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顾宸。昨晚,我亲手搅黄了他筹备半年的城南并购案。我以为他会失控,
会像头暴怒的狮子,把我撕成碎片。他却只是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我,点燃了一支烟。
“林晚,长进了。知道用脑子了。”他走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可惜,
还是太嫩了。”那一刻,我想杀了他。真的。后来,我爬上了他的床。成了别人口中,
他顾宸豢养在金丝笼里的小雀儿。所有人都以为,我爱他爱得发了疯,机关算尽,
只为留在他身边。只有我知道。我在用这种最不堪、最自毁的方式,饮鸩止渴,与虎谋皮。
直到我厌倦了这场没有赢家的扭曲游戏。我想抽身,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却在我登上飞往异国的航班前,死死地把我摁在墙壁上。“林晚!”他咆哮,
声嘶力竭:“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你想拍拍**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休想!”1我们这笔烂账,要从那桩让林家和顾家颜面扫地的丑闻算起。
我的母亲跟着顾宸的父亲跑了。我父亲找到他们租住的廉价出租屋,没找到那个男人,
也没找到我的母亲。只找到了一个饿了三天的顾宸。大概是嫌带着他像个拖油瓶,
顾宸被他们无情地遗弃了。我不知道父亲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收养了仇人的儿子。
但我固执地认为,他是恨我的。恨我这个有那个女人一半基因的女儿。他把顾宸带回家,
悉心栽培,用这个“外人”的优秀、懂事,来反衬我的愚蠢、叛逆;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
诛我的心。顾宸,成了父亲标榜他“宽宏大量”的活道具。父亲对顾宸的“偏爱”,
**得令我刺痛。他亲自过问顾宸的饮食起居,手把手辅导他那些我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奥数。
顾宸的奖状贴满比我卧室还大的书房墙壁。林家的资源、条件、接触顶尖圈子的机会,
他都向顾宸倾斜。而对我,这个亲生女儿,永远只有紧锁的眉头。
养得顾宸没有丝毫寄人篱下的自觉。这种区别对待,让我心中的怨恨疯狂滋长,
最终倾泻到顾宸身上。我变着法地给他使坏,排挤他,欺负他,想把他赶出去。
我会偷偷在他崭新的练习册上,用马克笔画满乌龟王八,害他被老师点名批评。
他比我想象的聪明冷静,也……睚眦必报得多。他轻易就能洞悉我所有幼稚的伎俩。
他从不与我正面冲突,也不向大人告状。却总能在我得意忘形时,精准给予我致命的反击。
我会因他的善意提醒,被父亲用紫檀木戒尺打得皮开肉绽,罚跪半天。那时,
他会慢条斯理地搬把太师椅坐我对面,优雅地品着父亲的武夷山大红袍,
翻看那些我看不懂的金融报告。他还会时不时抬眼,居高临下地看我狼狈的模样。
那眼神像在说:“林晚,太嫩了。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
”他比我更像父亲理想中能继承家业的人选,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城府与狠厉。2母亲决绝私奔后,我在这座华丽如坟墓的家里,
存在感本就稀薄如尘。顾宸的到来,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闯入者,
时刻提醒着父亲那段被戴绿帽的奇耻大辱。而学校,则成了我耻辱的另一个公开刑场。
母亲跟着那个男人私奔后,“林家丑闻”就像一块滚烫的烙印,烫在我额头上。学校里,
那些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指点,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每一寸**的皮肤上。“看,
就是她,林晚。”“她妈妈,啧啧,听说跟野男人跑了,不要脸。”“所以她才这么野,
有其母必有其女,骨子里就是个小**。”这些话,终于在我忍耐的极限之上,引爆了冲突。
体育课后,隔壁班的张琪带着几个女生堵住我,她扬着下巴,眼神轻蔑,
嘴里的话像淬了毒的脏水:“林晚,听说你妈是海市第一名妓啊?
”血“轰”一下冲上我的头。我扑过去,揪住张琪的头发往墙上撞。她尖叫,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混乱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顾宸。他就站在几步开外,
看着我被划破脸颊,看着我校服变形,看着我像疯狗一样反击,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
他是丑闻的另一主角。可此刻,无人知晓这个品学兼优的顾宸,
正是那个“奸夫”留下的儿子。父亲把他藏得很好。而我,是那个摆在明面,
任人指点、唾骂的活靶子。这认知像钝刀割心。他凭什么如此干净体面地站在风暴之外,
冷眼旁观我替我们两人共同的“原罪”受过?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
我要当众撕开他那张假面!我要指着他的鼻子尖叫:“看啊!他!顾宸!
他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们才是一丘之貉!”这话就在舌尖打转。然而,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他微微偏了一下头,阳光落在他平静的侧脸。没有嘲讽,
没有不屑,什么都没有。仿佛我此刻的歇斯底里,我的狼狈不堪,我的滔天恨意,对他而言,
都不过是空气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股比愤怒更尖锐的,
近乎自毁的骄傲突然扼住了我的喉咙。不。我林晚,就算是被人踩进泥里,
也不屑于在这些蠢货面前,去乞求那种廉价的“公平”。我的耻辱,我自己扛。
这个念头闪过,我猛地转回头,不再看他,一头撞进张琪怀里,
张口就朝她抓挠我脸颊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我的恨意找到了更直接的宣泄口,只针对顾宸。我的房间,仍是母亲当年布置的“公主房”,
充满蕾丝粉纱和傻气玩偶。书架上我偷偷攒钱买的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
在顾宸展现他所谓“过人天赋”后不久,被父亲以“荼毒思想的垃圾糟粕”为由,
让佣人当着我的面,全部烧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
是顾宸爱看的那些商业期刊、金融报告和镶金边的世界名著。
每当看到顾宸捧着那些“天书”聚精会神地阅读,父亲用欣慰的目光注视他,
我心中的无名火,就烧得更旺。家庭的变故与父亲日复一日的冷漠,让我变得内向、敏感,
也越发乖张、叛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亲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复杂隐痛,
渐渐变成失望和厌弃。他常对着我叹息:“林晚,你能不能稍微争点气?!
你要是有顾宸一半懂事,一半努力,我也不用为你操碎了心!”这种日积月累的不公,
让我对顾宸的怨恨与日俱增,演变成一种病态的执念。他明明比我大近两岁,
按规矩我或许该叫他声“宸哥”。可我从不。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顾宸”,
带着刻意的挑衅和不屑。我曾在他眼里偶尔捕捉到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似乎有怜悯,
无奈,嘲讽,甚至……一丝“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怜虫”的了然。但很快,
这些微弱的情绪波动,就会被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具所彻底吞噬。3高三那年,
我走了狗屎运,居然和顾宸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他依旧是天之骄子,金融系,学生会主席。
我?艺术设计系,冷门专业,无人问津的透明人。开学前,父亲把我和顾宸一起叫到书房,
宣布了一件让我彻底心死的事。他说,林家未来的所有财产,包括林氏集团的股份,
我和顾宸,名义上一人一半。至于集团未来的实际经营权和最终掌舵人:“就要看你们两个,
毕业之后,到底谁,更有本事。”更有本事?这他妈的还用比吗?!在他林振业心里,
我林晚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他顾宸,这个鸠占鹊巢的野种,才是他最理想的继承人!
他从小到大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还要用这种看似“公平”的方式,
名正言顺地抢走我的财产继承权?!凭什么?!他一个仇人的儿子!凭什么?!
我心中的恨意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顾宸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林叔叔。我会努力的。”从那天起,
我彻底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放弃了在这个家里寻求温暖、公平和亲情的念头。
我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暴自弃的方式,报复这个世界。逃课,酗酒,飙车,打架,
纹身,染发,穿着破烂,彻夜不归,
和一群同样对现实不满的所谓“先锋艺术家”、“摇滚青年”鬼混,醉生梦死。
我用这种最极端不堪的方式,自我毁灭的姿态,向父亲,向顾宸进行无声的**。我不好过,
你们谁也别想好过!父亲对我彻底失望透顶。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这个被他逼疯的女儿,到底能堕落到什么地步!
就是要让他为他当年的绝情偏心,付出惨痛的代价!4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我遇到了苏泽。苏家在海市也算小有名气,虽不及林家,但也非等闲。苏泽是苏家独子,
比我高两届,美术学院的风云学长。他张扬,热烈,不羁,像一团燎原的火焰。自由,散漫,
不受任何规则束缚。他是天之骄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魅力、狂野自信和一丝恰到好处的邪气。
按理说,他和顾宸,都属于那种我只敢在梦里仰望的存在。我应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可他偏偏像一道闪电,蛮横地撕裂我死寂的天空,强行闯入我的生命。
那是在一次无聊透顶的所谓“艺术交流酒会”上。我宿醉未醒,头发凌乱,
穿着沾满油彩破洞的T恤牛仔裤,脸上还带着打架的淤青,
就那么邋遢地出现在那个衣香鬓影的场合。所有人都用鄙夷厌恶的目光对我指指点点。
顾宸也在。他穿着高级西装,端着红酒,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名流显贵之间,
偶尔用眼角余光轻蔑地扫我一眼,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就在我准备掀桌子大骂时,
苏泽出现了。他端着两杯鸡尾酒,挤开围在他身边的名媛,径直走到我面前。他歪头,
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打量我,然后露出一个邪气又灿烂的痞帅笑容。“喂,林晚是吧?
”他把一杯酒塞我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我肩上,将我半圈进怀里。然后他扬起下巴,
眼神轻蔑又挑衅地环视人群,朗声道:“这是小爷我罩着的人,谁他妈再敢背后嚼舌根,
老子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全场死寂。然后,他低下头,凑到我耳边,
用蛊惑暧昧的语气轻笑:“别理那些**。跟小爷我出去玩儿,保证比这破酒会有趣一百倍。
”5后来,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我因再次考试不及格,和父亲爆发了争吵。
他给了我一耳光,指着我鼻子咆哮,让我滚出林家,永远别回来。我拖着湿透的行李箱,
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街头。是苏泽,开着他那像个盖世英雄般,
在雨夜中找到了蜷缩在废弃公交站台几乎冻僵的我。他二话不说,
脱下昂贵的皮夹克裹在我身上,将我塞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他把我带回他在学校附近的单身公寓。找出他的T恤运动裤给我换上,
又手忙脚乱地给我煮了碗味道古怪辛辣的姜汤。看我狼吞虎咽喝下,他才松了口气。然后,
他坐在我对面,用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异常认真地看着我。“林晚。”“以后,
别再回那个破地方受气了。”“我养你。”“和我试试看,好不好?”“我发誓,我苏泽,
这辈子,绝不抛下你不管。”“只要你点头,小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6苏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说“我养你”、“我这条命是你的了”的男人。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和苏泽,就这样同居了。在他那个不大,有些凌乱,
却充满自由、叛逆和荷尔蒙气息的公寓里。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
唯一真正“无忧无虑”、“肆意快活”的时光。我们逃课,在画室抽烟喝酒,
在天台接吻**,在彼此年轻鲜活的身体上留下疯狂深刻的印记。
我们窝在沙发上吃垃圾食品看老电影。或者把摇滚乐调到最大,像两个疯子一样跳舞,尖叫,
拥抱,亲吻,do到精疲力尽。我们就像两只孤独野兽一样,互相舔舐伤口,汲取温暖。
我们天真地以为,只要躲得够远,那些跗骨之蛆般的肮脏过去和宿命,就永远追不上我们。
这样的日子,像裹着剧毒糖衣的禁果,甜得发腻,也短得心碎。只持续了不到大半年。暑假,
父亲林振业,不知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法子,突然派了几个黑西装大汉,
找到了我们的小公寓。他们用带着威胁的冰冷口吻,通知我,必须立刻回去,
搬回林家那个让我窒息的牢笼。他说,林家的脸面,不能因为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孽女而丢尽。
他还警告我,如果我拒绝回去,他有的是办法,让苏泽,让苏家在海市彻底待不下去。
我太了解林振业。他说得出,也绝对做得到。我不想,也不能,连累苏泽。
他是那段暗无天日里,唯一照进我生命的光。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这个扫把星而被毁掉。
7苏泽送我回林家别墅。一路无话。快到林家那扇冰冷沉重的雕花铁门时,他突然急刹车。
他转过头,布满红血丝的桃花眼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林晚,别回去。”“跟我走,
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个国家,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我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心里像被钢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痛得无法呼吸。我知道,
我不能。我没有资格。我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苏泽,算了吧。
”“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说完,
我没再看他受伤的眼,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向那个我憎恶了二十年,
却不得不再次踏足的牢笼走去。我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
不顾一切地跟他走向毁灭。他从车上跳下来,粗暴地从后备箱拖出我破旧的行李箱,
像扔垃圾一样重重扔在柏油马路上。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走进那扇雕花大门时,
他忽然像受伤的野兽般,从身后死死抱住了我。他的下巴抵在我颈窝,
滚烫的呼吸夹杂着烟草味和一丝咸涩的湿意。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缓缓把我转过来,
面对他。他温热颤抖的薄唇,就要贴上我冰冷颤抖的嘴唇时。一道冰冷如利刃的声音,
从我身后不远处,如同鬼魅般响起:“林晚。”“大庭广众之下,
与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搂搂抱抱,这就是你在外面学到的所谓‘自由奔放’?”“林家的脸面,
还要不要了?!”是顾宸。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
像个刚从地狱走出来的冷酷阎罗王。8苏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松开我,
狼狈地退后几步。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死死瞪向顾宸。我和苏泽完了。
我又掉回了那个冰冷、黑暗的地狱。顾宸走过来,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哒、哒、哒”,
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沉闷而压抑。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你不觉得应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