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婚五年,林简兮为丈夫宋闻璟duo过二十九次胎。
每一次,她都躺在冰冷的流~产台上,听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因为她坚信,只要再等等,再忍忍,宋闻璟就会让她留下一个孩子,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今天,是第三十次术前评估。
林简兮跪在自助挂号机前,怀里护着一沓被雨水浸透的挂号单。
“计划生育科”“高危流产特需门诊”“子~宫瘢痕评估加急号”......
膝盖磨破皮,脚踝肿到塞不进高跟鞋,可她甘之如饴。
她把最后一管血递进去,指尖还在颤。
医生却没接,反而把电脑屏幕转向她。
“林小姐,系统里显示您已死亡,无法建档。”
死亡?
林简兮以为自己听错,接过电脑屏幕。
死亡人栏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林简兮,女,26岁,死因:产后大出血,胎儿同亡,配偶宋闻璟已于三日前申请销户。”
她懵了:“我活生生站在这里,谁死了?”
医生怜悯地看向她:“你的丈夫宋先生昨天来医院签了死亡证明,说您在上周手术中......走了。”
上周?上周她只是做了个宫颈息肉小手术!
麻醉记录被人改成“产后大出血”,病历被人篡改成“孕32周”,死亡时间精确到分钟。
她连子~宫都没来得及用,就成了“死于难产的死人”!
林简兮夺门而出,打车直奔民政局。
自助机提示需要配偶人脸识别才能看“对方状态”。
宋闻璟的电话打不通,她被迫去人工柜台。
工作人员在内部系统里一敲,脸色瞬间变了:
“林小姐,您在民政系统里从未结过婚。宋闻璟先生的合法配偶栏是林姣姣,登记时间是五年前,地点在洛杉矶总领馆。”
一模一样的日期,正是五年前她和宋闻璟“婚礼”的那天。
洛杉矶五点二十,宋闻璟先娶了林姣姣。
北京五点二十,他牵着她的手,在闪光灯下说“我愿意”。
她以为的世纪婚礼,原来......是假的。
系统屏幕跳出最后一栏:
关联出生证明,宋沐月,女,五岁。
母亲是林姣姣,父亲是宋闻璟。
与孩子出生同一分钟的,是林简兮被蒙在鼓里、在暴雨里排队为宋闻璟求“保胎偏方”的清晨。
她突然想起,那天宋闻璟替她裹好围巾,在耳边温柔说:“兮兮,如果留不住也没关系,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同一分钟,他在隔壁产科,陪林姣姣迎来了他们的女儿。
林简兮脑中轰然炸响。
五年前,假千金林姣姣出车祸昏迷不醒,与宋家的婚约就此悬而未决。
就在这时,林简兮被推到风口浪尖,被迫答应了与宋家的婚约,嫁给宋闻璟。
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她一个从乡下来的“真千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才攀上了宋家的高枝。
可是结婚五年,宋闻璟把林简兮宠上了天。
唯独在“孩子”这件事上冷若冰霜。
每一次怀孕,他都哄她:“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
然后亲手送她上流产台。
指甲嵌进掌心的刺痛突然爆开。
这五年来,林简兮为了怀上他的孩子,跑遍全球生~殖中心。
为了保住孩子,她喝过符水,跪过寺庙,甚至试过用枕头垫高臀部一整夜。
她以为他怕她身体受不住,
原来只是不想让她生下“野种”。
恍惚间。
林简兮看见自己在妇产科走廊攥着B超单的绝望,看见自己对着祖坟跪拜三日求子的狼狈,看见自己用颤抖的手指按在流产同意书上鲜红的手印。
“宋闻璟,你玩我五年!”
林简兮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红绳。
那是五年前宋闻璟亲手为她系上的“求子符”,如今正随着她的喘~息剧烈晃动。
林简兮突然笑起来,血沫溅到假的结婚证上开出妖异的花。
她咬紧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可那股酸涩却已经蔓延到了心底。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宋闻璟的短信像根刺,精准扎进她心脏。
“兮兮宝贝,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城南的桂花糕,还有最近很火的盲盒,听助理说你喜欢的爱马仕包已经到货,晚上我陪你去取。”
每一个字都像蘸着蜂蜜的毒针,刺得林简兮喉咙发甜。
她想起无数个深夜,他用同样的语气哄她入睡。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林简兮低头,看见系统最后一行更新。
宋闻璟已重新提交婚姻申请,预计今日十点与林姣姣完成注册。
现在九点整。
林简兮低头,把假结婚证对折,再对折,直到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
血珠滴在“已婚”两个字上,绽开妖异的花。
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五年没联系的号码。
“顾夫人,您五年前说让我嫁给您植物人儿子冲喜,还算数吗?”
“算。”
“一周后,A市,我准时到。”
电话挂断,林简兮转身把两本假结婚证塞进碎纸机,碎屑像雪崩。
她对着漆黑的窗口,一字一句:
“宋闻璟,你替我签了死亡,那我就送你一场真正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