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馊粥配毒药?糟了,冷宫套餐来了》 在线阅读<<<<
王德福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时,林薇才敢松垮下紧绷的脊背。老宫女还瘫在地上,乌木簪子从散乱的发髻里滑出来,滚到那滩发黑的药渍边,折射出冷森森的光。
“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老宫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的裂缝,“上回三皇子的伴读,就是因为打翻了他的茶盏,第二天就被发卖到了琼州……”
林薇没接话。她正试着挪动身体,刚抬起胳膊,肩膀上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去,粗布囚衣的袖口已经被血浸透,凝成暗褐色的硬块,和结痂的伤口黏在一起,稍一动作就牵扯着皮肉发麻。
这具身体太弱了。
她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打量自己——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的枯枝,胳膊上布满青紫的瘀伤,小腿外侧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想来是原主在冷宫里受欺负时留下的。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该是豆蔻年华,却瘦得像株被霜打蔫的野草。
“扶我起来。”林薇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宫女愣了愣,慌忙爬起来扶住她的腰。两人刚站直,林薇就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咬着牙撑住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公主,您慢点……”
“去把那只碗捡起来。”林薇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地上那个摔碎的粗瓷碗上。
老宫女一脸不解,却还是依言捡来碎片。碗底的豁口处还沾着些黑色药渣,林薇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除了浓重的苦味,还藏着一丝极淡的杏仁味。
是氰化物。
历史系的选修课上,她曾听法医学教授讲过,这种毒药在古代常被制成“牵机药”,发作时能让人全身抽搐如弓状,死状极其痛苦。赵珩倒是舍得下本钱,连这种罕见的毒药都能弄到。
“把碎片收好,找个角落埋了。”林薇将指尖在衣角上蹭了蹭,“别留下任何痕迹。”
老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药里有毒,手一抖差点把碎片撒在地上。她哆哆嗦嗦地捧着瓷片往后院走,路过墙角时,裙摆扫过一堆枯草,露出底下几块发黑的碎布——那是原主之前换下来的脏衣服,上面结着厚厚的痂。
林薇的目光落在那堆破布上,忽然想起现代医院里的无菌观念。她叫住老宫女:“有干净的布吗?哪怕是旧的也行。”
“只有这个了。”老宫女从床底拖出一个褪色的包袱,里面裹着两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还是去年冬天内务府发的,洗得快烂了。”
林薇接过衣服,指尖触到粗糙的棉布,忽然想起博物馆里那些出土的汉代医简。她走到窗边,借着天光打量这间冷宫——四四方方的小院,墙角堆着半塌的柴草,唯一能见到活物的地方,是西墙根那丛钻破石缝的野蒿子。
“有火折子吗?”
老宫女从灶房的破罐子里摸出半截火折子,火星子在竹筒里明明灭灭。林薇又让她找来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块,将那件旧单衣铺在上面,用火折子点燃。火苗舔舐着棉布,发出噼啪的轻响,冒出的黑烟呛得她连连咳嗽。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老宫女急得直跺脚,“这衣服烧了,天凉了可怎么过?”
“消毒。”林薇盯着跳动的火苗,声音平静,“被单、伤口布,都得用开水烫过、火烤过才能用,不然会生疮。”
老宫女听不懂什么叫消毒,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认真。等布料烧成灰烬,林薇又让她烧了一锅热水,将剩下的那件单衣剪成布条,放进滚水里煮了半刻钟。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实验室,穿着白大褂做解剖实验,而不是在这冷宫废墟里,为了活下去绞尽脑汁。
处理完布条,林薇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付身上的伤口。她让老宫女找来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瓷片,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捏住袖口,猛地一扯——
“嘶!”她疼得倒抽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黏在伤口上的布料被硬生生扯开,带出一串血珠,滴落在稻草上,像极了第一章咳出的那些红梅。
老宫女看得直掉眼泪,却被她按住手不准帮忙。“别碰,你的手没洗。”林薇咬着牙说道,拿起烤过的瓷片,小心翼翼地刮掉伤口上的脓痂。
瓷片划过皮肉的感觉像是在割肉,每一下都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喊出声。刮到最深的那道伤口时,她忽然看到里面露出一点白色的东西,吓得手一抖——是骨头吗?
不对,历史书上说,浅表伤口不会露骨。她定了定神,借着天光仔细看,才发现是一块细小的布屑,大概是之前处理伤口时没清理干净,已经和血肉长在了一起。
“拿镊子来。”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宫女翻遍了灶房,才找到一根锈迹斑斑的铁夹子。林薇用火烤过夹子,深吸一口气,捏着伤口两边的皮肉,将铁夹子伸了进去。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恍惚中,她好像又听到了博物馆的警报声,看到了那枚龙纹玉佩坠向自己时,上面雕刻的龙鳞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公主!公主您撑住啊!”老宫女的哭喊将她拉回现实。
林薇猛地睁开眼,看到铁夹子上夹着那小块布屑,上面还沾着血丝。她一把将布屑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拿起煮过的布条,蘸着剩下的热水,一点点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
最后一步,是消毒。
林薇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破陶罐上。那是老宫女平时接雨水用的,里面还剩小半罐浑浊的液体。她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决定,转身走到陶罐边,解下腰间的布带。
老宫女看得一脸茫然,直到看见她将布带浸在自己刚解下的布条上,才猛地明白过来,脸“腾”地红了:“公主!使不得啊!哪有……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是最干净的消毒水。”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尿液里有氨,能杀死伤口上的虫子。”
她没说的是,这是二战时期战地医院的应急法子,她在纪录片里见过。此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冷宫,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当蘸了尿液的布条触到伤口时,林薇还是疼得浑身发抖。那种又辣又疼的感觉,比刮脓痂时还要难受百倍。她死死咬住牙,任由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包扎完最后一道伤口时,天已经擦黑了。老宫女端来一碗野菜汤,里面飘着几片发黄的菜叶,看起来比早上那碗稀粥稍微像样些。
“这是我偷偷在墙角种的灰灰菜,公主您趁热喝。”
林薇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忽然停下动作。她想起自己刚才在墙角看到的那丛野蒿子,又想起原主记忆里,每年春天,冷宫的墙角都会冒出些能吃的野菜。
“宫里还能种菜?”她抬头问道。
“偷偷种点还行,别让管事太监看见。”老宫女叹了口气,“去年我种了半畦萝卜,刚长出来就被王德福的人拔了,还骂我是‘贱婢敢偷皇家土地’……”
林薇没说话,心里却打起了主意。她放下碗,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摸索着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一堆破旧的杂物,有断了腿的木凳,有裂了缝的瓦罐,还有一捆早就干透了的稻草。
她蹲下身,手指在墙角的泥土里扒拉着。土壤又干又硬,还混着不少碎石子,显然很久没人翻动过了。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个小布包,藏在一块松动的石头后面。
林薇将布包拽出来,拍掉上面的尘土。布包是用丝绸做的,虽然已经褪色发脆,但摸起来比她们身上的粗布好上百倍,一看就不是冷宫该有的东西。
她解开布包的结,里面掉出一小包干瘪的种子,黑褐色的,米粒大小,看起来像是某种谷物的种子。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三月种,五月收,可饱腹。”
是原主的字迹。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原主刚入冷宫时,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总想着能等到父皇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这些种子,大概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希望吧,想着等春天来了种下去,就能不用再吃馊掉的饭菜。
可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一点点破灭,这些种子也就被遗忘在了墙角。
林薇将种子重新包好,藏进自己的枕套里。她摸了摸肚子里那点野菜汤,清楚地知道,仅凭老宫女种的那点灰灰菜,根本不够她们熬过这个冬天。
她必须自己动手。
夜里,林薇被冻醒了。冷宫的夜晚格外冷,即使盖着那床发霉的被褥,也挡不住从窗缝钻进来的寒风。她翻了个身,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让她彻底没了睡意。
她悄悄爬起来,借着月光打量这间屋子。墙壁是土夯的,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稻草。屋顶的瓦片也有好几处破损,白天漏进来的天光,晚上就变成了漏进来的冷风。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放着一个破了口的瓷碗,是老宫女白天用来接雨水的。碗里的水结了层薄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薇走到窗边,看着碗里的冰。她想起自己高中时学过的物理知识,水结冰时会膨胀,如果把水倒进缝隙里,说不定能把那些松动的石头撬得更开些。
她又想起自己下午在墙角看到的那丛野蒿子,根系蔓延得很广,说不定能改良土壤的结构。还有那些种子,如果能找个背风的地方种下去,说不定真能长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是人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巡逻。林薇赶紧吹灭了手里的火折子,缩回到床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冷宫门口停了下来,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那小**真醒了?”是个粗哑的男声,像是个侍卫。
“醒了又怎么样?”另一个声音尖细些,大概是个小太监,“王公公说了,过几日再送碗‘好东西’过去,保管让她再也醒不过来。”
“嘿嘿,到时候咱们哥几个又能得赏钱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薇却浑身冰冷。她知道,王德福不会给她太多时间。那碗毒药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意外”等着她。
她摸了摸枕套里的种子,黑暗中,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她不仅要种出菜来,还要活下去。
活到能走出这座冷宫的那一天,活到能查清母族冤案的那一天,活到能让那些害过她们的人,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让她无比清醒——从现在起,她就是赵华曦。大晟王朝的七公主,安国公府的遗孤。
她的战场,就是这座冷宫。她的武器,只有自己的智慧和这双手。
夜还很长,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准备。因为明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冷宫时,她的战争,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