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我妈给了我那只金镯。
“晚晚,这是你外婆传给我的,现在给你。”
她握着我的手,镯子沉甸甸的。
“在婆家受委屈了,就摸摸它。想想娘家还有人疼你。”
我一直舍不得戴,收在梳妆台最里面的首饰盒里。
昨天想拿出来看看,盒子空了。
我翻遍了所有抽屉,没有。
问子明,他说没看见。
心里空了一块。
今天早上,我去婆婆房间送新买的血压药。
她正对着镜子试戴一个新镯子。
金镯。
款式朴素,光泽温润。
和我丢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妈,这镯子...”
她得意地转动手腕,金镯在灯光下晃眼。
“好看吧?薇薇帮我请的。开过光,能保平安。”
她特意加重“请”字。
“在哪儿请的?”我声音发干。
“薇薇认识的师傅,专门做这些。”她瞥我一眼,“比你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有内涵多了。”
我走近两步,仔细看。
越看,心越沉。
镯子内侧,有一个极细微的划痕。
那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用指甲划的,为此还被妈妈说了一顿。
绝不会错。
这就是我丢的那只金镯。
“妈,这镯子...能给我看看吗?”
她立刻护住手腕,警惕地看着我。
“干什么?你也想要?让子明给你买去。”
“不是,我就是觉得...眼熟。”
她冷笑一声。
“眼熟?金镯子不都长这样?怎么,就许你有,不许我有?”
话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我总不能说,您手上这个,就是我的。
无凭无据。
她不会信。
只会觉得我嫉妒,找茬。
中午林薇又来吃饭。
婆婆特意伸出胳膊给她看。
“薇薇你看,我天天戴着呢。这几晚睡得特别香。”
林薇温柔地笑。
“镯子认主,说明它和干妈有缘。”
她抬眼看了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嫂子好像也对这镯子很感兴趣?早上就问过一次了。”
婆婆脸色立刻沉下来。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有好东西。”
我放下筷子。
“我饱了,先去收拾厨房。”
逃进那个狭小空间。
水龙头哗哗响。
我的心跳得厉害。
愤怒,委屈,还有一丝恐慌。
婆婆偷了我的镯子。
或者说,她根本觉得这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我的东西。
而林薇,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知道这镯子是我的吗?
她是无意中帮婆婆销赃,还是...刻意引导?
下午婆婆出门跳广场舞。
我站在她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
推门进去。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香味,是林薇推荐的熏香。
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没有。
衣柜,床头柜,都没有。
最后,在床底下的一个鞋盒里,我找到了几个空的首饰袋。
还有一张当票。
金额栏写着:八千。
日期是一周前。
物品名称:足金手镯,重30克。
我的镯子,至少值一万五。
她八千就当了。
然后,用这钱去“请”了一个所谓的开光镯子?
不。
不对。
我仔细看当票,发现更可怕的事情。
当铺名称,是一家我从没听过的小店。
而收款人账户...
我拍下当票照片,发给一个在做金融风控的前同事。
“帮我查查这个账户。”
半小时后,回复来了。
“苏晚,这个账户的持有人叫林强。是林薇的亲弟弟。”
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薇。
不只是讨好婆婆那么简单。
她在有预谋地,掏空这个家。
从一只金镯开始。
晚上,我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正对玄关的鞋柜。
那里放着婆婆常背的包。
我需要证据。
更多的证据。
子明加班回来,已经十一点。
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洗完澡就躺下了。
“老婆,妈今天没为难你吧?”
我背对着他,轻声说:“没有。”
他很快睡着,呼吸均匀。
我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阴影。
那只金镯在婆婆手腕上晃动的画面,挥之不去。
八千块。
三十克黄金。
我妈的心意。
婆婆的虚荣。
林薇的阴谋。
在这个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价码。
包括亲情。
而我,不想再做那个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摄像头的红点,在黑暗中微弱地闪烁。
像一只苏醒的眼睛。
注视着这个家,正在坍塌的信任。
