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喝,还是不喝?
喝下去,是立刻死。
不喝,激怒他,可能死得更惨。
她看着沈晏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眼眸,此刻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她彻底吞噬。
他已经不屑于伪装了。
当他发现她试图寻找证据的那一刻,她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怎么不喝?”沈晏的语气依旧温柔,但拿着托盘的手,却往前又递了递,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
“是怕烫吗?”
他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碗沿,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不烫,温度刚刚好。”
这个动作,充满了致命的暗示。
他仿佛在说,看,这东西没毒。
可许知意知道,真正的毒,不在汤里。
而在他刚刚舔舐过嘴唇的、那支看不见的唇膏里。
也许这碗汤本身是无害的,但只要经过他的唇,就会变成催命的毒药。
又或者,这碗汤,就是“寡妇泪”的催化剂。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一样。
她不能喝。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的脑海。
许知意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原本惊恐的眼神,瞬间变得决绝而疯狂。
“沈晏,”她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你爱过我吗?”
沈晏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微微一怔。
“当然。”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脸上的笑容完美得像一张面具。
“那温阮呢?你也爱过她,对吗?”许知意步步紧逼。
沈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是过去式了,知意。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是因为我们长得像吗?”许知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质问,“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然后用同样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杀死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她的质问,像一把尖刀,终于撕破了他最后一层伪装。
沈晏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你见过了温晴,是不是?”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托盘,眼神变得阴鸷而危险。
“是。”许知意索性豁出去了,“她都告诉我了!你这个变态!杀人犯!”
她故意在激怒他。
人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露出破绽。
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变态?”沈晏低声重复着这个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诡异。
“知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许知意尖叫着后退一步,像是要躲避什么瘟疫。
“别碰我!”
沈晏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喝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下一秒,他动了。
速度快得让许知意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死死地按在身后的墙壁上。
巨大的力道让她瞬间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他单手就制住了她,另一只手端起那碗汤,粗暴地往她嘴里灌。
黑色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沾湿了她的衣襟。
许知意拼命地挣扎,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徒劳无力。
苦涩的液体涌入喉咙,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她要死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意识彻底模糊的前一秒,许知意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向了他的下腹。
“唔!”
沈晏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
许知意趁机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开门,跑出去,呼救!
只要跑出这间屋子,她就还有希望!
她的手已经碰到了冰冷的门把手。
然而,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头发,猛地将她往后一拽。
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尖叫着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天旋地转。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她看到沈晏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白色的衬衫上沾染了黑色的汤汁和她抓出来的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那是一种混杂着兴奋、愤怒和疯狂的光芒。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蹲下身,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了起来。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他的脸离她很近,那股熟悉的冷杉与麝香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像是地狱的硫磺。
“我本来想让你走得体面一点,像温阮一样,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
“是你自己,非要逼我用这种方式。”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支注射器。
里面装着半管透明的液体。
许知意瞳孔骤缩。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沈晏笑得残忍,“让你永远听话。”
他撕开她胸口的衣服,针尖对准了她心脏的位置。
“别担心,这东西不会立刻要你的命。”
“它只会慢慢地破坏你的神经,让你变得痴呆,变得顺从,变成一个只会对我笑的洋娃娃。”
“到时候,我就可以把你永远地留在我身边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念一首情诗,内容却恶毒得令人发指。
许知意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尖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想尖叫,想求救,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叮咚——叮咚——”
门**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清脆,响亮,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晏的动作顿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疯狂的狰狞,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奇怪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
门**还在执着地响着。
一声接着一声,急促而有力。
沈晏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许知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朝着门口走去。
“谁啊?”他一边走,一边用他那惯常的、温和的嗓音问道。
许知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拼命地喘息着。
得救了……
不管门外是谁,她都得救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呼救。
然而,当她透过沈晏打开的门缝,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门外站着的,不是警察,不是物业,也不是什么偶然路过的邻居。
而是她最好的朋友。
姜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