折了又折,放在枕头底下,却整夜没睡。"我去给你热桂花糕。
"她突然站起来,把报告从口袋里掏出来,攥在手里,"你等我一下。"厨房的烤炉还热着,
桂花糕的甜香飘出来。小满站在烤炉前,看着手里的报告——诊断书的字像蚂蚁,
爬得她手心发痒。她想起上周周叙说:"等我转正,我们就把晚照书店重新装修,
加个桂香阅读区,再养一只小照的宝宝。"想起他说:"我们要一起看100次日出,
把所有未完成都变成完成。"眼泪掉在报告上,晕开了"急性髓系白血病"几个字。
小满吸了吸鼻子,把报告折成小方块,走进里屋——模型还放在柜台上,
"卧室"的抽屉开着一条缝,里面有周叙写的小纸条:"我们的卧室,要铺蓝布床单,
挂桂树窗帘。"她把报告放进抽屉,用指尖压平,然后拿起桂树贴纸,仔细贴在抽屉口。
贴纸的金粉蹭到她的指尖,像星星落在手心里。她对着光看,贴纸的边角粘得很牢,
看不出下面藏着什么。"小满,桂花糕好了没?"周叙的声音从外屋传来,
带着股急吼吼的甜。"来了!"小满擦了擦眼睛,把抽屉关上,走出里屋。她端着桂花糕,
看见周叙正蹲在柜台上,用指尖拨弄模型的毛线小照,小照凑过去,用鼻子蹭他的手背。
"你看,小照也喜欢!"周叙笑着抬头,虎牙闪着光,"以后我们的家,
要让小照睡在阳台的桂树下,每天早上叫我们起床。"小满把桂花糕放在模型旁边,
甜香裹着模型的竹香,飘满整个书店。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周叙嘴边,他咬了一口,
糕渣粘在虎牙上,像颗小珍珠。她用指尖擦掉,说:"周叙,你吃桂花糕的样子,
像只小猫咪。""那你就是喂猫的人。"周叙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含在嘴里,
轻轻咬了一下——像上次偷咬桂花糕时的力度,"以后每天都要喂我吃桂花糕。
"小满笑着点头,心里却像塞了块浸了苦药的桂糖。她看着模型的"卧室"抽屉,
看着桂树贴纸的金粉在夕阳下闪着光,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爱像桂香,要藏在风里,
才不会散。"窗外的桂树飘来一朵小花,落在模型的"阳台"上。周叙把花捡起来,
夹进模型的《海的女儿》里,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朵桂香',等我们的家变成真的,
要把它拿出来,闻闻今天的味道。"小满靠在他怀里,闻着他外套上的油墨味和桂香,
看着模型的"我们的家",突然觉得,就算未来像玻璃一样易碎,至少此刻,
他们的爱还像桂花糕一样甜,像模型一样真实。晚照书店的灯亮起来,暖黄的光裹着模型,
裹着他们,裹着小照。巷口的阿婆喊:"小满,糕熟了没?"周叙笑着应:"阿婆,
马上给您送过去!"小满摸着模型的"卧室"抽屉,指尖碰到桂树贴纸的金粉,
像碰到了星星。她突然想起确诊报告上的话,想起医生的叹气,
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医院的桂树下哭。可此刻,她看着周叙的虎牙,看着模型的"我们的家",
看着小照的毛线球,突然觉得,就算时间不多了,她也要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这个模型里,
藏在桂树贴纸下面,藏在每一口桂花糕里。因为爱不是"在一起",是"我把所有的未来,
都做成模型,放在你手里";是"我把所有的痛,都藏在桂树贴纸下面,
笑着说'真好看'";是"就算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也要让你想起我时,闻到桂香,
看到模型,就像我还在你身边"。周叙突然指着模型的"阳台"说:"小满,你看!
"她抬头,看见模型的阳台外,夕阳把桂树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棵真的桂树。周叙抱着她,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以后我们的阳台,要种棵真的桂树,等它开花,
我们就坐在下面吃桂花糕,看小照追蝴蝶。"小满笑着点头,眼泪却掉在他的外套上,
渗进布料里,像朵看不见的桂花瓣。她摸着模型的"卧室"抽屉,摸着桂树贴纸的金粉,
心里说:"周叙,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那棵桂树开花了。"可她没说出口。她只是笑着,
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闻着他的桂香,闻着模型的竹香,闻着桂花糕的甜香,
把所有的痛都藏在风里,藏在桂树贴纸下面,藏在"真好看,像我们的未来"这句话里。
晚照书店的钟敲了六下,桂香飘得更远了。模型的"卧室"抽屉里,确诊报告静静地躺着,
上面盖着桂树贴纸,盖着周叙的小纸条,盖着所有未说出口的"我爱你"。而窗外的桂树,
还在落着花,一朵一朵,像星星,像眼泪,像未拆的信。
第5章桂树的星星与未说的谎秋末的夜总来得急。六点刚过,巷口的桂树就浸在黛色里,
连风都裹着股清苦的桂香——是枝头最后一批花,落得慢,像舍不得离开枝桠。
周叙蹲在阿婆的杂货店后面,手指冻得发红,还在往纸船里塞小灯。
旧书纸是他从晚照书店的杂物堆里翻的,《海的女儿》的散页,页边泛着旧旧的黄,
像小满晒在桂树下的蓝布裙。每折一只船,他就用钢笔写“小满,嫁给我”,
字迹有点抖——早上换钢笔水时,他手贱加了点桂花香水,现在墨水沾着甜,
写出来的字都带着颤。“小周,喝口热乎的。”阿婆端着姜茶出来,
玻璃罐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老花镜,“这纸船要挂到什么时候?”周叙抬头,
桂树的枝桠已经挂了半树纸船,暖黄色的小灯从船缝里漏出来,
像撒了一把碎星:“等小满回来。
”他把最后一只纸船系在最顶端的枝桠上——那是他们第一次捡小照的位置,
小照当时缩在桂树洞里,尾巴冻得卷成毛球。阿婆叹气,
摸着柜台上的桂花糕(是小满早上送的):“你们俩啊,比我年轻时还能折腾。
”周叙笑着没说话。他的外套口袋里揣着样东西——用红丝线缠的银戒指,
戒面刻着“晚照”两个字,是他用转正后的第一笔奖金买的。戒指旁边,
是爷爷留给小满的《海的女儿》,蓝布书皮上还沾着小满昨天烤桂花糕的糕渣,他偷偷擦了,
却留了点桂香在上面。七点整,巷口传来布鞋擦过青石板的声音。周叙赶紧缩到杂货店后面,
从玻璃反射里看见小满——她戴着他送的米白毛线帽,蓝布裙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
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团(是今天的化疗报告),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她走到桂树前,
突然停住。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纸船轻轻摇晃,
暖黄的光扫过她的脸——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像看到第一次看日出的海。“小满。
”周叙从后面走出来,手里举着《海的女儿》,戒指藏在书里。他的心跳得像打鼓,
虎牙却笑得发亮,“你看,我们的星星落在桂树上了。”小满转身,灯光撞进她的眼睛。
她看着半树的纸船,看着周叙手里的书,突然攥紧了手里的纸团——指节泛白,
像化疗后没血色的指甲。“这是爷爷给你的书。”周叙走近,把书递到她面前,
蓝布书皮蹭到她的手背,“现在我要把它变成我们的承诺。”他单膝跪下来,
从书里拿出戒指,银戒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小满,嫁给我。我要和你一起翻旧书,
一起烤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