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蓝捂着心口,死死看着屋内的重黎。
却见他神色淡淡翻着道经,语调淡漠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时机到了,落蓝自然会去该去的地方。”
夜空忽然划过一道惊雷,轰鸣照亮落蓝苍白的脸。
她转身又逃进黑暗,可没跑进步却没看清路,滚落阶梯。
声响惊动了屋内的重黎,他独自开门走了出来。
夜雨滂沱。
落蓝看着越靠越近的男人,蜷缩着不断往后躲。
重黎撑着伞,一身白衣道袍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清冷又无情,淡然凝着她:“你今晚不该跑过来。”
落蓝颤颤巍巍起身,和重黎对峙摊牌:“你这三年把我留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渡情劫?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重黎又走近,将伞撑在她上方,但话却依旧平静又残忍。
“你既然都听到了,就没必要再问我。”
“进屋吧。”
落蓝盯着重黎慈悲的眼,心痛难忍。
“所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小师妹要把我练成元阴炉鼎?”
重黎转动两仪镯的手一顿,回答:“是。”
“绯花蛊发作,**烧身,会把烈女逼成**,七天之内不解蛊就会毒发身亡,你是不是也知道?”
重黎再答:“是。”
“你说太医给我解了毒,都是骗我的,你明知道我没解毒,明知道我没有害你的心,你还是眼睁睁看着我受折辱,等着我毒发身亡,是不是?”
重黎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认。
落蓝疼得心都要碎了,一时都不知道是蛊毒发作痛还是重黎的态度让她痛。
她踉跄扯住男人的衣袖,双眸疼的通红:“分明是你的情劫,为什么受苦的都是我?你不是救苦救难的纯阳道子吗,为什么偏这么对我?”
下一瞬,重黎缓缓抽出了衣袖,继续转动着腕间的两仪镯。
或许是撕破脸了,他眼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温情都消失不见:“没有为什么,只是命中注定,你的磨难,你的死会成全我入道。”
原来,他说的时机到了,她会去该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指阴曹地府。
落蓝捂着发疼的心口,她早该想通的,一个高高在上的道子,道童就是他眼中的蝼蚁,他凭什么对一个蝼蚁好?
心口郁气动荡,惹得身体内的绯花蛊越发猖獗,落蓝身体越来越湿,偏偏能做她解药的重黎,无动于衷。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迎着重黎冷酷的脸,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脖子狠狠扎下——
“绯花蛊折磨得我生不如死,既然大人注定要我去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好了!”
眼见簪子触碰肌肤,重黎却轻易挥手打掉簪子。
男人眉头拧紧,强行把落蓝拖回了屋子,甩在了神像前:“听话些,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落蓝被气出了眼泪,她狼狈看向重黎,眼中又恨有怨:“我被绯花蛊纠缠焚身,你不救我。”
“我想死,你也不准。”
“大人,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你这么逼我,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重黎没再理会她,转身进了屋内继续诵经。
弟弟也早就离开这个屋子了。
静室外,闪电轰鸣。
落蓝换了衣服,静静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跪在神像前诵经的重黎。
没有人看她,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半点泪,也没有半点可怜,目光也一寸寸变冷。
蝼蚁都要偷生,她是人,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可笑的情劫去死?
重黎要渡情劫,她偏不让!
他嫌弃她低贱,她偏要让整个大周都知道,他要碰这种低贱的女人,她要逼他为她解毒!
......
第二天,傍晚。
恰好纯阳节到了,道宫所有的道士都要聚集到大殿祈福斋醮。
落蓝拿着崔舒锦曾给她的合欢香,把香炉里的檀香全部换成了合欢香。
重黎既然认为入道时机未到,她不能死,那么她闯祸作死,他应该不会让她死吧?
很快,所有聚在大殿的道士都闻了换了料的熏香。
道士们阳气旺盛,重黎又天生是纯阳之体,药性对他来说,是普通人的十倍。
他黑着脸,站起来吩咐:“所有人立刻去后山寒潭瀑布!”
话落,落蓝忽得狼狈推门进屋,抽开了自己的衣带,刹那花香扑鼻,开满摇曳绯花的身体刺入所有人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