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陈阳一眼,然后转身回了主卧,重重地关上了门。
那一声巨响,像是一道鸿沟,将这个家彻底分成了两个世界。
客房里,陈阳守在林夕的床边,一夜未眠。
他找来了医药箱,用酒精棉球小心地擦拭着林夕额头和手臂上的几处擦伤。
当他解开她湿透的衬衫袖口,准备处理她手肘上的伤口时,他愣住了。
在林夕纤细的手腕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勒痕。
旧的已经变成了淡褐色的疤,新的还带着触目惊心的红紫。
这些伤痕,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陈阳的心脏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他想起了林夕昏迷前说的那句话。
“他们……在找我……”
这三年,她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他不敢再想下去。
后半夜,林夕的高烧退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稳。
陈阳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着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那些被他强行压抑了三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她穿着一条白裙子,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光芒万丈。
他想起他们在图书馆抢同一本书,手指不经意地触碰,那瞬间的电流。
他想起他们在雪地里散步,他把她冰冷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想起他向她求婚,她哭着笑着点头,说“我愿意”。
他们曾经那么好,好到以为可以一生一世。
直到那场该死的“意外”。
天亮时,陈阳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林夕已经醒了。
她正侧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悲伤,有眷恋,还有一丝陌生和疏离。
“你……”
“你醒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
“昨晚……”林夕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你。”
“你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陈阳站起身,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林夕的眼神黯了黯,“我没事了。”
她坐起身,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你家?”
“嗯。”陈阳点头,喉咙有些发干。
林夕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张摆在床头柜上的合照上。
照片里,陈阳和苏晚相拥而笑,背景是碧海蓝天。
那是他们去年去海边度蜜月时拍的。
林夕的视线像是被照片黏住了,久久无法移开。
陈阳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就想把照片收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林夕忽然开口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年前。”
“哦。”林夕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了眼帘。
“她对你好吗?”
“……好。”
“那就好。”
林夕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要去哪?”陈阳急忙扶住她。
“我该走了。”林夕挣开他的手,“昨晚打扰了。”
“不行!”陈阳想也不想地拒绝,“你不能走!”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林夕,你必须告诉我,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夕忽然激动起来。
“别问了!”她尖叫着打断他,“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陈阳的音量也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找了你多久,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
林夕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眶也红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陈阳,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陈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伤痕,林夕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我不能说……”她摇着头,脸色苍白,“他们会找到我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们是谁?”陈阳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