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雨,淅淅沥沥,敲打着云城风家那间破败偏房的窗棂。屋内,
潮湿的霉味与一种廉价伤药刺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挥之不去。风无尘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撞着他的识海。
属于这具身体的,
的、被欺凌的、最终在家族子弟斗殴中被一脚踹中后脑殒命的少年记忆;以及属于他自己的,
屹立于诸天之巅,执掌万道神火,丹道独尊的“无尘丹帝”的记忆。两股记忆交织、融合,
最终平息。他,风无尘,渡那无上神劫时遭人暗算,身死道消,
竟重生在了这同名同姓的落魄少年身上。“云城风家…一个边陲小城的破落家族…嫡系子弟?
”风无尘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元气,以及四肢百骸传来的虚弱感,
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想他前世,横推三千界,弹指碎星辰,何曾想过会沦落至此。
“尘哥!你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在门口响起。风无尘抬眼望去,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快步走了进来。她是小棠,这具身体父母早亡后,唯一还留在他身边的丫鬟,或者说,
是妹妹。“我没事。”风无尘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让小棠微微一怔的平静。
小棠眼圈红红的,把药碗放在床边破旧的木桌上,
哽咽道:“家族…家族长老会刚刚又来催债了,说三天之内,
要是我们再还不上之前欠下的一万下品元石,就要…就要把我们最后这间栖身的偏房也收走,
把我们赶出风家…”一万下品元石?风无尘搜索着记忆,对于曾经的丹帝而言,
这不过是弹指间便可赚取的微末之数,可对于现在他这个体内空空如也,
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落魄少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前身的父母为家族战死,
留下的抚恤被族中蛀虫侵吞殆尽,反而留下这巨额债务压在他身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碗散发着劣质药材气味的药汤,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种药渣,
别说疗伤,喝多了恐怕还会淤积丹毒,损及根基。“这药哪来的?”他问。
“是…是我求了管事半天,他才从家族药库底层扫出来的一点药渣熬的…”小棠低声道,
声音里满是委屈。风无尘心中轻叹,这丫头,跟着前身,没少吃苦。他挣扎着想要坐起,
动作牵动了后脑的伤势,一阵眩晕。但他神魂本质仍是那尊丹帝,
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压下了不适。他深吸一口气,这方天地的灵气虽远不如前世,
却也并非完全枯竭。“小棠,家里…还有多少钱?”风无尘问道。
小棠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布袋,倒出几块零碎的银角子和十几枚铜钱,加在一起,
恐怕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买不起。风无尘的目光却落在了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旧篮子上,
里面似乎放着几株干枯发黄的草药。他眼神微微一凝。“那是…”他示意小棠拿过来。
小棠连忙过去提起篮子,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前几天我去城外挖野菜时顺手采的,都枯了,
没什么用,我本来想扔掉的…”风无尘接过篮子,手指拂过那几株看似毫无价值的枯草。
一株根须带着淡金色的“枯金藤”,几片边缘呈锯齿状的“齿叶草”,
还有一团黑乎乎、像是菌类但已经干瘪的“地阴菇”。在他这位丹帝眼中,
这些被世人视为杂草的东西,却隐隐透出些许未被完全磨灭的微弱药性。
枯金藤的那点金性可引气,齿叶草的锋锐之气可破淤,
地阴菇的阴寒能镇魂安神……虽然药力驳杂不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够了。
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丹方,在他脑中瞬间成型。无需丹炉,无需神火,
甚至无需真正的元气催动,只需利用这些药材本身相生相克的微弱特性,
以特殊手法引导……“小棠,生火,再给我找一个…瓦罐来,要干净的。”风无尘吩咐道,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小棠虽然满心疑惑,
看着风无尘那平静却深邃得让她有些陌生的眼神,还是乖乖照做。很快,
一个洗刷干净的旧瓦罐被架在了小小的炭炉上。风无尘将那些枯草按照特定的顺序和分量,
一一投入瓦罐中。他没有像寻常炼药师那样小心翼翼,反而动作显得有些随意,甚至粗暴,
用手指碾碎,用掌心搓揉,将药渣投入罐中,加入清水,慢慢熬煮。
他手指偶尔会看似无意地在罐沿或空中划过,指尖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韵律。
若有前世精通丹道的强者在此,必定会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那简单划动的轨迹,
竟暗合天地至理,引动了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一丝丝,一缕缕,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
汇入那咕嘟冒泡的浑浊药液之中。小棠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见瓦罐里的药汁越来越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