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拽声越来越近,带着黏腻的摩擦音,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贴着砖石滑行。林研屏息凝神,衍天剑的银光在掌心流转,勉强照亮周遭丈许之地——塔身内部比想象中更残破,四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偶尔能瞥见几具枯骨,颅骨的眼窝空洞地对着入口,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惨死的结局。
“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每一下都让整座石塔微微震颤,粉尘簌簌落下。林研猛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肩头砸在地面,竟是半截断裂的石梁,断面处还沾着暗红色的粘稠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他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塔壁上方的阴影里,盘踞着一头形似巨蟒的怪物。它没有鳞甲,**的肉壁上布满眼球状的肉瘤,每颗肉瘤都在诡异地转动,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林研。最可怖的是它的前端,并非蛇头,而是一团模糊的血肉,不断滴落着粘液,拖拽声正是它挪动时,血肉与砖石摩擦所致。
“血蚺妖?不对……”林研皱眉,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但血蚺妖的肉瘤里不会有如此灵动的恶意,“是被怨煞之气异化的精怪。”
话音刚落,那怪物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肉瘤里的眼球同时转向一个方向——塔内更深处的黑暗中,竟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林研心头一动,难道还有其他幸存者?
不等他细想,血蚺妖已俯冲而下,腥臭的风扑面而来。他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退,衍天剑横扫而出,银芒劈开空气,正斩在那团血肉之上。
“嗤——”
剑锋切开皮肉的声音刺耳难听,墨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的枯骨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血蚺妖吃痛,肉瘤里的眼球齐齐染上血色,猛地扭转身体,长尾带着破风之势抽向林研。
林研旋身避开,目光却趁机扫向声音来处。那里是一道通往上层的石阶,石阶尽头的阴影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衣袍上的云纹标识与地上的碎片如出一辙。
“是同批修士!”他心头一紧,挥剑逼退血蚺妖,同时扬声道,“阁下还能动手吗?”
阴影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愈发急促。
血蚺妖显然被彻底激怒,肉瘤中忽然射出数道血丝,如利箭般射向林研。他展开身法,在狭小的空间里腾挪闪避,指尖掐诀,袖中玉简骤然亮起,一道金色符文飞出,正打在血蚺妖的肉瘤上。
“嗷——”
符文爆裂,怨煞之气被震散不少,血蚺妖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林研抓住机会,衍天剑化作一道银龙,直刺它七寸处的肉瘤——那处的眼球转动最急,显然是弱点。
就在剑即将刺中的刹那,石阶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别杀它!”
林研手腕一顿,剑锋擦着肉瘤划过。血蚺妖趁机缩回阴影,肉瘤里的眼球警惕地盯着他,却没有再进攻。
他转头望向石阶,只见阴影中的人影缓缓站起,拄着一根断裂的法杖,身形踉跄。那是个面色惨白的青年修士,嘴角还挂着血迹,他望着林研的眼神复杂,有惊惧,有恳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你是谁?为何不让我杀它?”林研沉声问道,剑仍未收回。
青年修士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我是青云宗的墨尘……这妖物杀不得,杀了它,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抬起手,指向血蚺妖身后的墙壁。那里的灰尘不知何时被蹭掉,露出一块残破的壁画——壁画上,无数修士正将一头巨蟒钉在石塔中,而巨蟒的头顶,悬着一枚模糊的七彩珠子。
林研瞳孔骤缩,这壁画竟与玉佩示现的画面隐隐呼应。
“这妖物是……”
“是镇守者。”墨尘打断他,声音发颤,“塔外的暗紫色迷雾才是真正的杀器,血蚺妖的气息能暂时挡住迷雾。一旦它死了,这塔……”
话音未落,石塔忽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有巨力在外面撞击。林研冲到石门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暗紫色的迷雾已笼罩了整座石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黑影在蠕动,正不断撞击着塔壁,发出沉闷的轰鸣。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迷雾接触到石塔的地方,那些坚固的砖石竟在无声消融,化作一缕缕青烟。
“它快挡不住了……”墨尘瘫坐在石阶上,脸上血色尽失,“我们都被困住了,没人能活着离开这座塔。”
林研回头望向阴影中的血蚺妖,又看了眼壁画上的七彩珠,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心口的玉佩。玉佩不知何时又开始发烫,这一次,暖流中竟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指引,指向塔顶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墨尘刚才的话——血蚺妖是镇守者。
若它镇守的不是塔门,而是塔顶的东西呢?
心念刚起,林研袖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动,伴随着细微的爪挠声。他眸光微动,指尖在储物袋上一拂,一道金光倏地窜出,落在他肩头——那是一头巴掌大的玄兽,通体覆盖着细密的金鳞,龙首狮身,尾似玄豹,正是他自幼契约的元麟。
元麟甫一现身便炸起颈间鬃毛,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阴影中的血蚺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它鼻尖微动,似乎在嗅探着什么,忽然转向塔顶方向,焦躁地用爪子扒拉着林研的衣襟,龙首不断朝上方昂起。
“你是说,塔顶有异常?”林研轻抚元麟的脊背,这小家伙天生对灵气波动极为敏感,尤其对邪祟之物有着本能的警惕。
元麟蹭了蹭他的掌心,忽然张口喷出一口金色气焰,落在地上那半截锈蚀的长剑上。气焰消散后,剑身上的锈迹竟褪去几分,露出底下刻着的细密符文——那是青云宗的传讯符阵,只是早已损毁大半。
“这剑的主人……”林研看向墨尘,“是你的同门?”
墨尘眼神闪烁,避开他的目光:“是……是大师兄。他为了护我,被血蚺妖……”话未说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元麟却忽然炸毛,猛地跳离林研肩头,金色的小爪指向墨尘,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在示警。
林研心头一凛,衍天剑下意识横在身前:“你不对劲。”
墨尘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惨白的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潮红,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我能有什么不对劲?我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猎物罢了……”
话音未落,他脖颈处的衣领忽然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林研定睛看去,只见墨尘的皮肤下,竟有无数细小的黑线在游走,顺着血脉蔓延向四肢,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青黑。
“你被怨煞之气侵体了!”林研惊道,“多久了?”
墨尘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口的位置,眼神贪婪:“你的玉佩……好温暖的气息……给我……”他忽然暴起,枯瘦的手指直取林研衣襟,指甲不知何时变得乌黑尖利,带着腐臭的气息。
与此同时,阴影中的血蚺妖再次嘶吼,这一次却不是扑向林研,而是朝着墨尘吐出一道墨绿色的粘液。
林研侧身避开墨尘的扑击,同时看清了那粘液的落点——墨尘后背的衣袍下,竟贴着一张巴掌大的黑色符箓,粘液溅在符箓上,瞬间让它冒出黑烟。
“这是……控魂符?”林研瞳孔骤缩,“你早就被人控制了!”
墨尘被符箓反噬,发出痛苦的嘶吼,皮下的黑线疯狂窜动,他的身形竟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短短数息间,竟长成了丈许高的怪物,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怨毒的红光。
元麟急啸一声,周身金鳞暴涨,化作一道流光撞向墨尘的面门。林研趁机踏剑而起,衍天剑银芒大盛,直指墨尘后心的控魂符——那显然是他的弱点。
“吼——”
变异后的墨尘力大无穷,挥手便拍飞元麟,转身扑向林研。血蚺妖却在此刻再次发难,长尾缠住墨尘的双腿,肉瘤里的眼球齐齐看向林研,竟像是在催促他动手。
林研心领神会,元麟已盘旋着撞向墨尘的视线,分散其注意力。他抓住这刹那的空隙,衍天剑如流星赶月,精准地刺入墨尘后心。
“嗤啦——”
黑色符箓应声碎裂,墨绿色的雾气从符纸中涌出,发出凄厉的尖啸。墨尘的身形迅速萎缩,最终变回青年模样,只是气息已绝,唯有双眼圆睁,残留着无尽的痛苦。
血蚺妖松开长尾,缓缓退回阴影,肉瘤里的眼球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联手从未发生。
元麟飞回林研肩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刚才那一拍显然让它受了些震荡。林研安抚地揉了揉它的鬃毛,目光落在墨尘的尸体上,眉头紧锁。
控魂符并非寻常修士能炼制,背后定有黑手。而血蚺妖的举动更耐人寻味,它若真是镇守者,守护的究竟是七彩珠,还是……镇压着比迷雾更可怕的东西?
这时,元麟忽然再次指向塔顶,这一次,它的小爪上竟凝聚起一缕微弱的金光,金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残缺的符文,与林研玉简上的印记隐隐相合。
“玉简……塔顶……”林研脑中灵光一闪,玉佩的暖意与元麟的视警重叠,“难道玉简的秘密,就在塔顶?”
他抬头望向通往上层的石阶,那里的黑暗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但此刻,无论是血蚺妖的诡异,还是控魂符背后的阴谋,亦或是玉佩与七彩珠的关联,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林研握紧衍天剑,元麟在他肩头站直身体,发出一声清亮的啸鸣。一人一兽,朝着塔顶的位置,踏步而去。
石阶比想象中更陡峭,每向上踏出一步,空气中的怨煞之气便浓重一分,连衍天剑的银光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灰翳。元麟缩在林研颈窝,金鳞不时泛起微光,将靠近的黑气弹开,喉咙里的低鸣始终未停,像是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压制。
行至第三层时,周遭忽然亮起幽绿的火光,照亮了满墙的刻痕——那并非利爪所致,而是无数修士用鲜血画下的符文,层层叠叠,最终在中央汇成一幅完整的阵图,阵眼处赫然是一个凹槽,形状与记忆中七彩珠的轮廓分毫不差。
“果然在这里。”林研指尖抚过冰冷的石壁,符文上残留的灵力波动虽已微弱,却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这些符文是……锁灵阵。”
元麟忽然从他颈窝窜出,朝着塔顶方向疾冲,小爪在虚空连连抓挠。林研紧随其后,登上最后几级石阶,眼前豁然开朗——塔顶虽已崩断,却留有一处半塌的平台,平台中央的石座上,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正悬浮在半空,七彩霞光流转,将周遭的黑气尽数逼退,正是他在幻境中见过的七彩珠。
只是此刻的七彩珠光泽黯淡,表面布满裂纹,像是随时都会碎裂。而在它下方,石座上插着七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柄上的云纹标识与墨尘同门的佩剑如出一辙。
“七剑镇珠……”林研心头剧震,“古籍记载,七彩珠乃仙域本源所化,能聚天地灵气,也能镇万邪……原来它不是被供奉,而是被封印在这里!”
话音刚落,整座石塔忽然剧烈摇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平台边缘的碎石簌簌坠落,塔外传来沉闷的咆哮,暗紫色的迷雾竟顺着裂缝渗了进来,所过之处,七彩珠的霞光都被吞噬了几分。
“不好!塔快塌了!”林研不再犹豫,探手抓向七彩珠。
指尖触及珠子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入体内,与心口玉佩的暖意瞬间相融。七彩珠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黯淡的裂纹竟开始缓缓愈合,同时,石座上的七柄长剑齐齐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嗡——”
霞光冲天而起,硬生生将渗入的迷雾逼退。林研只觉脑中轰鸣,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识海——一群修士将七彩珠封入石塔,用血蚺妖的怨气加固封印,最后留下七柄灵剑镇阵……画面的尽头,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雾,以及一个模糊的身影。
“吼!”
塔下传来血蚺妖凄厉的嘶鸣,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巨响。林研低头望去,只见那头异化的精怪正被数道黑影撕扯,墨绿色的汁液泼洒在塔壁上,原本压制迷雾的气息迅速消散。
“它在护着我们。”林研握紧手中的七彩珠,霞光已将他与元麟完全笼罩,“是时候离开了!”
他足尖一点,衍天剑化作银虹,载着他冲出塔顶。元麟在霞光中舒展身体,竟暂时挣脱了体型的桎梏,化作一头丈许长的金色巨兽,龙首高昂,发出震彻云霄的啸声,硬生生在迷雾中撕开一道缺口。
“走!”
林研伏在元麟背上,七彩珠悬在他身前,霞光所及之处,暗紫色的迷雾纷纷退避。他回头望去,那座孤塔已在迷雾的吞噬下迅速崩塌,血蚺妖最后的身影被彻底淹没,唯有一声不甘的嘶吼,在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元麟驮着他冲破迷雾,下方的废墟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青山。直到远离那片灰败的天幕,林研才勒停元麟,低头看向掌心的七彩珠——此刻它已恢复了几分神采,霞光流转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灵气。
“我们出来了。”林研轻舒一口气,颈间的元麟蹭了蹭他的下巴,变回巴掌大小,蜷在七彩珠旁沉沉睡去。
他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云雾缭绕,不知藏着多少仙域的秘辛。七彩珠入手温热,玉佩的暖意仍在血脉中流淌,林研握紧珠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孤塔虽破,秘辛初显。这仙域之行,才刚刚开始。
林研将掌心的七彩珠小心托起,霞光顺着指尖流转,与心口玉佩的暖意交织成淡淡的光晕。他指尖在储物袋上划过,两道流光先后窜入袋中——七彩珠的霞光被袋内阵法收敛,只余下玉佩的余温仍透过布料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呼应。
元麟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金鳞上的光泽渐渐黯淡,显然刚才强行化形耗损了不少灵力。林研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衍天剑已悬浮在脚下,银亮的剑身映出远方连绵的山峦,那些山峰隐在云雾深处,隐约可见嶙峋的怪石如獠牙般刺向苍穹。
“往那边走。”他望着云雾最浓的西方,那里的灵气波动既磅礴又紊乱,隐约夹杂着一丝与孤塔怨煞之气同源的凶戾,“七彩珠的异动指向那里,想来藏着更深的秘密。”
衍天剑低鸣一声,载着他朝着西方疾驰。风声在耳畔呼啸,下方的景致飞速倒退——先是郁郁葱葱的林地,草木间偶有灵鹿奔过,灵气清新温润;行出百里后,林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的黑石,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连阳光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昏黄。
“这里的灵气不对劲。”林研皱眉,衍天剑的银光明显变得滞涩,“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过。”
元麟忽然竖起耳朵,朝着前方的山谷发出警惕的嘶鸣。林研抬眼望去,只见那山谷入口处堆积着数具庞大的骸骨,骨骼呈青黑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极强的东西侵蚀过。骸骨旁散落着几柄断裂的法宝,灵光早已熄灭,唯有残留的符文还在微弱闪烁,显示出其主人曾是修为不弱的修士。
“是雷火蚁的巢穴。”林研认出了骸骨上的孔洞,“这东西群居且凶戾,寻常修士遇上都要退避三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山谷深处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密密麻麻,像是有无数东西正在爬行。林研眼神一凛,衍天剑瞬间拔高丈许,只见黑压压的蚁群正从山谷中涌出,每只蚂蚁都有拳头大小,甲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尾部的螯针闪烁着幽蓝的电光,正是雷火蚁。
更诡异的是,领头的几只雷火蚁背上,竟趴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那些小虫通体透明,隐约可见丝线般的触须刺入雷火蚁体内,仿佛在操控它们的行动。
“又是控魂之术。”林研指尖掐诀,袖中玉简亮起,“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往前走。”
雷火蚁群察觉到空中的动静,齐齐抬头,尾部的螯针同时抬起,无数道细小的雷电汇聚成一张电网,朝着林研罩来。元麟怒啸一声,张口喷出金色气焰,气焰撞上电网,发出滋滋的爆响,竟硬生生将电网烧出一个缺口。
“走!”林研没有恋战,雷火蚁数量太多,硬拼只会徒耗灵力。他驱动衍天剑,顺着缺口冲过蚁群,朝着山谷深处飞去。
身后传来雷火蚁愤怒的嘶鸣,却没有追来——那些黑色小虫似乎在限制它们的行动范围。林研回头瞥了一眼,心中疑窦更甚:操控雷火蚁的人,究竟是在守护山谷,还是在囚禁什么?
穿过雷火蚁巢穴所在的山谷,前方的景象愈发狰狞。陡峭的山崖上布满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形似骷髅的果实,滴落着粘稠的汁液;空气中的硫磺味浓得呛人,偶尔有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劈落,落在山崖上,激起一片刺鼻的烟雾。
衍天剑忽然剧烈震颤,剑身的银光几乎要熄灭。林研低头一看,只见下方的沟壑中,流淌着墨绿色的岩浆,岩浆表面漂浮着黑色的泡沫,每一次翻腾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竟比孤塔的怨煞更胜几分。
“是幽冥火海的边缘。”林研心头一沉,这等绝地只在古籍中见过,传说其深处连通着阴煞之地,连仙人都不敢轻易涉足,“七彩珠的指引,难道是要我们进这里?”
储物袋中忽然传来异动,先是七彩珠发出轻微的震颤,紧接着,玉佩的暖意透过布料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林研能感觉到,袋内的两物正在相互呼应,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储物袋的缝隙溢出,竟让周遭紊乱的灵气暂时平静了几分。
“看来非去不可了。”他握紧剑柄,衍天剑的银芒重新亮起,这一次却带着几分决绝,“无论前面是阴煞之地,还是人为的陷阱,总得去探个究竟。”
元麟在他肩头站直身体,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决然,金鳞上重新泛起微光。林研深吸一口气,驱动衍天剑,朝着那片翻腾着墨绿色岩浆的幽冥火海,缓缓降下。
风声渐歇,唯有岩浆翻腾的声响在耳畔回荡,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而储物袋中,七彩珠与玉佩的呼应愈发清晰,仿佛在指引着他,揭开仙域最深处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