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公子亮晶晶的眼睛和毫无阴霾的笑容,心里那点因打架而升起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他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了笑:「没啥,路见不平嘛。那几个家伙就是欺软怕硬,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就行。」
赵十三用力点头,把「石头哥」的教诲牢牢记在心里。她好奇地打量着石头,觉得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不止,身形健硕,站在他身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石头哥,你刚才真厉害!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跑了!」
「我爹是打铁的,我从小力气就大。」石头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黝黑的脸庞微微泛红,「那个……赵……十三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一段吧,免得侯三他们再找你麻烦。」
「我……」赵十三一时语塞,她本就是无头苍蝇乱撞,哪里有什么目的地。眼珠一转,她立刻有了主意,脸上堆起最真诚的笑容,「石头哥,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你呢!我请你吃东西吧!」她晃了晃手里仅剩的两个完好糖人。
石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举手之劳。」他看赵十三衣衫料子不错,虽然沾了灰,但绝非普通人家,不想占他便宜。
「要的要的!」赵十三不由分说,把一个糖人塞到石头蒲扇般的大手里,「有恩必报,这可是江湖规矩!」她学着说书先生的口吻,一本正经。
石头被她逗乐了,看着手里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猪造型糖人,和他威武的形象实在不搭,但拗不过赵十三热情的目光,只好笨拙地舔了一口。甜味化开,他憨憨地笑了:「真甜。」
两人一边吃着糖人,一边走出了小巷。有石头这个「本地通」在身边,赵十三看街景的心态都不同了,不停地问东问西。
「石头哥,那是什么?」
「那是吹糖人的,能把糖吹成各种样子。」
「哇!那个呢?砰砰响的!」
「那是爆米花,小心点,快响的时候要捂耳朵。」
石头耐心地回答着,他觉得这个赵十三兄弟虽然有点不谙世事,但活泼可爱,眼神干净,让人讨厌不起来。
正走着,前方一阵喧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捆野菜的老妇人呵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人脸上。
「老不死的!挡着老子做生意了知不知道?赶紧滚蛋!」
那老妇人衣衫褴褛,瑟瑟发抖,抱着瘦弱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王掌柜,行行好,我就卖完这点野菜,凑点药钱,我孙子还病着……」
「我管你孙子病不病!再不滚,信不信我把你的破篮子踹飞?」那王掌柜气势汹汹,抬脚作势欲踢。
周围有人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这王掌柜是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开了间杂货铺,仗着有点小钱和几个狐朋狗友,经常欺压街坊。
赵十三一看,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光天化日,欺辱老弱!这还了得?
「住手!」
她清亮的嗓音响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挡在老妇人身前,学着石头刚才的样子,努力挺起单薄的胸膛,怒视着王掌柜:「你凭什么欺负人?!」
石头想拉她都没拉住,心里叫苦不迭。这王掌柜是出了名的难缠,讲道理根本没用。
王掌柜被这突然冒出的小子弄得一愣,上下打量赵十三,见她年纪不大,衣着普通(沾了灰的太监服),面生得很,顿时嗤笑一声:「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敢管你王爷爷的闲事?滚开!」
「这路是你家的吗?婆婆在这里卖菜,碍着你什么事了?」赵十三据理力争。
「嘿!我说碍着就碍着了!」王掌柜不耐烦地伸手想推开赵十三,「小屁孩一边去!」
赵十三哪里肯让,她可是身负「绝世武功」(自认为)的云舒公主!见对方动手,她下意识就用上了在宫里跟侍卫们学来的、用来强身健体的擒拿招式,想要格开王掌柜的手。
然而,她忘了两件事:第一,她力气太小;第二,她学的都是花架子。
于是,在众人眼中,就是这瘦弱的小公子,动作看似巧妙地去格挡王掌柜,结果却被王掌柜那粗壮的手臂一带,整个人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踉踉跄跄地朝旁边跌去!
「小心!」石头惊呼,伸手去捞,却慢了一步。
「哗啦——哐当!」
赵十三只觉得后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她连同几件黑乎乎、沉甸甸的物件一起,摔倒在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赵十三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等她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闯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铺里。店铺门口挂着幌子,隐约是个「铁」字。而她刚才撞倒的,是一个摆放着待修农具的木架子,几把锄头、铁锹散落一地。
最显眼的,是她手边一把造型有些特殊的犁铧,木质扶手已经断裂,铁制的铧头也歪曲了,眼看是彻底报废了。
「啊!我的曲辕犁!」一个洪亮如钟、带着惊怒的声音从店铺深处传来。
赵十三抬头,只见一个身材比石头还要魁梧几分、围着皮质围裙、满脸络腮胡、面色赤红的中年壮汉,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般冲了出来。他看着地上断裂的犁铧,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额头青筋暴起。
石头一看到这壮汉,脸色顿时白了,连忙跑过去,声音都带了颤音:「爹!爹您别生气!这是我朋友,他不是故意的!」
这壮汉,正是石头的父亲,朱雀街上有名的铁匠,石大力。人称「石阎王」,倒不是说他为人凶恶,而是他手艺极好,脾气也如同他炉中的火一样,一点就着,尤其见不得人糟蹋好铁具、好农具。这把曲辕犁是邻村张老汉寄放在这里修理的,是张家最重要的家当之一,如今被摔成这样……
石大力根本没听儿子说什么,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住刚刚爬起来的赵十三,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你!你这小兔崽子!走路不长眼睛吗?!这犁是你能碰的吗?!」
赵十三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但还是强撑着道歉:「对、对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推我……」她指向外面,却发现那王掌柜见闯了祸,早就溜得无影无踪,连那卖菜的老妇人也趁机收拾东西跑了。
石大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管谁推你!摔坏了我的东西,就得赔!」他指着那断裂的曲辕犁,「这是上好的硬木和精铁打的,光是这木料和铁料,就不下五百文!工钱还没算!」
五百文!还要加工钱!
赵十三下意识又想去摸金叶子,手伸到一半僵住了。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而且,看着石大力那心疼又愤怒的样子,看着石头在一旁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多言的神情,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愧疚。这不是在宫里,摔坏了什么东西,自然有内务府补齐。在这里,损坏的可能是别人赖以生存的宝贝。
她看着地上断裂的犁铧,那歪曲的铁质部件,以及明显不够结实的木质结构,一个在太傅书房里翻看过的、落满灰尘的图册影像,突然闪过脑海——《军器制造概要》,哦不,旁边那本好像是……《农器图鉴改良》?
她蹲下身,不顾灰尘,仔细看了看那断裂的接口和犁铧的整体结构。
石大力见她不但不害怕赔偿,反而蹲下去研究那破犁,更是火冒三丈:「你看什么看!赔钱!」
赵十三却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歉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自信?她指着犁铧的木质部分,开口道:「大叔,您这犁铧的木结构,榫卯处受力不均,用的是寻常杉木,质地偏软,容易断裂。还有这铁铧的弧度,入土和翻土的角度似乎可以再优化一下,现在这样,牛拉着费力,翻土深度也不够。」
她这番话一出,石大力和石头都愣住了。
石大力是惊讶于这小公子居然能一眼看出门道?而且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打造这犁铧多年,自然知道有些缺点,但祖辈传下来的图纸就是如此,他也从没想过还能「优化」。
石头更是目瞪口呆,他这赵十三兄弟,不是个连铜钱都不认识的「冤大头」吗?怎么说起农具来,头头是道?
赵十三越说思路越清晰,她想起图鉴上那些更精巧的设计,眼睛越来越亮:「大叔,您有纸笔吗?」
石大力被她这跳跃的思维弄懵了,下意识地指了指里间桌上记账的粗糙草纸和一根炭笔。
赵十三立刻跑进去,铺开草纸,拿起炭笔。那握惯了御笔的手,拿着粗糙的炭笔却丝毫不显生疏,反而更加流畅。她屏息凝神,小手飞快地在纸上勾勒起来。
石大力和石头好奇地凑过去看。
只见赵十三笔下,一个结构更加复杂、精巧的曲辕犁图形逐渐呈现。她不仅画出了整体结构,还细心地标注了各个部件的尺寸、角度,甚至在不同受力点用了不同的线条表示强度。
「大叔您看,」赵十三一边画一边解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的犁辕可以做成弯曲的,这样不仅转弯更灵活,还能减少阻力。犁梢这里加一个调节杆,可以根据土质不同,控制入土深浅。最关键的是犁评和犁建,用活动的楔子来固定,能精准控制犁箭的升降,比现在这种固定的好用多了!」
她顿了顿,指着木质部分:「木料最好选用柞木或者枣木,虽然贵点,但结实耐用。铁铧的弧度应该这样……」她又在一旁空白处画了一个更符合力学原理的铧头示意图。
她的话语,混合着炭笔划过草纸的沙沙声,在充斥着打铁余温的铺子里,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石大力脸上的怒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草图,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图纸上设计的精妙之处!这绝非信口胡诌,每一个改动都直击现有农具的痛点,其构思之巧妙,是他打铁几十年闻所未闻的!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石头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如同见了鬼,不,是见了神仙的表情,又看看一脸专注、仿佛在完成什么绝世画作的赵十三,脑子彻底不够用了。他这个新认识的小兄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十三画完最后一笔,放下炭笔,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石大力:「大叔,我摔坏了您的犁,暂时赔不起钱。您看,我用这张改良的图纸抵债,行吗?我保证,按照这个做出来的新犁,肯定比旧的好用得多!」
石大力没有立刻回答,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粗糙却价值千金的草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赵十三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敬佩,以及一丝狂热。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行!太行了!小兄弟……不,小先生!您这图纸,何止是抵债!简直是……是点石成金啊!」
铺子里,炉火正旺,映照着少年将军般自信的赵十三,憨厚茫然的石头,以及那位手持「珍宝」、激动得不能自已的铁匠父亲。
一场意外的冲突,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悄然化解,并埋下了一颗神奇的种子。
石大力捧着那张改良犁铧的图纸,如获至宝,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研究状态,嘴里念念有词,对着图纸比划着,连赔偿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石头看着自己父亲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同时也对赵十三投去了更加好奇和敬佩的目光。
「十三兄弟,你真厉害!」石头憨憨地笑着,由衷地说道,「我爹他……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赵十三心里美滋滋的,比在宫里被太傅夸文章写得好还要受用。这种凭借真才实学(虽然是「不务正业」的才学)赢得尊重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拍了拍胸脯,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只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亮闪闪的眼睛,出卖了她内心的得意。
眼看日头渐高,石头想起父亲还没吃午饭,便对赵十三说:「十三兄弟,你饿不饿?我知道前面有家干果铺子,他家的杏脯和核桃酥可好吃了,我请你!」
一听有好吃的,赵十三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早上溜出来得急,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又经历了被混混围堵、行侠仗义反摔跤、画图纸等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早就饥肠辘辘了。
「好呀好呀!」她忙不迭点头,跟着石头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没走多远,一股混合着炒货焦香和蜜饯甜腻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一间不大的铺面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陈记干果」的幌子,铺子里一排排竹篾簸箕里堆满了各色干果、蜜饯、炒货,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个穿着杏色布裙、围着干净围裙的少女正站在柜台后,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梳着利落的双环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杏眼又大又亮,此刻却微微蹙着眉,手里拿着账本和算盘,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显得有些烦躁。
「阿竹姐!」石头隔着老远就憨厚地喊了一声。
那叫阿竹的少女抬起头,见到石头,眉头舒展了一些,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是石头啊,又来给你爹买下酒的炒豆?」她的声音清脆,像珠子落在玉盘上。
「今天买点杏脯和核桃酥。」石头走到柜台前,指了指,「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赵十三。」
阿竹的目光落在赵十三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这小公子长得真俊俏,皮肤比女孩子还白,眼睛亮得惊人,就是这身衣服……灰扑扑的,还沾着点灰,有点奇怪。她笑着打招呼:「赵小公子,面生得很,头一回来我们朱雀街?」
赵十三学着男子的样子拱了拱手:「阿竹姑娘,久仰久仰。」她这完全是跟话本里学的,也不管用在此处合不合适。
阿竹被逗笑了,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她利落地称好杏脯和核桃酥,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递给石头。石头正要掏钱,阿竹却摆了摆手,目光又落回那本让她头疼的账本上,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没心情算钱,先记着吧,回头一起算。」
石头关切地问:「阿竹姐,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阿竹揉了揉额角,指着堆得满满的货架和地上几大袋新进的货,抱怨道:「还不是这些!前两天盘货就对不上数,差了一小笔,我爹娘回老家探亲前千叮万嘱让我看好铺子。这不,刚又进了一批新货,品类杂,数量多,我一个人点得头昏眼花,越算越乱,这账本都快成鬼画符了!」
她越说越气,拿起算盘哗啦一抖,重新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起来,可没几下就又卡住了,烦躁地「哎呀」一声。
赵十三在一旁,一边小口咬着香甜的核桃酥,一边好奇地听着。她看着阿竹手边那本记得密密麻麻、有些杂乱的账本,又看了看堆满铺子的各种干果,歪了歪头。
「阿竹姑娘,」她咽下嘴里的点心,声音清脆地开口,「你点数对账,为何不用『格子算法』?」
「格子算法?」阿竹和石头都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她。石头是压根没听过,阿竹则是隐约好像听哪个老账房提过一嘴,但具体是什么,早就忘了。
赵十三见他们不懂,顿时来了精神。这「格子算法」是她小时候缠着掌管皇家库房的老太监学的,据说源自前朝,用于快速核对大量物资,比单纯的算盘要直观得多。
「就是画个格子呀!」她放下核桃酥,兴致勃勃地走到柜台边,毫不客气地拿起阿竹记账的毛笔,在空白的草纸边上画了起来。
只见她手腕转动,很快画出了一个横竖相交的格子图。她在最上面一行写下「品类」,左边一列写下「批次」或「存放位置」。
「你看,」她一边画一边解释,眼睛亮得像星辰,「比如你这铺子,我们可以按品类分,核桃、红枣、杏仁、瓜子……再按新货、旧货,或者按不同进货价分批次。每次进货或者卖出,就在对应的格子里记上数量。」
她又在格子旁边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正』字的变体,一笔代表五斤或者五包,清点的时候,数『正』字比一个个算数字快多啦!月底或者盘货的时候,只需要把每一行的数字加起来,再汇总,一目了然,不容易错。」
阿竹一开始还带着几分怀疑,听着听着,眼睛渐渐瞪大了。她是做生意的好手,对数字天生敏感,立刻意识到这种方法的妙处!这比她现在流水账似的记录,然后一遍遍用算盘加总,要清晰、系统太多了!尤其是货物种类多的时候,优势更是明显!
「还有啊,」赵十三越说越起劲,又抛出一个概念,「你这铺子里的货品摆放,也可以优化一下。比如,卖得最快、最受欢迎的,像这种核桃酥、杏脯,应该放在最顺手、最显眼的位置,方便拿取和展示。那些卖得慢的,或者需要防潮的,可以放在里面或者高处。这叫……嗯……『分区管理』!」
她说的这些,其实都暗合了现代仓储管理和会计学的基本原理,只是她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表达了出来。
阿竹看着赵十三在纸上勾画的清晰格子和讲解,又看了看自己那本混乱的账本,只觉得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
「我的天……」阿竹喃喃道,她一把抓住赵十三的胳膊,激动地说,「赵小公子!你……你简直是神仙下凡吧?!这法子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立刻拿起一张新的草纸,按照赵十三说的方法,开始重新归类整理自己的存货清单。赵十三也在一旁帮忙,嘴里还蹦出些「先进先出以防霉变」、「同类物品就近摆放」等让阿竹觉得新奇又无比实用的点子。
石头看着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连连点头,不时发出惊叹,完全插不上话,只能憨憨地笑着,觉得自家这十三兄弟真是无所不能。
有了科学的方法,效率倍增。不到半个时辰,阿竹就觉得原本一团乱麻的存货在她脑子里变得清晰无比,连之前那笔对不上的小账,也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她之前记混了一批瓜子的数量。
「搞定!」阿竹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看向赵十三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佩服,「十三兄弟,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以后你来我铺子,想吃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赵十三被阿竹的热情感染,心里也甜丝丝的。她帮助了石头爹,现在又帮助了阿竹,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远胜于在宫里被众人捧着却毫无实感的尊荣。
「阿竹姐你太客气了,」赵十三笑嘻嘻地说,「举手之劳嘛。」
阿竹看着眼前这个聪明绝顶却又没有半点架子,甚至有点天真可爱的小公子,越看越喜欢。她性格爽利,直接说道:「什么阿竹姐,听着生分!我瞧着你比石头还小些,以后就叫我阿竹就行!你这个小兄弟,我认下了!」
阳光透过干果铺的窗棂,洒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干果的甜香,也弥漫着一种新鲜而温暖的友谊气息。
赵十三看着笑容爽朗的阿竹,又看了看身边憨厚可靠的石头,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填得满满的。
宫墙之外,天地广阔。这里没有繁文缛节,却有真诚的欢笑;没有勾心斗角,却有赤诚的相助。
她咬了一口香甜的杏脯,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这第一个朋友,交得可真不赖!朱雀街,她赵十三,是待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